再回过头看老妇的时候,她原本无神的眼睛正闪着惊喜的光芒,脸上也泛起了红光,嘴角抽搐似的念着什么。
我凝神静听,原来她念的是‘阿弥陀佛,佛祖显灵了,菩萨显灵了’。我顿觉脸上火辣辣的,赶紧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是不是太贪婪了?不,我也是没办法。阿弥陀佛,我宿舍还有三张嗷嗷待哺的大嘴呢。既然她认为是佛祖显灵,那就让佛祖多显会儿吧。
我毫不迟疑的又拿了几块素饼和一个苹果。
自从发现佛祖爱吃她的供果之后,她每次拜完起身,都要盯着供桌看上一会儿,而每次,她都会欣喜地发现佛祖又享用了一些。
几碟堆得金字塔似的素饼,从一开始的塔尖没了到后来的塔身渐平,再到现在只剩下塔基了。
看来今天佛祖胃口很好,他还吃了一些水果呢!
我觉得差不多了,不能给她留下‘佛祖饿坏了’的印象。
在她快行完叩拜大礼的时候,我蹑手蹑脚从边门溜了出去。
出了山门,顺着路人的指点,凭着不错的方向感,我踏上了归途。
路上,我吃了几块素饼,便沿着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狂奔了起来。
好久没这么纵情奔跑了,我一会儿扑上山巅,一会儿跃下山涧,我像猴哥重回花果山时一样欢快。
要不是怕树枝挂破了袋子,漏掉了素饼,我想我会在密密匝匝的树梢间飞翔。常人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我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抵达了学校后门。
正是午饭刚过的时分,我走进宿舍。
柱子、凯子、老四三人围着桌子正襟危坐,桌子中间放着一脸盆水,各人手上端着个大茶缸,正在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水。
我敢肯定,这水也是从隔壁宿舍提来的,他们平时就没有打开水的习惯。
我的过早出现,显然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震撼,他们同时侧过脸,茶缸还保持着原来的高度和倾斜度。
柱子缸子里的水正哗哗地倒进他的衣领,他却毫无察觉。
我把沉甸甸的黑袋子往桌上一放,他们便扔掉茶缸,先后扑了过来,我一把抓紧袋口:
“等等!先去洗手,回来每人再默念三声佛号,感谢佛陀的恩赐。至于念什么佛,如来佛阿弥陀佛斗战胜佛观音菩萨随便选,念完了才能吃。”
这个是我从老妇那里现学现卖的。想想也是,如果是虔诚的信徒,用斋之前必定要经过一套更复杂的程序,比如什么沐浴更衣啦,什么焚香礼拜啦。
我这点要求不过分,本来这些食物就是进贡给佛门的。
也许是我不容置疑的口吻镇住了他们,他们一窝蜂似的冲到水龙头下洗手、擦手,再坐回到凳子上,装模作样地闭起了眼睛。
至于他们在心里念了些什么,只有天知道,也说不定是在骂我啰嗦呢。
我把素饼拿出来一块块叠好,堪堪叠成两座金字塔,又拿出所有水果摆了个造型,歪着头看了看,觉得有点神似狮身人面像,这才对七窍正在冒烟的他们说‘可以吃了’。
这之前,我无数次拍开他们伸过来的魔爪。我之所以一定要完成这个行为艺术,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明白,作为上层建筑的艺术,始终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
因为我在路上吃饱了,现在才有心情搞艺术。而正处于饥饿中的他们,显然和艺术无缘。
他们瞬间就把我的现实主义破坏成后现代,金字塔顶早已不知所终,塔身千疮百孔,连塔基的基石都被他们抽掉几块,艺术的殿堂摇摇欲坠,好在狮身人面像暂时保存完整。
可见艺术在强大的物欲面前,实在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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