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实验啊，当然是。”
司琪擎住她的双臂，欢快的说到。
“我？”
管凝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询问道。
“对啊，你不是适应者吗？”
这句话一经出口，整个车库立马就进入了静音状态，就连刚刚还可以听见外面树枝摇摆沙沙声也没有了。
此时此刻管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思绪也完全被拉回到高中时代。记忆中被她强行忽视的片段由远及近的朝她袭来。
适应者的自身属性决定了灵力链路的优劣，而能否自如的将体内的能量注入链路，并通过驱动引发反应则是另一项才华。
管凝看着自己一级甲等的适应性评价，特别是那个金色的印章，带给她的是满满的自豪和希望。
一级甲等，就算是在魔导士和修真者中也都算是超群的资质。未来理应是光明的，她的人生也将迎来无数个突破。
从这以后的每一次魔导训练她都表现出色，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成为这座城市异能界的一颗明星。
两年的时间早已让她习惯成功，习惯赞扬，直到进阶适应性检测。
几个重要的灵质的指标还都是拔群的，包括灵能转化量，灵能转换率，聚能倍率等等。反倒是不那么吃天赋的协调性和驱动适应性与两年前相比竟然毫无精进。总体评价勉强可以达到二级水准，可是因为驱动性和协调性的瘸腿让她的推荐指数只有一颗星。
也就是说，无论是修真还是魔导，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有着一副看上去美好资质。
管凝紧紧的捏着这个给与她一生最沉重打击的评语，不甘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的顺着脸颊，一直滴到了上面，几乎浸透了这张残酷的纸，也完全浸没了她一半的志向。
“喂，帮忙测试一下嘛，正好你都过来了。”
司琪将有些凌乱的马尾辫解开，并重新扎好，然后用胳膊拱了持续失神的搭档。
“别说你不行哦。”
“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的是不行，适应者啊也是分很多种的。”
管凝将’一号机‘竖直的放在脚边，半蹲着用手抚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就好似安慰宠物那般，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不多见的迷惘。那是一份怎样的眷恋，叹息着被命运捉弄的女孩。
“实际上我并不具备……”
她已经打算坦白自己的这段被认为是污点的历史，毕竟都过去了，唏嘘也好，失望也罢，不能正视自己也就无法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何况司琪对于她也算的上是个特殊的存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但也请不要轻易的说’不行‘这里两个字，它们让你在我的印象里很减分。”
管凝就和司琪对视着，她们是多么的相似……这一刻这样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人的意识里。仿佛她们看着的只是一面镜子，里面照射的是另一个自我那般。
减分？那又如何，不行就是不行。难道说自尊心极强的她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嘛！
管凝很想发作，并恶狠狠的甩出这一段话，换做几年前她一定会这么做；可是并没有任何意义，她早已习惯了躺平任嘲，那不是她的领域，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可是……”
面对司琪自信而不失热诚的目光，她根本无法拒绝，所以只能以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应付。
“你可以先感应一下它，来确认它的内部构造。”
司琪不由分说的按住她的手，并示意她闭上眼。司琪是个何其敏锐的人，从她第一次站在管凝的身后，目睹她不自觉的发动感应预先了解办公的情形起，她就已经对管凝的能力了如指掌。
即使她不是适应者，但她却是比适应者更加了解异能反应的一般人，这事在局里也是时常被提起。
既然无法拒绝，那不如好好配合，司琪那么认真，管凝自然也不敢怠慢。
闭眼是为了封闭一部分感官，好更快的进入聚能的阶段；将体内的常规能量聚集在身体的特定位置（可以是丹田，也可是眉宇，根据不同的修炼方式可以自由的选择，唯一的要务是能够达成保持能量的奇点不溃散）；此刻的身体机能因为能量的不均衡分布会出现短暂的波动，必须以最大的意识力将聚集的能量活化，形成一个涡旋（这个阶段的能量已然与一开始的普通的化学能截然不同通常被成为真气）；真气可以通过意识来控制，涡旋的每一缕都是可以自由的在身体的灵力链路中流动，当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将真气输出到身体接触物件上；感应的要义在于自灵体散发的真气可以作为灵体感知器官的延续洞察漫布在空气里的灵粒子，从而形成类似感官的高纬度感知——灵感。
“怎么样，都看清楚了嘛。”
“嗯，就差电动机旁的一块空间，大约两公分，我没有办法触及。”
管凝依然在努力的向‘一号机’注入真气，那一缕缕的带着灵力的丝线就如同游弋的鱼群一旦遭遇那块黑洞就仿佛遇见巨齿鲨那样的躲开，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
“不行，不行了！”
与空气中灵粒子通灵不同的是，如此耗费真气强制识别物件的内部结构是异常辛苦的，特别是对于灵力驱动不稳定的管凝，不一会她就瘫坐在地上，额头的汗珠如黄豆般大小，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个黑洞是怎么回事？”
她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司琪。
司琪欣慰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除了那个黑洞，‘一号’内部的情况都‘看’清楚了吗？”
“那是自然了。”
“其实那个黑洞是我设计的一个噪点，同时也是‘一号’作为魔导器的关键部件。”
“啊？”
管凝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这对于她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知识的盲点。
“所谓的噪点就是就是可以完全隔绝异能的结构；炼金产生原石，而原石在耗尽灵力后内在的灵力链路却依然还存在，而多重链路的重叠就会产生噪点。”
司琪越说越兴奋，像个疯狂的科学家那样的仰着头，几乎就快要放肆的笑出声的那种状况。
“你竟然搞到了这个？还有你作为非适应者怎么做到炼金的？”
诸多的不可思议轰炸着管凝的大脑，太多域外的信息让她招架不住。
“有序的炼金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进行的无序炼金啊。你看一个不懂绘画的人虽然无法完成富有美感的画面，不过把各种颜料融合形成黑色，并涂满这个画板还是做得到的嘛。”
“原来如此！逆向的操作不具备引导性，只要将原石废料任意的叠加，便有几率得到这个噪点材料！”
“你还蛮机灵的嘛。”
“可是，研究这个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要证明这个案件的缘由。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个少年具备炼金的能力，事实证明他不过是也就进行了结构性改造。”
“那么制造噪点原废料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你指的是我还是嫌疑人啦？”
既然在探讨案件通常所指的肯定是嫌疑人，不过就算是身为异管局搜查官，管凝也太清楚如何能入手违禁材料。
她们的思维还不在一个频段上，管凝还在纠结刚刚的试验，而司琪则已经跳跃到了案情。
“那是管制材料吧，很难入手的吧？”
“好啦，好啦。”
司琪摆了摆手，为了能让管凝从牛角尖绕出来，司琪也不得不从头说起。
“我们这里可是异管局，库房里当然存了不少查没的原废料啊。正巧我手头有这么个案子，所以我就以研究作案动机的名义申请了一批材料。”
“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嘴上赞叹着，面部表情却无比僵硬。通常只有混迹职场多年的像是天依这样的角色，才会对钻空子这种行为熟门熟路。管凝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感叹搭档灵活应变的能力。
“不过实际上我也确实是为了研究异能的反应原理嘛，别斜着眼看我。”
“那么那家伙呢？”
“既然我认定他不是炼金士，只能判断他以什么手段得到了原石咯。原石这个东西啊，没有噪点材料抑制得话可是会暴走的。按照常理这种类型的原石的逸散时间都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用于包装的材料实际上就是现成的噪点外壳了。”
司琪低下身一把抓住了‘一号’的把手，举在身前，另一只手按在了踏板的位置。
“你现在再看看噪点的结构呢？”
“哈？”
管凝将信将疑的伸过手，下一秒她就好似接触到沸腾的开水那般的缩了回去。
“怎么变成中空的球状了嘛！”
然后她就一脸惊愕的瞪着司琪。
“因为原本就是球状啊，只不过触动这个机关原本密封的容器才会打开。”
“那也就是说，这个用噪点制成的球体是作为反应容器，通过连接油门的机关打开的话就可以释放用于强化的灵力。”
管凝也渐渐地跟上了节奏，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既然你的真气可以到达，说明灵力也一定可以。以上遵循灵力反应的基本理论！”
司琪颇为有气势的完成了讲演，末了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最后一步还是无法完成。”
“什么样的最后一步……”
管凝忽然就显得很心虚，连话语都颤抖起来。
“如果有个真正的适应者，就算没有原石也是可以可以对电动机施展强化术！”
司琪放下独轮车，注意力也渐渐转到了管凝身上，她依靠着着操作台，手撑着下巴，假装张望四周，却偷瞄着自己的搭档。
“据我所知，真气作为灵力的载体，就好似血液里的红细胞，一般而言将灵力输出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最大得瓶颈其实是灵力在链路外的二次聚合，能否转化为某种形式的能量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啊……大概是吧。”
显得局促而慌张，那个隐藏了六年之久的暗疮这个时候就在身体里开始发作。
管凝当然清楚其中的原理，而她不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走到这一步才被完全放弃的呀。
“所谓的强化术式是一种最基本的反应方式。灵力的再聚合方式就是循环。”
司琪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圆圈。
“达到灵爆的界限，再从另一个方向释放出去，就可以形成动能了。”
“真气要是那么容易控制完成闭合得循环的话……”
管凝很想驳斥这个上一秒在她看来天真的想法，却不由自主的卡了壳。噪点反应容器，圆球形，闭合循环……
“喂，司琪，这个反应器只有一个路由么？”
“中学生版本的确实是一个路由，不过我觉得双喷更高效一些。”
“左右的油门各有一个机关？”
“可以实现两段的加速喷射。”
司琪露出了少有妩媚的表情，洋溢着着一股的满足感。
“那倒是很不错。”
不知不觉管凝的嘴角也显露了一丝笑意。
“对了，原本你打算跟我说什么来着？”
……
“啊，就是那个案子啊，重案科过两天要正式经办了，所以我们得抓紧了哦。”
管凝了愣了半晌，回神过来挠着头说道。
“说的也是！”
司琪把‘试作一号机’搬到了警车的后备箱，忽然就好像想起什么似地。
“诶，管凝，我觉得吧，既然连平衡独轮车都有名字了。”
“啊！什么？”
因为还沉浸在异能反应的思考当中，思维就会变得迟钝，况且司琪跳跃的话语也很难整理出有条理的逻辑。
“我们的这辆车也该有个名字吧。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它了。”
司琪蹦蹦跳跳的来到车首，蹲下去，托着想下巴，就好像正在和自己的宠物对视那样。
“你说对吧！嘿嘿嘿。”
“试作二号？”
“啊，这怎么行呐，不能都是一个系列的吧，而且我还没对它进行魔改呢。”
“原来你还真有这个计划啊……”
“嗯嗯，你看我费这么大力气弄出这个装备间不就是为了它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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