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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漆黑之地

第一章 漆黑之地

意识渐渐地从身体里被剥离出去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释放感包裹了白桦。他发现原来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是这样的,像是浮上了高空之上更深远的地方,越来越冷。

在这之后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疼痛,也没有意识,死亡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冷冰冰的。

白桦能依稀感觉到自己附着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像是被一大团史莱姆包裹起来一样,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就这么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好几个小时。他听到了浅浅的哭声,一开始很小声,像是夜晚街道远处的婴儿啼哭,渐渐地变得越来越近了,混杂着女人、青年的哭声,像潮水一般包围过来。

他开始觉得恐怖,想要爬起身来逃离,但是身体被黏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哭声已经到达了身前,他能感觉到自己趴着的前方站着有女人、有小孩、男人、老人的哭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哭泣,但是他也跟着痛苦的大哭起来.......

.......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好像融化了身上黏稠的液体,开始变轻,但是他并没有发觉。只在一直的哭泣,不断地哭,和那群人融在了一起........

......

直到黑暗渐渐又笼罩了他......

......

再到后来白桦有知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依然以为自己处于那种奇特的状态之中。

“我.....死了吗?”因为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眼所感觉到的景色都是一样的-------黑漆漆的!白桦甚至没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睁着眼。

不过幸好身体好像还是在的,他握了握拳,又用左手掐了掐右手,点了点头。

或是说他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因为在黑漆漆的地方实在是没法确认自己的动向,平时点头视线会有所移动,但是现在......

只有一片黑!

白桦不由得又紧张起来,难不成是我瞎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找办法弄点光亮出来,对了,拿两块石头砸一砸也许能碰出点火花。

这么想着的白桦谨慎的蹲了下来,摸了摸自己脚下,触感上是普通的泥土。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白桦实在是不敢乱.摸生怕摸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湿湿软软一大坨。

但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瞎了,他必须赶紧摸到石头。

正在他像是蛤蟆似得趴在地上缓慢摸索的时候,有一缕浅黄色的光芒却从黑暗里透了过来,紧接着是一个纤细的影子盖了过来,吓得白桦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接着看到笼罩在光芒里的是一个......女孩?

.......

白桦面前的白发女孩抬了抬脚,白色的护腿和头发在单薄的光亮下显得格外耀眼,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头上的一双金属耳朵,似乎和她的眼镜是连接在一起的。同样白色的厚重羽绒服包裹住了她并不壮实的身体。

光源来自于她手上提灯一样的东西,一条细管连接着提灯和她腰间玻璃罐子里的红色石头。

“请....请问....”白桦认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先开口。

“尊敬的勇者先生,你好。”对面的女孩却恭敬的鞠了个躬,看起来知性优雅,冲白桦伸出一只手“我是您的专属飞蛾型- 7D14。”

“喔.....哦....啊.....你好!”白桦犹犹豫豫的握住了那只手,细软温暖。

“我知道您满是疑问,但是在外边不方便说话。请您跟我来吧。”自称飞蛾型的女孩收了手,转身就要往黑暗中走。

虽然不明情况,但是白桦赶紧跟了上去,毕竟没人想在黑漆漆的地方单独呆着。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那里一片虚无。像是被一块厚重的大黑布罩住了似得,也没有月亮,甚至没有点点星光。如果不是有飞蛾提灯的光亮的话,白桦甚至以为自己失明了。

“哎,我们要去哪里啊?”白桦问了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自己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往哪去。而且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总比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好。

“艾琳公主的塔。”7D14看了看手上的表,手里的台灯好像变暗了一些,她赌气似得晃了晃台灯,像极了手电筒没光时拍拍它的样子。接着示意白桦等一下,白桦好奇的看着她从腰包里掏出一块暗红色石头,打开腰上的玻璃罐,把原来的石头拿出来替换了进去。

值得注意的是,她把石头拿出来的时候,台灯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在替换过石头后,又变得明亮了起来,虽然范围还是很小,但是已经足够看清地面了。她重新示意白桦跟她走。

在提灯的小范围照明之中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这个气氛让白桦有点不知道怎么打破沉默,毕竟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也得十分注意脚下有没有危险。

好在这里都是普通的野外平地,但也正因为这样白桦更加注意力集中的思考起自己的现状。经过两分钟的思考,他得出了个很靠谱的结论。

她刚刚叫我勇者?那个石头和台灯不像是现实世界有的东西-------不不不,这个自称飞蛾型的女孩的衣着就更加不像生前世界有的东西了。

.......好吧?

我穿越了?

说实话白桦的脑子还是有些乱糟糟的,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她。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月亮吗?还是说今天刚好月食?请问有手表吗?现在是深夜几点吗?白桦从未见过如此漆黑一片的野外,举目四望只能看到灯具照明范围内的东西,普通的泥沙和石块。他大概只在深夜停电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伸手不见五指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没有做完的游戏里行走着,除了脚下以外的贴图都是黑色的。

.......

7D14头上的金属耳朵似乎可以帮助她在黑夜里辨别位置,当白桦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她的耳朵像是猫咪一样在不断的向着各种方向,偶尔一颤一颤的,不知道7D14自己察觉到没有。

“请问......”白桦打算开口,但是还没接着说下去就被打断了。

“到了。”7D14的声音有点清冷,白桦也不知道她是生性如此,还是前面她提到过在“外面”不方便说话。

这让白桦有点不自在,他生前只是个普通而又胆小的年轻社畜。他的胆怯已经深入骨髓了。白桦努力拍了拍脸,识图让自己从这些负面情绪里挣脱出来。

这里已经没人认识我了,我的过去已经随着流出去的血液一同融在了曾经的世界里。我应该打起精神来,白桦不断的这么安慰自己。

他开口问道:“请问我们到哪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7D14没有回答,她把手上的灯抬高了一些,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窸窸窣窣的移动开了。在灯具淡黄色光亮下一个入口显现了出来。

她率先走了进去,白桦迈开步子跟上。

大概走了几步,有些白光渗透了过来,7D14关上了灯具。通道越来越低矮,两人不得不开始弓着身子爬行,白桦能看清她包裹在白色大衣下的娇小身子了,黑色热裤包裹着丰满的大腿,不知道是不是白光的原因,在这狭隘的地方离白桦总觉得那双腿白的晃眼。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大概是白桦爬出通道尽头的第一想法,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他就不断的想象桃花源记的画面了。

站在已经直起身来的7D14身边时,虽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万花齐放、细水长流的惊异画面,但是白桦觉得也看到了足够让他震惊的场景。

整个空间被植物包裹起来,像是一个埋在土里的大球,在重重叠叠的低矮建筑群中央,有一座缠满了藤蔓的高塔正发着微光,白光应该就来自于此,虽然并算不上明亮,但是足够照亮整个空间。

“这里是......”白桦惊叹的说不出话。

7D14往前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对他张开手:“欢迎来到艾琳之塔,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而你”她往我面前走了几步,用手指戳了戳白桦的胸口“是最后的勇者。”

紧接着背过身去,顺着路往建筑群中走去。

“哎哎,等等。为什么说我是最后的勇者?”白桦追了上去,跟她并排着走。这会儿白桦总算感觉到她并非天性如此,也不是厌恶他,所以放松了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详细和我说过任何事情。”

她一边走,一边伸手指了远处一座只比高塔矮一点的塔,光亮到那里已经很微弱了,依稀只能看出个外形:“高塔的光亮不止为我们提供照明,最初的高塔还维系着传送门的链接,当它黯淡下去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救世主降临了。”

“可是中间的大塔还发着光呀?”白桦眯眼仔细观察起高塔。

“第三勇者在的时候可比现在亮多了。”7D14边走边说,从包里掏出一小块红色的石头丢给了白桦“拿着,明天要用这个证明你是从有太阳的世界来的人。”

“啊?这个东西怎么证明?”白桦接住了红色石头,跟着她一路走进了城镇里。

两人顺着入口处的下坡一路往下走,接着是一小道连接着城镇的阶梯。从阶梯上走下去,踏在了石砖路面上的那一刻,白桦才有了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实质感。

可能为了均匀的获得光照,街道两旁林立着低矮的建筑,石质地板一路往前铺,在不远处分割成了一个十字路口,再顺着往下看可以感觉到道路稍微有了点坡度,连接的是那座比高塔稍矮的建筑物。

7D14告诉白桦,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她大阔步的走在街道上,而白桦则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偶尔还是能看见几个小朋友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但是行人非常少,大都穿着很普通的衣物,7D14一身白衣和特殊的金属耳朵眼镜走在街道上虽然很特别,但是并没有吸引到任何目光。

看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啊,白桦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还害怕会被像归来的勇士们一样被人群簇拥起来讨论,或者是那种被当异类一样被人们在各种街角街头望着窃窃私语。

该庆幸还是失落呢?白桦叹了口气,总之他非常不擅长应付别人的瞩目。

街道上是没什么好观察的了,白桦抬头望了一眼那座发着淡淡光芒的高塔。突然看到了在那上面的平台上,有个人影正在注视着他俩。轮廓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个女孩。

应.....应该不是在看我们吧?他正在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

在那座白色高塔的入口处,有大块的石质台阶,从高塔里走出两个人,对方穿着黑灰色的袍子,也看不见脸,似乎是神职人员。

7D14示意白桦等一等,自己走上前去先和两个人交流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也有信仰吗?在没有太阳的世界里,人们会信仰什么呢?这是白桦第一个想法。而且他并不能听清他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于是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显得更加高大的塔,上面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嗯?你在看什么?”7D14不知道什么时候谈完话凑了过来,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

“啊,那个”白桦指了指高塔,“刚刚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哦.....可能是艾琳吧,”7D14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然后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还有住的地方吗?”

“那不然呢,你想睡大街吗?”7D14说着白了白桦一眼,白桦突然觉得她变得可爱了起来,这和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差别也太大了。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关于你未来要做的事情--------哦对了!”一直走在前面的她突然回过身来,“你,叫什么呀?”

“啊?”白桦还没反应过来,话题太跳跃了。

“啊什么啊,自我介绍!我叫露莎,是你专属的飞蛾人形”她冲白桦伸出了手,“你呢?”

“白桦”白桦终于放松的露出了笑容,握住了她有点冰凉的手。“感觉你的气场突然变化好大,有点习惯不过来。”

她不以为然的松了手,回身去接着带领白桦往住所走去:“其实大家正外面都这样的,因为在黑暗之中不断适应的生物,听力都很优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通常都会比较沉默寡言。”

“嗯......”

在走去旅馆的过程中,通过飞蛾的介绍,白桦才明白,虽然自己被称为“勇者”,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勇者是很常见的,只要艾琳高塔的光芒还为另一座塔提供能源,就会不断的有勇者进入到这个世界里。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艾琳决定关闭对另一座塔的供能,况且用以提供能源的红色石头也越来越少了。

“但是.....我是‘最后的勇者’呀?”白桦问道,他对于那两个黑袍人看也不看他一眼表示疑惑。虽然说穿越的人在这里算是大街货了,但是被称作了最后的勇者甚至没得到黑袍人的正眼,对话也没有,他不免有点心理不平衡。

“不要在意,艾琳的人都......不太喜欢勇者。”她好像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啦好啦,这里的故事很复杂,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们马上就要到旅馆了,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吧。”

.......

十分钟之后。

旅馆内:

“啊-------!”刚打开房间,白桦就一下子扑到在了床上,发出了舒适的声音。

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能治愈身心的除了美食和美色以外,最可靠的就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了!而且,是还吃的饱饱之后趴上去的大床!这里的食物意外的和来之前的世界差不多,都是普通的肉类和蔬菜,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养殖的。

他翻了个身,坐在床边,房间不算大,该有的陈设都有。木地板、镜子、大床、独立的浴室还有.......一个钟。

“好啦,时候也不早了。露莎你也去休息吧?”在说明旅馆事项的时候,露莎向白桦解释了高塔的光亮会严格按照24小时的光照来关闭和开启。为了方便人们休息和节约能源。

同时她也向白桦说明了,为了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明天他会随着“调查队”的人一同出行执行几次任务。

“好。那我就休息咯?”露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嗯。----------嗯???”前半部分是白桦的回应,后半部分是.......他因为惊异而发出的声音。

因为露莎说着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原来那个东西的确是和金属耳朵连接在一起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她一边向白桦走来,一边把眼镜放到了床头柜上,接着脱下了厚厚的外套。露出了她外套下单薄的黑色打底衫,勾勒出女性特有的轮廓。

就这样,她把鞋子一甩,从床的另一侧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那个,露莎?”白桦疑惑地开口。

“嗯?”她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白色的头发盖住了她的一部分睫毛,她甩了一下没甩开,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它抹开“怎么啦?想要开夜谈会吗?我说过了哦,明天调查团会向你解释这个世界的问题的。”

“不......不是,啊。你就开了一个房间吗?”

“那当然,因为照明有限的原因,房子不能往高了造,所以房间可珍贵了。”她眨了眨眼,“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睡地板的。”说着就要起身。

“不是这个意思!”白桦连忙阻止了她,她冲着白桦微笑了一下。

“睡,睡吧?”白桦红扑扑着脸尴尬的出声,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到他自己这一侧,背对着露莎钻进了被子里。

露莎没有回话,好像在想什么。

.......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从背侧传来了露莎的声音。

“嗯?”

白桦感觉到背后的她凑近了一点,一只手臂穿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白桦一惊,顺着她的力度转了过去,发现她也转了过来,和他四目相对。

接着她把白桦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柔软的触感和体温一下子让白桦仿佛触电了一般。一股奇特的战栗感从头部顺着背脊一路扫了下去,浑身的毛孔释放开来。

白桦不敢说话,期待而又紧张的看着她,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被眼镜和外套遮挡下的脸,是如此的精致美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瞳孔是迷人的亮红色,握着他手臂的手纤细修长,此时此刻也在轻轻颤动着,似乎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很羞涩紧张。

白桦就这么盯着她,能感受到她逐渐泛红的脸颊和喘息声,温润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充满特别的情絮。

“你....想要吗?”露莎轻轻的开口,声音很小,白桦的理智却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突然大脑充.血。

露莎接着说:“其实几乎所有勇者都会在第一天晚上和自己专属的人形.......呃”说到这里她突然把半个头埋进了被子里,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别看我是个人形,该有的......功能我还是有的。”

后半句的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是他还是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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