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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晓

楔子·晓

正午,南京,北郊。

非股份制银行。

由同一所学院毕业的一群同窗,以各自的个人资产设立并经营的银行。

在昨日,收到了犯罪预告。

根据预告书所言,今日正午,匪贼将前来窃走金库中的一切。

银行经理在收到预告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警方,并将此事报告给经营者。

因涉及巨额资金,警方也意识到事关重大,派了众多警卫前来护卫。

警卫将金库完全包围起来,唯一的出口处有人,金库内里也有人,就连接临的两条街上,也隔几十米就安排了一名警卫。

万事俱备,所有人都高度集中,等待着预告时间的到来。

坐在位于城市另一侧的大楼中,经营者们看着实时显示的大屏幕,默默地笑了。

犯罪预告的发布者他们再熟悉不过。即便每次行动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号与纹章,但以藏头诗和只有学院学生才明白的暗喻来撰写的预告,无一不彰显着对方的身份。

成绩优秀、才华横溢,一度被视为希望之星,现在却被称为学院之耻。

但,即便外人怎么污蔑他的名声,也无法否认他那优秀的能力。

与将才华用于经营管理、开发创造,亦或是执政一方、血战沙场的其他同学们不同。他,选择了用犯罪的手段揭露社会各种制度的不完善之处。

虽然根本目的与同学们相近,但手段却无意是给学院抹黑。而且打着义行的名号,但犯罪行为获利时又宣称“这是你们疏忽的学费”而拒不归还补偿。

学长严重的顽皮小鬼,同届眼中的问题儿童,学弟眼中的恶劣学长。

必须重申,即便外人怎么污蔑他的名声,也无法否认他那优秀的能力。

面对他所带领的团队、他所期望犯下的恶行,这些常规教育、老旧体制下的警卫,根本无能为力。

简直看都不用看,在事件发生前,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可是,即使这群经营者们对情况的把握远胜现场的警卫们,却丝毫不在意。

他想偷就让他偷,他想抢就让他抢。

小鬼再怎么顽皮,也只是个小鬼。对小鬼,不能太认真。让他自我得到满足,然后才是教育他明辨是非,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

四人围成一个圈,下着学院自造的战棋游戏。

两人相对而坐,下着学院改编的国际象棋。

三人对立,玩着学院推出的卡牌游戏。

即使毕业多年,学院依旧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学员中构建起紧密的联系。

大屏幕上,是里里外外忙碌的警方力量的身影。

距离预告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全部将注意力提到最高。银行经理坐在顶楼的办公室中,不断地擦汗。

五,四,三,二,一。

时钟指向了十二点。

古典落地钟开始报时。

一,二,三,四,五,六。

汗珠滴在了地上。

七,八,九,十。

金库里,五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提了提枪口。

十一,十二。

boom!

金库的地板炸裂开来。

从裂口中飞上来的五道黑影,分别击中了五名警卫。

听到金库内的声音,紧守在通道内的其他警卫连忙打开金库。

地上有个直径三米的大洞,旁边倒着五名警卫。

金库内所有金条全部失踪,所有储物箱全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从听到爆炸声,到打开金库大门这不到一分钟内,窃贼洗劫走了金库内的一切财物。

赶忙将情况通知外面的负责人,其他警卫则纵身越了大洞内。

一条铁轨从洞口正下方,沿着这条蜿蜒曲折的洞道一路铺下去。

“小心!”

大叫声停住了冲在最前方的几人的脚步。与叫声相伴,又是一声爆炸声,前方洞口发生了塌陷,碎石不断落下,堵住了洞口。

接到金库内的情报,现场负责的警长赶忙命令警员们封锁四周、去市内各大排水口附近搜查,同时呼叫特警队破坏组前来清除障碍物。

警笛呼啸。在市内穿行的警车如水流中的游鱼,一刻不停的前行。

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南京,这座千年古都、权力中枢,在学院进驻后,便几乎成了学院自治领。

不单单政治权利被极大压缩,经济也围绕着学院运转,甚至就连军事,都在相当打的程度上被学院把持。

而仿佛印证着在学院的管理下才是正确的一般,警方在众多大案要案上频频失手,倾尽全力却连有预告的犯罪都无法防止。

为了心中最后一点身为人民守护者的尊严,警员们都猛踩油门,向着各个排水口奔去。

有一辆警车呼啸着,向着大桥奔去。

车上是四名特警。副驾驶座上的警员一手拿着微冲,一手按在警棍上;后座上的两人则都手持突击步枪。

在他们中间,是一个铝制手提箱。

即便交通略微拥堵,但也没人敢挡着实枪核弹的特警警车。在高超的驾驶技术下,庞大的车身在车潮中穿行。

但,当车子接近大桥上桥口、附近车流开始减少时,异况突生。

有一名行人站在了道路中央。

车上的四人眉头紧皱,但驾驶员并没有停车的意思。

车速渐渐加快。

路上之人举起了手。

他的手中,是两柄如猎枪一般的左轮手枪。

毫不犹豫的射击。

0.5英寸的马格南弹从枪口中飞出,正中车轮。

连同车轴一起被打爆,车的前身微微飞起。

车上的特警立刻反应过来。两个后车窗中伸出两只突击步枪,持枪特警没有任何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但,面前的青年以惊人的速度,一扭身便闪入旁边的建筑之中。

不好!

心中刚响起这个声音,车子便爆炸了。

从车底向上窜出的火舌引燃了油箱。

后座两人因姿势而未能及时逃离。驾驶员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企图扑灭身上的火苗;副驾驶座上的人则抱着手提箱,一个受身动作,半跪着做出警戒姿势。

青年从建筑中走出。原本车辆所在位置,因车的爆炸,而漏出了下面夹着火焰喷射器的下水道。

“这样好么?公然袭击特警的车辆。”

“别闹了前辈。那么多的黄金和保险箱内的财物,虽然利用学院尚未公开的技术,有可能在一瞬间窃取一空;但,就算现在的警察在特案面前再怎么无力,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携带能装满几个集装箱的东西跑路。”

“所以呢?”

“还有什么所以?盗窃那些财物不过是转移警方和社会注意力的障眼法,你的真正目标不过是那个手提箱里的一点东西罢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会是窃贼?”

“很简单。为了准确无误、最为快速的夺走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案发时你们必须在场。能从坑道里出来也就能进去,但你们不会让障眼法那么快被警方识破,因此通道一定是在单一出入口并且不能进出,那么混在警方里就是离开的最快方式。为了应对像现在这样的突**况,合情合理的持枪是必要的,因此你们会选择假扮成特警,并且成为奔赴排水口的其中一组。为了少生变故,你们一定会选择奔向最容易外逃的路,因为你们知道,只要在这座城市中停留时间稍久,就不可能瞒过学院的眼。如此想来,在指令发出后,我们的目标一共有三个,并且在三个方向上都派了人过去。当我站在路上,你们不停车反而加速时,我就知道,我中奖了。”

“……在战地那么多年,都快忘了在和平地区,遇到妨碍执勤的,警察一般只能逮捕不能射杀。但别忘了,这一块儿已经不是学院的完全自治领了,表面上你这依旧是袭警哦。”

“你才是别忘了呢。有政部在,只要结果上不是最坏的情况,基本就等于没事了。”

“……呵。才离校几年,居然落到要被在校生嘲讽的地步。”

手持手提箱的男子笑了笑,脱下了身上的特警制服。

内里的衣服,印有血色准心标志。

那是在联合国境内全境通缉的犯罪团伙。

虽然人员很少,并且基本不涉及人命,但由一名学院出身、成绩优异,并且参加过多次对外战争和秘密行动的学员领导,至今为止犯下的各种罪行若审判起来,丝毫不亚于某些民族极端主义组织。

将手提箱抛给刚刚站起来的驾驶员,从腰间抽出警棍,提起微冲。

警棍裂成两半,漏出其中的小太刀。

青年男子也丢掉手中的两柄左轮手枪,抽出一柄大太刀与一只加长版的自动手枪。

伴随着手枪与警棍碎片落地的声音,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冲突,一触即发。

子弹飞驰。

微冲与自动手枪,九毫米的子弹在四车道的路面上来回交互。

双方都一边射击,一边微妙的避开飞来的子弹。

不断的回避中,两人以近乎画圆的轨迹接近着。

射速较快的微冲率先用尽弹药。但,与迅速单手装填比起来,男子选择了丢弃枪械,迅速接近。

手枪还有弹药剩余。

三连发,打向男子胸口。

男子侧身,做了个回旋的动作,同时如预料到一般向后仰头,避过紧跟而来的第二组三连发。

Z型线路的突刺,两人间距离已不足五米。

最后一次连射,青年迅速丢弃手枪,双手持刀,飞速划过。

男子一个深蹲躲过子弹,又将刀架在右方,继续前突。

刀身碰撞,格挡发出金属声。男子与青年间的距离已是双方都能将刀刺入对方身体的距离。

由枪换刀,刀光剑影。

大太刀有攻击范围的优势,小太刀则更轻便灵活。

但,在两人之间,这些所谓的优势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

小太刀划出了与大太刀所差无几的弧线,大太刀以与小太刀相同的频率收发。

一来一回是一次碰撞,撞击声如同奏响乐章一般。

男子肩部和腰侧被划出浅浅的血痕,青年的外套则有多处破损。

乍一看双反旗鼓相当,但仔细观察,则可看出青年已微微流汗,男子却仍气定神闲。

如果继续打下去,青年终将先一步漏出破绽吧。

那时,大概就是这次较量分出胜负的时刻。

自两人第一次短兵接触已将近一分钟。远处传来直升机扇叶的声音,让青年只一瞬间,稍偏了视线。

男子没有放过这一瞬间。

迅速将左手伸向裤袋,从中抽出一柄仅三十公分的胁差。

从左侧发起暗杀式刺击。

刺击划开了青年腹部的衣物。

从衣物的裂口处,可以看到腹部的软甲。

专门防御斩击的软甲。

青年虽未受伤,却不得不向后退去。

趁着这个机会,男子也向后一跃,跳出彼此的攻击范围。

“真不公平。”

“前辈你以前在前线执行任务时,难道没穿这东西?”

“我们那时候还只有超高效的防弹衣,没有这种黑科技。也正因此,所以我们那几代都把冷兵器尽可能练精。”

“但这东西几年前就有了啊。如果是在前辈你被通缉前研发出来的,前辈你没理由拿不到啊。”

“没办法,我几乎是毕业刚两年就犯案了嘛。即使没被通缉,只要有案底,就会被剔除装备更新名单。哎,早知道我就在多等一段时间了。不说了,我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男子望望天空。

撑死不过几公里外,一架架设着重机枪的武装直升机正向这里飞来。

耳边除了直升机的声音,还能听到越来越大的警笛呼啸声。

想必学院也联系了警方一同围捕吧。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的离开么?”

“还不明白么?我只用一只手都能跟你打平甚至略占优势,两把刀齐上,你是赢不了的。”

“你怎知,你有后手,我就没有?”

“你有如何知道,我的后手只有这一着?”

男子转身,慢慢走开。

“你若有本事把我留下,尽管试试好了。”

青年没有动。

拿着手提箱的驾驶员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自己这次的任务并不是追拿前辈,仅仅是保护东西不要被抢。

但,从箱子的声音便能听出,里面并非珠宝财物,大概仅仅是合约纸张之类的东西。

所有的文书都早已秘密被复制替换。金库内有的,仅仅是假冒品。

换言之,任务从最开始便是成功的。

当然,警方并不知情,仍拼尽全力。这也是学院想要的结果。

真品并未丢失,学院没有失败。

成功盗取金库内的文件并引发大骚动,男子没有失败。

当然,没有失败并不意味着成功。

从男子毫不在意的将手提箱丢给驾驶员而非亲自保护便可以知道,他早就明白自己这次没有赢。

从学院并未调遣主干力量执行任务便可以知道,学院清楚这次并不是最后的对决。

这次交手,顶多算平局。

唯一的失败者,是既没能守护住金库,又没能抓住犯人的警方。

青年就这样目送男子离开。

发出了唯一一句感想。

“……真窝火。”

这是开学前一周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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