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我这是茶庄,你刚刚说的那些不中用的人可都是我的宝贝茶艺师啊!”洪老板苦笑一声,端起一杯茶摇着头自顾自地饮了一杯。
“你懂茶,烹茶,煮茶,品茶鉴茶你懂哪样?”三叔慢慢放下茶具,扶了扶金丝眼镜笑着问到。
“我……”
“懂懂懂,我这姐姐可是什么都懂……”七月还未张口,春天赶忙出言拦了下来,可两个不读世事的小姑娘又如何能骗得了洪三爷这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
“侄女儿,叔叔这虽说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可至少要有些价值,或许你这位同学很优秀,但她真的不适合在我这里,还是那句话你应该去老二那看看,茶道一说可是实打实的功夫,马虎不得,咱们洪家义气传家,侄女你对得起朋友,可你要要理解叔叔,咱们要对得起客人,况且这西江月的来客都是这手眼通天的人物,真真是糊弄不得,得罪不起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她去后面帮忙,清理茶炊如何?不过工资少了点,每个月1000块怎么样!”洪三爷叹了一口气,接连说到,他的话不无道理,竟然把春天这个巧舌如簧的丫头说的哑口无言。
“我觉很合理,况且我也不懂茶道!”七月兴奋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啊,他们这扫垃圾的阿姨都3000块一个月,他这是欺负你,你还想着他说话!!!”春天气的直摇头。
“可是大侄女,你别忘了,她是兼职,给这个价钱已经不错了,要不加上两餐一宿?”
“我生气了,我生气了!我要砸东西!”
“哦,去吧!”
“三叔,我说我要砸东西!!!”
“嗯,去吧,我大侄女心情不好,想砸什么就砸什么,你看这个茶碗如何?不行的话这个喜上眉梢的茶壶?”
“你不怕?!”
“你是我侄女我怕什么?”
“好,三叔,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春天一把拉过七月直奔大厅。
西江月原本是前朝的梨园,其规模也没有如今这般宏大,除了正厅这满是包厢的大堂之外多是后来改建的,用洪三爷的话来讲,这西江月有许多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光顾,那室内陈设自然不俗,西江月本就是生财于博雅,索性洪三爷便把生平所藏的物料都陈列在这硕大的茶楼内,倒不是他以此为噱头来博人眼球,实在是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太不安全,有这么个混世魔王的侄女,三年之间碎了他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论年头最近的也是前朝的官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才有了方才大小姐登门,满院的人手开始搬东西场面。
春天迈开步子,腾腾腾腾的直奔楼下,后面跟着焦急七月,毕竟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事,自己的好姐妹和他的叔叔闹翻了。
“都收了吧?”洪三爷翘着二郎腿,端起茶碗,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难得能让家里的小祖宗吃瘪,这倒是新鲜事。
“回三爷,能收的都收了!”
“哦,那就好,哦,对了最近把那把古琴送去天云斋保养一下,毕竟是古物,若不是一把哑琴,恐怕十个西江月也买不起,若非偶得,当真是永生难见……”说着又端起了茶杯。
“……三爷,有个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就是那把长相思……还没来得及搬……”
“噗!!!!什么!!!宝贝,你慢点,咱们有话好说,别动我的长相思!”
楼下的春天寻摸半天,平日里放满宝贝的展览台里空空如也,只有些硕大的根雕木艺,这可是气坏了这位小祖宗,于是插着腰气呼呼的想要找些东西撒气。
“呦,这不是洪老三的哑巴琴拿?嘿嘿,平时里摸一下都不行,今儿怎么把它忘在这了,嘿嘿……”春天一转头,一把古琴愕然放在一旁的琴架上,那琴架子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连花纹都是鎏的真金,足见主人对这物件的喜爱。
“这琴叫什么?”七月原本怕春天胡来,一双手臂死死的拉着她,可也不知道这妮子哪来的力气,拖着他龙骧虎步,知道看见这把琴才慢慢松开手臂。
“你说长相思啊?这琴是我爷爷在一个破烂市场买来的,当时年代特殊这玩应扎手,原主是个破落户,给了两个钱所以就把这烫手的山芋甩了,因为琴头上有两个古文,找了先生看过好像是相思的意思,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弹不响,是把哑琴,老爷子说凡是异宝必有灵性,不是这把琴弹不响,只不过是未曾风云际会高山流水,它只是缺了伯乐而已,还说若是有人能弹奏一曲,那就把长相思拱手奉上,你说扯淡不扯淡,后来老头子没了,这东西传了下来,我爸和二叔不好这一口,便被我三叔抱走了,听说前些日子找人来看,这东西还是个宝贝,啧啧啧,我的爹爹啊,实在是不长眼啊!”春天喋喋不休的说着可七月却没有聆听,只是呆呆的望着,似乎这把琴似曾相识。
“我……我刚想觉得我会弹这把琴……”七月呢喃细语,眉头微微皱起。
“啊?亲爱的,别闹,这把琴是哑巴琴,根本没人能弹响,以前老爷子说过,谁能弹奏此琴便将这宝贝拱手相赠,这中州城内有名有姓的大师都来试过,可最后还不是好端端的放在西江月,不是我不信你,亲爱的,咱们俩打小就认识,若说你会古筝琵琶或许我还将信将疑,可这是古琴啊,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学会的,一会我三叔来了,你可千万别夸海口,他生平最烦言而无信得人,要是真让你上去,这哑巴没响,怕是这事就彻底吹了……”
“去摸摸它!”
“谁!”
“我们见过,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等到我想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是你吗?你还在?原来那不是梦!”
“梦里真真语真幻,你怎么又知道现在不是梦呢?”
“对啊,或许现在才是梦,这把琴?”
“去吧,你能让它为你开口的……”七月的脑海中一阵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浮起,又如潭水一般沉寂,接下来任凭七月在心中如何呼唤也不在有人回应,仿佛投入深谷中的石子只剩下回音,慢慢七月回过神来,呆呆的走向长相思,静静地走向长相思,春天还闭着眼睛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身边的七月已经站在长相思的前面。
长相思属于古瑶琴两端一宽一窄,乃是按周天365度之数将桐木削成三尺六寸五分长,又按四时八节之数,定为后宽四寸,前阔八寸,然后按阴阳两仪之数定下高度,外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安上五根弦,三尺之内蕴含的乃是周天变化,水火阴阳,是华夏大智慧的集成。
七月见琴架之后有一方凳,于是乎慢慢坐下身来,一双玉手轻轻的按在琴弦之上,仿佛面前的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亲切而又熟悉。
“铮——”
一声浑厚之音自这把千百年的天音回荡在天井当中,跨别了不知道多久的旋律又一次在天地间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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