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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生命即将消逝之人(三)

第二章:生命即将消逝之人(三)

“呦!这不是克里德吗?又要去狩猎魔物了吗?之前的伤好了?”

“瞧你说什么呢,克里德可是我们第十三分院的王牌,那点小伤涂涂口水就好了。”

“是啊是啊,对于王牌来说队友算什么?不存在的,虽然有时候会被群居魔物追的很惨就是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了我的思考,视线寻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看到的是黑发黑瞳的少年以及以调侃他为乐的众人。不曾间断的嘲笑声所传达的除了恶意还是恶意,看着只是因为出现就成为众矢之的的少年,我提起了一丝兴趣,开始仔细端详他,不可思议的,在看见少年的眼神的瞬间我全身都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几乎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少年并没有理会旁边疯狂嘲讽自己的众人,就像众人嘲笑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一样,少年走到了柜台前,拿出了自己的魔力卡。

“任务我完成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嘶哑,听起来异常缺少水分,很明显是长时间的战斗加上不经常开口说话造成的。

拿到自己应得的报酬后,少年飞快的离开了佣兵工会,看来即使并不在意,也没有人愿意待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敌意的地方。

“这还真是,有趣呢。今天我运气似乎出奇的好啊,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后,我小心的追逐着前方的少年,如此自语。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持续不断的跟踪着少年,除去因为结界而无法进入的伊利斯初级学院第十三分院,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我必定会待在不远的地方,当然以我们之间的实力的差距他根本不可能发现我,我像一个变态一样疯狂的搜集着与少年相关的信息,在越发了解少年的同时也我也明白了初见之时强烈不适的由来。

战斗—领取报酬—休息,少年的生活单调到了可以说是乏味的地步,空洞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机械一样,只为了行动而行动,就像六年前的自己。如果不是和菲儿相遇的话我也一定会持续着这样的生活,直到死于某次任务,结束自己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吧。

人类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呢?怎样才算是活着呢?身为一个魔人,我从很久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初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在人们厌恶的目光中出生,更不甘心在人们厌恶中带着高兴的目光中死去,顽强的活了下来。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存活感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初还会因为成功让发出厌恶目光的人吃瘪而稍微有些开心,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这毫无意义。

伤害是相互的,我在恶心到其他人的同时也会恶心到自己,但是他人在被恶心到之后总会在其它地方和其他人笑出来,而我只能积累更多的呕吐感,直到我遇见了菲儿。

看着孤儿院中独自一人的菲儿,我久违的想起了幼年时期的事,那个时候我也像菲儿一样,看着被温柔的大人领养走的同院的孩子,露出羡慕的目光。

啊~我曾经也是有过这种憧憬的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我收养了菲儿。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明智的,之后的生活和我幼年时期的想象几乎相同,年幼的小女孩听到开门声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间去迎接回家的大人,而温柔的家长则笑着说:“我回来了,今天有事耽搁回来晚了,饿了吧,我马上做饭。”

只不过我的身份并不是想象中的幼女,而是家长。

即便如此我的生活也被极大的改变了,每当菲儿露出笑容时,我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当初我也被这样收养,想必我也能够这样开心的笑着吧。每当这种想法产生之时,我就会得到穿越时空般的救赎,原来我,也是拥有着这样笑着的未来的啊。

那一刻,我明白了,让菲儿的未来充满这样的笑容,就是我活着的意义,而那时候,想必我也同样会笑着吧。

我通过与菲儿的相遇而得到了救赎,正因如此,我更加坚定了我初见少年时所产生的想法:我要救他,人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八月二十八日

“晚上好,菲儿,姐姐有件不得不说的事要告诉你,我很快就要死了。”

对着镜子,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以同样严肃的语气说出这么一段话。

“不不不不,不行,这么说出来太严肃了,会吓到菲儿的,重来。”

我一边吐槽自己,一边再一次坐在了镜子前方,整理表情:“晚上好,菲儿,姐姐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虽然很沉重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冷静的听我说,姐姐我呢......很快就要死了......”

镜子中的我双手环胸,一边不安的玩弄着从肩上垂下来的白发,一边用飘忽不定的眼神看着镜子外边的我。

“不对劲!这算什么表情,我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吗?摆出这么一副不安的表情的话菲儿会哭的好吧,哭了的话我要怎么安慰她啊!重来重来!”

焦躁的起身揉弄自己头发的同时在镜子前方来回踱步,冷静下来后重新坐了下来。

“哈喽,菲儿,最近好吗?现在呢,姐姐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坏消息是,姐姐决定不回去了,相应的,你必须办理退学手续到姐姐这边来。更坏的消息是,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姐姐很快就要死了。”

这次镜子中的我面带微笑说出了与面部表情丝毫不相符的话语,丝毫没有严肃和伤感的感觉。

“神经病!这哪里是报丧啊,报喜都没这么欢乐好吗?虽然说要死的是我自己就是了......”

盛怒之下我顺手抓起了旁边床头上的枕头,使劲把它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枕头缓缓滑落到了地上,而我也躺到了床上,开始打滚:“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好烦啊~到底怎么说才合适啊~谁来教教我啊~”

自暴自弃了一小段时间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和菲儿通信了,在时间的逼迫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算了,传到桥头自然直吧。”

顺带一提,在得到保险公司和埃尔文商会的赔付后,跟踪少年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搬到了伊利斯王国国立初级学院第十三分院旁边的高档酒店中,这里的客房里配备了最新款的魔视通讯器,在传递声音的同时也能传递影像。

再次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形象,我端坐在魔视通讯器前,输入自家的魔文编码。

“姐姐~!晚上好啊~!身体恢复的像以前一样健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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