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一年的那个黎明,清晨的雾逐渐散开,一望无际的泱州平原上,一只鼹鼠从黄土地上探出头来,它用极差的视力环顾四周,没有注意到远处如城墙般站立着的是什么。一切与往早仿佛没有什么不同。这个清晨显得格外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以前常听到的鸟鸣声,野兔穿过草地的声音,都不见了。
忽然,闷雷般的震动由远及传来,着实吓坏了它,他直窜入地下,但泥土也在震动着。震动声像是贴着地面滚动,这声音越来越急,连成一片,草茎发抖,砂砾跳动。
突然间,像是巨兽的鸣叫,一声长嘶直上云霄,紧接着是数百头巨兽一起嘶鸣,声音几十里开外也能听见,鼹鼠钻入最深的洞低,瑟瑟发抖。
这时,它感到大地颤了一下。
那是平原上几万只足,同时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一年的泱州平原上,一共一百六十万人的军队相互排开阵势。太阳逐渐升起来,金色的光辉在平原上铺起一层光辉,身着金甲银装的将士们控制着不安分的马匹。旌旗猎猎,平原两侧的军阵像是连绵的山廓。
八十万对八十万!
多久没有打这么大的仗了?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几乎是集中了筠朝全部兵力,与枫朝拼死一战。这一仗也许将决定今后十年、五十年、乃至一百年的天下格局。
今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死时都可以说,我曾参与决定这八百年大帝国存亡的一战,也此生无憾了吧。
无论这场战争的胜负结果如何,无论战争的胜利者是谁,这必将成为吟游诗人们争相传颂的史诗,稗官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民间街巷里妇孺皆知的谈资。
2
崇德三十五年二月,将近新年,煌华城大雪纷飞,狂风割面。鹅毛般的雪片覆盖了繁华的朱雀大道,偌大的都城忽然十分安静寂寥,阴沉的天空连着数日笼罩着昔日昌盛的都城。
大皇子璃江昇在洛州月河城阵亡的消息传到煌华城后,年近五十的筠朝皇帝璃江陆从病床上惊坐而起,青丝一夜染白,瞪着双目,透着血丝。这吓得上奏的大臣连忙跪着倒退几步,文书散落一地。
璃江陆命常侍将他扶到殿门外,,于楼栏上看京城雪景。在众皇子和大臣的搀扶下,漓江陆远眺洛州方向久久不言。转而见众皇子公主年幼,尚自顾玩雪不已,忽然叹道,“洛州可曾下雪?”
常侍摇头说不知。
璃江陆又说,“我还记得,这样的漫天飞雪,上一次见到还是十六年前。狂风呼啸,雪落满天,持续三月而不止。你可知当年发生了什么?”
“六公主就是在十六年前那漫无边际的纷飞瑞雪中降生的。”
“是啊,那场大雪是为雪儿庆生,而这场大雪,却埋葬了多少青山白骨!”
常侍惶恐,几不能站。
璃江陆闭目养息,久而不言。常侍以为陛下睡去之时,璃江陆猛得睁眼,双目眦裂,忽而喊道,“我死后,诸子之中有能东征云金枫朝,北破女真,重夺我洛州故土,奠我昇儿于月河城者,方为我璃江氏之帝!”
言必跌倒,众人忙扶入宫中,数时辰后,穆帝璃江陆于大雪狂飘中崩逝,年五十二岁。
3
千里之外的殇阳关,女真军队正借着穆帝璃江陆驾崩军心混乱之际,十几万军队轮番猛攻殇阳关。二皇子璃江英已经血战半月,城中弹尽粮绝,璃江英三日未睡,勉强撑立。城中只剩三千将士。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城防立溃。若是殇阳关被破,天央城再无险可守,一切休矣。
副将劝璃江英从山后小岭突围,“回到天央城,还有整个泱州可以运筹,一切尚有转机,若此时战死这里,岂不是坏了大筠江山?”
璃江英仰天大笑,“天央城?此刻只怕没人愿我回去!”他指向战阵,“女真军早已绕到关后,四面城墙已被围困,如何逃生?”他挥剑高呼,“我璃江家死在战场,死得其所。筠朝千古帝业,留给后人相争吧!”
他终是战死不退。
4
新年初二,天央城中毫无新春气氛,街上静悄无人。偶有兵马匆匆行过,踏破白雪。
这时,传来了殇阳关城破的消息,二皇子璃江英和城中将士全部战死。
太华殿中阴郁成灰,再无当年煌煌气象,只有两个鬼魅般的人影在殿内窃窃私语。
大司马梁瑜如说道,“若二皇子战死,谁为新帝,先帝驾崩之时早有遗诏,我等当依诏行事,你怎么可为谋私利,自立新帝?快休得再言!”
南宫江冷笑出宫,密诏众将道,“大司马梁瑜如迂腐如朽木。辅国功业,在此一举。”
5
朱雀大道旧雪初融,新雪未至。夜色尚存,天色微亮。
天央城东华门今日一反如常,换岗守卫来的似乎有些早,然而还没等守城护卫反应过来,利刃便穿破咽喉,他们甚至发不出一声哀嚎。
士兵拉下绳索,城门大开。
东华门外,竟早已有数白精锐身披金甲银枪,枕戈待旦。
他们冲进煌华宫中,随着街道分流而去,闯进各个府邸。他们趁着宫中百官还在睡梦之中,用匕首割破他们的喉咙,刀刀见血,不留活口。大小官邸大多被屠杀殆尽,一时间血流成河,竟无人反抗。
清晨将至,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似乎一个时辰前安然无事。
6
金殿之上,新皇璃江南已坐在皇位之上,太后南宫月荣垂帘听政。太华殿中,众臣百官战战兢兢,不敢上言。
禁军统领寒峰枯大步走上玉阶,将早已拟好的诏书递到璃江南案前,“现国势颓废,外有枫朝与女真蛮族勾结,内有义军佣兵趁机作乱。虽各地勤王兵马号称五十万,但军心不齐,少经战事,且各怀观望之心。以我之见,不如与女真密谈盟约,赔以黄金万两,丝绸千匹,美眷百人。女真奶游牧之族,不能定居,只烧杀掳掠,不占我疆土,枫朝才是我朝心头大患。”
小皇帝不知寒峰枯所云,只是颤颤巍巍的举起玉玺,举目望向太后。
“不可!”南宫月荣抢过小皇帝手中的玉玺,冷笑道,“我虽妇人,但也深知国家兴亡道理,赔以黄金万两,丝绸千匹,美眷百人,我朝立国以来不曾签下如此屈辱合约,只会留下千古骂名。”
寒峰枯倒退两步,按剑在手,“那太后是要强撑面子,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留下这千古骂名了?”说罢,他暗哨一吹,藏在帘后的数百甲士挥舞刀斧,将南宫月荣与璃江南砍成肉泥,血流玉璧。
待尸首被拖出殿去,寒峰枯这才转过身来,面向空空的龙位。
“寒峰枯是不忠之人么?”他对着龙椅问道,怆然跪倒,“太子!你若英魂尚在,请回殿上坐!”
他猛得连连重叩首,头破血流,染红雨阶。
但宝座无言,雕龙未啸。
7
梳妆台,铜镜前,璃江霜雪含泪梳妆。她将自己的头发盘成男子发式,身上已经换上了男装。高冠束带,青衫布衣。
“六公主,”护国天师璃江箜在璃江霜雪额头轻轻一点,“臣下已经为您施下了易颜术,掩盖了殿下身上的阴柔之气,在外人看来殿下已是一名男子。”
璃江霜雪点头不言。
枫朝军队与女真骑兵不日将汇合于天央城下,筠朝皇室子嗣不可就此断送。
“月读命吩咐我,殿下切记不能与法修星层以上的高人四目相对,易颜术在他们看来如同虚设。”
“这是火麒麟玉佩,若将来筠朝有中兴之势,可凭玉佩相认。”璃江箜将玉佩交到璃江霜雪后又说,“从今往后,殿下不再是璃江霜雪,而是璃山向月!”
璃江霜雪将玉佩藏进衽中,眼中坚定,她向璃江箜郑重行礼,“璃山向月,在此告辞!”
至于之后宫中再发生了什么,璃江霜雪也只是道听途说。
8
天央城北门,雾气缭绕,禁军统领寒峰枯远眺,目送璃江霜雪策马身影渐行渐远。
数日后,女真骑兵、云金氏枫朝军兵临天央城下。
在天央城飘扬了八百年的火麒麟大旗,终究是落下了。
9
第二日,女真骑兵退出城外,带走一名绝美的女子。枫朝军队三日后弃城而出,留下一位傀儡皇帝。
无人知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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