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零几年的夏天来着?街上还没有那么多奔驰宝马保时捷......
记得那天,我老子被一辆绿皮大东风二话不说就拉着去从了军,临走之前,也没给我这个正值初升高当口的儿子留下一个大子。
唯独就是记得,他总是在梦里含混不清地说什么我是他老伏家的最后一根独苗,万万是不能在他手里断了代。
紧接着没过几天,他就没了影踪,基本上也算是把我这根老伏家的独苗往死了里玩儿了。
想想看,我从小住在简陋的排房里,据说还是哪家工地弃之不用的,老头子为我上学筹的钱都是跟些不知哪儿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三叩九拜求来的。
至于我妈,打小懂事儿起,就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我老子伏二蛋,倒是个有名有姓的主儿,一不抽烟,二不好赌,硬要往深里说,以前还当过两年大头兵蛋子,街坊邻里之间,我倒也算抬得起脑袋上学。便是一小儿,我也就自负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成长到了现在。
哦对了,还没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在下伏正奇,先不说我老子那个伏二蛋的名字是哪儿来的,却好巧不巧我这名字还算端正。今年多大了,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倒不是说在下是个经年不知方物的主儿,毕竟在这古界之中,外界斗转星移,谁知道过了多少春去秋来。
可我终究是不可能忘了,我十六岁那年,那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天干物燥,正是卖冰小贩出门大捞一笔的好时机,灵州是个历史悠久的古城,素来在这春夏之交是人山人海,游客遍地走,自然,对于伏奇正这个十六岁正值暑假无事可做的穷学生而言,暑期工成了唯一的选择,况且,他还很缺钱。
前两天,他家门口停了一辆军用的大东风绿皮车,他自是知道他老子伏二蛋是个在部队里混过的男人,也就没当什么稀奇事儿,只是看见俩大头兵一边一个就给伏二蛋架了上去,他一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淡定地装成路过此处不相干的路人。
可殊不知,这一晃就是两三天过去了,伏二蛋这几乎没什么交际圈的男人竟是破天荒地还未出现。心想家里那两年前二蛋砸锅卖铁咬紧牙关勒裤腰带买回来的大冰柜里的食材也是没剩下几斤几两,一股从未有过的生存危机在伏奇正内心中悄然升腾。
“打工吧......”
心想自己平日里除了在这附近瞎晃悠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儿,正值暑假,也是无聊的紧,倒不如寻个差事也解解乏也填饱肚子。
老实不打折地说,这伏奇正自小不算什么闹腾的性格,家中一贫如洗,也不奢求什么游戏机电视机,兜里的早餐钱也是向来超不过两块钱。平日里早早进了学校上了课堂,午间就乏得不得了,下午硬扛着过去了,也就该到了月色中入睡的时候。
划拉划拉手指头算算,也就这么过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找工作,心中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除了紧张,也稍许有些好奇与向往。
尽管没找过工作,他却也心知看猪跑吃猪肉的原则,这不,就在这附近一些深巷街角的墙壁电线杆子上摸索了起来。
“找小姐?不是.......”
“午夜会所?也不是.......”
“呃.....重金求子?”
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伏奇正揭过这一页,继而在那之下,又看到一张。
“急招暑期工,时薪二十,按件计酬。”
看起来像是个工厂,虽说这种地方听说都挺辛苦得,但时薪二十这四个字还是给到了自己足够的诱惑。
伏奇正没有自己的手机,实际上在那个年代,手机也的确算个奢侈品。他到了一旁的小卖部中,掏出身上仅存的五毛钱,踌躇地打了个电话。
好在电话的那头还是接通了,对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留下个地址。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饿肚子,伏奇正认认真真地把地址记在了随身携带的便条上,而这些也是鉴于二蛋消失的现状而为此特意准备的。
打小住在灵州的伏奇正不像其它同龄人一样经常宅在家里打电动或者在街头网吧乱窜,反而更多的时候是在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中瞎晃悠,好在这灵州说白了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这便条上记的地方,伏奇正还真知道。
记忆中这里的确是一家工厂的样子,只是确实偏僻,这都快出了灵州城的地界,一路走来,也是越渐人少,附近的围墙栅栏也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风霜洗礼,漆粉斑驳。
而越往深走,竟然树木丛林渐盛。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眼见着太阳在西边儿越来越暗淡,伏奇正也是心里打起鼓来。
不知不觉间,终是熬到了天黑,树木丛林越来越密集,已经完全看不到外边城市的轮廓了,即便是再锐利的方向感,也不免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失去抵抗的能力。
伏奇正最终还是迷路了,饥寒交迫怕是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与之相对的还有黑暗所带来的各种负面情绪,他的内心开始焦灼,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即便是原路返回,怕也是来不及了。
总算,在他几近绝望之前,一缕幽幽的光亮照进了他的视界。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而那光亮确实比想象中要遥远了不少,比起初时见到的宛若萤火的微亮,倒更像是灯塔一般的存在。
有听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在海边,人们常常会建起高耸的灯塔,为航行中的船照亮航线。以致夜幕不会遮蔽航行中的船只,阻挡船员们靠岸的路途。
逐渐靠近那里的伏奇正却最终被什么绊住了手脚,他惊慌失措,看不到在黑暗中绊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但惊慌的他丝毫不敢停留,他奋力挣扎,那牵绊之物则缠绕得越紧。
而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从他出生起,被一双手抱在怀中,红旗下起誓,课堂中打瞌睡.......
都说人在临死前眼中会闪过自己生前的一幕幕,跑马灯一般。
伏奇正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的幻觉也逐渐消散,也就在这时,一个影子突然自他身畔掠过。
有人!
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不是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耐住喉咙中不断翻滚的求生意志。
“谁.......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那影子飞掠,速度快得近乎鬼魅,但就在伏奇正开口呐喊的一瞬间,略微停滞,转而回身,仅是一瞬间,就立身在伏奇正的侧畔。
那灯塔般的微亮实在难说算得上什么光源,以至于伏奇正看不清眼前这个身影究竟是何面貌。
“你在叫我吗?”
那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语言,但确乎是通过什么莫名的方式在自己心间回荡了起来。
伏奇正宛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拼命点头。
那影子也像是确认了什么,伏奇正只觉得身上一松,奋力挣扎中的自己也是一个没有控制好,险些撞到那影子身上,好在那影子也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动不动,竟就这么轻轻推开了自己。
“不.....不好意思......”
伏奇正一脸歉意。
那影子却是依旧一动不动,但伏奇正确定对方应该是在打量自己。
“这里到处都是那些东西,你这样的家伙,是该小心些。”
终于,影子有所回应,但这也是更让伏奇正摸不着头脑。
从小接受先进的唯物主义科学观教育的自己确实不大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那个,麻烦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刚才您说的那些东西是指......”
伏奇正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一次来界海么?”
倒是对方语气平平,似乎没什么特别想搭茬的意思。
伏奇正哪里知道什么叫界海,只是这周遭黑漆漆一片,别说是海了,是几滴水都看不见,又何以跟海字扯上关系?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要是再被那玩意儿缠上可就真的有点头疼了。
眼前这个影子不管是什么身份,但看起来倒是比那些玩意儿安全多了,倒不如先随行一路。
“你想跟我走?”
哪知伏奇正话还没出口,对方就稍许惊异地问道。
伏奇正耸肩,权宜之计的确如此,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惊讶。
“可我是游荡者啊......”
游荡者?
伏奇正可不知道什么叫游荡者,只当是什么不大方便的职业。
“那个......带我到那边的光亮处就好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远的样子,拜托拜托。”
伏奇正只好腆着脸苦苦哀求。
“可我看不到光啊.......”
伏奇正能感到游荡者口中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糟了,戳人痛楚了。
【盲人】这个词第一时间蹦到了伏奇正的脑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伏奇正赶忙道歉,的确,如果说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么麻烦一位残疾人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
游荡者明显是有什么欲言又止的冲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这样吧,我送给你一样东西,这样你就不会被那些东西缠住了。”
游荡者不知从哪儿摸索出一颗圆圆的物件,仅凭手感来说,有些像玉,冰冰凉凉的,当然,绝不是什么小物件儿,伏奇正捧着倒还是有些沉,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物件,无非就是碗口大小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游荡者,伏奇正倒还算无条件信任,不迟疑地接过手里。
“那个,等天亮了我回来还你啊。”
看着游荡者动身,愈发远去,伏奇正挥手告别。
只是相隔遥远,他却并不知道游荡者闻言却是狠狠一震,紧接着便是呢喃道:“天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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