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rayal,背叛。
微笑献上的毒酒,背后刺来的刀锋。
歌舞升平之后,谈笑间洞穿咽喉。
最后一个背叛你的,会是谁?
……
“蚊子哥,这边走。”
蚊子应了一声,跟着那领班在迷宫一样的KTV里,走向一个自己不熟悉的拐角,那走廊尽头他记得是个很大的派对房。随口问着领班。“小辉以前那包间不用了?”
“那里还没清理干净。”领班提及发生过的事情,似乎还有点害怕,虽然他也没亲眼见过当时的情况。“没弄干净之前,最好别对外开放,万一被人发现了血点什么的……根本说不清楚。”
蚊子微微点头。手擦口袋的行走姿势看起来很悠闲,像是每天下午,他都惯例到沈辉这里喝下午茶一样。阳光从走廊外的窗子射进来,一条条温暖的平行线。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扇扇教堂彩窗风格的玻璃品,上面甚至有隐约的人形,犹大背叛,或者耶稣受难,都是些一句两句讲不清楚的东西。
蚊子还记得这个KTV装修的时候,沈辉砸了不少钱下来,就是为了加这些浮夸华丽的饰品,甚至地砖上都是天使的彩绘,教堂一般华丽。
可是为什么越暴躁的人,越向往这些宗教信仰般的东西呢?沈辉又不可能信这些东西。少年伸出手指,指尖轻抚过彩色的琉璃。可能是因为他的脚步停下了,那领班奇怪的转身。“蚊子哥,怎么了?”
蚊子没有看他,这领班在沈辉手底下做事也有几年了,今天看着很不自然,像是紧张。蚊子想了想,说。“小辉没说今天找我过来什么事吗?”
“……没,没有,蚊子哥,可能就是喝个下午茶吧?”领班说,手还有点尴尬的在两侧摆了摆。“就是……沈哥他现在看着好像,比较急。”
蚊子耸耸肩。“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急一点也是正常的。比较这么多条人命。话说回来,那事发生之后,没一个活的吗?”
“沈哥下手,您是知道的。”领班没回头的回答他。“后来处理现场的时候,连拉去医院都不用。”
“哦。”蚊子笑笑。“不过,都是群老伙计啊,可惜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风。”
“……”前面带路的领班的肩膀好像抖了一下,想说别的话,没有说出口。带着蚊子七拐八拐的到了走廊尽头,毕恭毕敬的拉开门。“蚊子哥,您里面请,沈哥就在里面,我就送到这了。”
蚊子应了一声,走进去只有一步,领班就立刻关上那扇厚重的雕花门。
仿佛是赶到闷热,少年扯了扯T恤的领口,往里走去。
这个包间很久没有人用,空气里有肉眼可见的尘埃翻飞。沙发边上坐着的是沈辉,男人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指尖夹着烟,神情间疲惫而烦躁,没看刚刚走进来的蚊子。他身后站着两个伙计,惯常的打扮。而茶几的对面坐了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搂着另一个,看样子不是常客。
听见蚊子的脚步声,那两个女人里有一个转头,长发后露出美艳而强势的侧脸,很狐疑的打量着蚊子。
“叶腐姐。”蚊子啧了一声,手插口袋走过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姿势。“好久不见。”
叶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好像是打招呼,又好像根本没出声,接着回头面向沈辉那里。蚊子自顾自的走过去,茶几一边有一把椅子,好像是特意留给他做的——今天的气氛整体都不对劲,但是蚊子好像也没放在心上。
“这是五十万,就当补生意口子的钱,密码是你生日。”叶腐叼着烟说,好像刚刚就在说话,只是被走进来的蚊子打断了而已。茶几上有个密码箱子,她往沈辉那边推了推。“以后别说师姐不仗义啊,有矛盾归有矛盾,该帮忙还是得帮的,可别嫌师姐钱少了。这段时间你这边缺伙计了我大概是帮不上,钱这方面问题还是不大的。”
沈辉手里夹着烟,把箱子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一沓沓粉红色的钞票,他没什么表情的合上了。“这个月末大概就可以回账还上,虽然人没了几个,又没什么财务损失,影响不会太大。”
“……可别扯了。”叶腐笑着吐烟。“总让这些墙头草给你分担东西像什么样子?被一个小**挨个陪着睡几晚上就想来造反了。要我说啊,你也别总搞这包养的毛病了,等有时间正儿八经的找个贤内助,女学霸那款式的,多少也帮你管管帐不是?这么大的场子缺个老板娘,真是可惜了。”
沈辉低头抽烟,没作声。
“那,那个小**呢?还是没找到?”叶腐放开身边的女人,腿交叠起来换了个坐法,不像询问的姿势,像是一种……逼问,但是,话却好似不是说给沈辉听的。“首先,你确实满大连找她了是吧?而且我觉得,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她就算找人投奔避风头,也没有人敢留这个烂货,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或者附和她。
“小**不笨,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后果,所以,唯一的办法肯定就是离开大连,越快越好。”叶腐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接着没什么起伏的说。“从出事到现在,有个七八天了,如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话,大概早就离开大连了。”
沈辉依旧闷头抽烟,那话似乎不是讲给他听的,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伙计也没什么表情,可是在场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坐在茶几另一端的蚊子了。
“嗯……那么问题就来了。”叶腐伸手,指甲点了点茶几的桌面。“出大连的路,一共就只有那么几条,而你在出事第二天,就在每个地方就派了人手日夜盯着,可是她依然出去了……如果不是你守在哪里的伙计被她当场勾引了的话,就一定是你的朋友私自把她送了出去,因为如果是自己人的车,通常都不会查。”
蚊子依旧漫不经心的吸着奶茶,这种漫不经心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变过,但是气氛变成这样之后,他毫无表示的反应几乎如同一种钢铁般的麻木感,波澜不惊般的城府。沈辉的烟燃到尽头,嗓子有点哑的开口。“蚊子。”
“嗯?”少年终于抬头,反应了一下。
一张照片从叶腐的手里滑出来,在茶几上飘出一段距离,在蚊子面前停下来。
“前天晚上十点,你从沈大高速的口子开着你的车出去。”沈辉用一种极低极沉闷的声音说着。“那个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是林夏吧?”
照片上是保安亭的红外线摄像头视角,夜里的蚊子没什么表情的握着方向盘,找零钱给保安亭。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蚊子依旧吸着那杯奶茶,好像在听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而沈辉身后那两个伙计,在那一刻同时扑了过来。手心里似乎有刀。
蚊子还是坐在那里,而他的瞳孔里,突然亮起一种宝蓝色的光芒。
……
蚊子叼着奶茶踢了一脚沙发,很简单的姿势连人带沙发往后挪了一点点,那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莫名其妙的扑空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样,而且两人这一摔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瞬间的场面转换的很奇妙,这个少年身前似乎闪过一抹蓝色的光,但是他还是坐在那里。
“你还是火气太大了,大事总是欠缺考虑。”蚊子松开吸管,很波澜不惊的说。“以前苏默在的时候,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点。”
沈辉暴躁的眼神里有一点似乎马上就要爆发的火花,尤其是再听见蚊子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但是还是硬生生的压抑下来。叶腐从身边女人的怀抱里坐起来。师出同门的两个人好像还是坐着,但是神经绷紧得像一张弓,随时准备暴起发难,却没有想到,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却是蚊子自己。
“都说了脾气不对路的人最好别在一起。”蚊子手插口袋站起来,嘴里说着的好像在普通的拉家常。“不管是夫妻啊……还是老板和情人啊,都一个样子,你当时把小夏领回家的时候,没寻思过以后的事情吗,还是觉得小夏没能力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
“是啊……确实没什么能力。”蚊子接着说,眼睛微微眯着。“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小夏确实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你们两个互相拉扯伤害了也有段时间了,要我说就这么收手挺好的。”
叶腐看向沈辉,好像在等他发话,沈辉很长的吐气,烟雾在尘埃翻飞的室内更增模糊,他说。“你好像知道今天来会有麻烦事。”
蚊子耸耸肩。“你那领班的慌张样子,拿膝盖都猜出来了。再说我昨晚大半夜把小夏送走又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且,你觉得我会怕被你看见?”
叶腐冷笑。“那你今天还来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不是,我来道别。”蚊子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有点收回去,目光还是瞄着沈辉。“因为之后有段时间,大家互相都见不到了,事先道别是必须的礼仪。”
沈辉没说话,叶腐先皱眉。“你要去哪?”
“不是我去哪。”蚊子简单的说。“我懒得很,不会满世界的跑……只是看在一个地方呆多久而已。”
少年甚至有点带笑的抬起手来,跟沈辉扬了一下。“那,该说的话说完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能早点再见你就是。”
他说完,散步一般的转身,推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的气氛甚至还紧绷了一会,而叶腐突然喘了口气,很明显的看见她紧绷的身形放松下来,咳嗽了下回头问。“你他妈在逗我,他真的只有二十岁?”
沈辉咬了下嘴唇,很慢的点了下头。把烟按熄,也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跟上蚊子离开的方向。
蚊子一个人走出KTV正门的时候,天色很阴,阴到不见阳光,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沈辉远远的跟在蚊子后面走出来,看见少年自顾自的走近停车场边上的一个小巷——沈辉对这附近都熟悉的很,那条巷子年久失修,是条死路。
男人皱着眉,慢慢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小巷里很窄,摆了一些四处居民的垃圾物件,像是人间的写照,远处工地的施工声音在这里也渐渐听不清晰,沈辉在里面七拐八拐的慢慢移动脚步,没有发出声音。这里唯一听得清的,就是蚊子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算着小巷的转角,再转一次,就是尽头了。然而蚊子走了进去之后,再没有其他声音。
沈辉皱眉,不知道蚊子来这鬼地方做什么,本来还准备拉住问两句他刚刚莫名其妙的话:道别是久不相见的意思,可是他说不离开,难道自己会走?
小巷里安静了很久,沈辉甚至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他在最后一个转角前贴着墙,等了很久,然后突然冲进去。
在那个转角过后的小巷尽头,沈辉看见一个两米过高的银白人形,顶盔重甲。
那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十二道蓝色的翅膀,从他背上延伸出来,伸向没有阳光的天空。而他听见声音,回头看着沈辉。
他脸部的盔甲平滑,本来有五官的地方,却是一个蓝色的光环。
……
蓝是大海,是深沉,是肃穆,是神秘。
沈连城在梦的尽头睁开眼睛。
那样清晰的场面还存在于记忆里,让心跳加速血液冰冷,可那蓝光就像一闪而过的错觉,没有存在过的证据。而没有证据的记忆,让他握着镰刀的手都发抖起来……他站起来,在阴暗的山洞里,低头看着镰刀。是他这段时间身上唯一的东西。
黑色刀柄上惨绿色的细密纹路,图腾一样古老的延伸,可是,有些甚至已经从刀柄上伸了出来,像触手一样的爬向他的虎口。他抬起胳膊,松手,刀柄却没有落到地方。
这东西就好像已经粘在了他的手心上一样,而仔细看,那些绿色的纹路如同吸管,已经快要刺进他的皮肤里。
沈连城又把手抬近,仔细看着,他的瞳孔充斥绿色,狂乱惨烈。在那一个瞬间,恢复正常的双眼。然后立刻慌乱起来,被这样的手心吓了一跳,狠狠把镰刀挥出去撞在墙上,他挥出去的力道不大,就像在摆脱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而那镰刀径直飞向山壁,却山石四溅。
烟雾散尽,石壁被劈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裂缝的截面处,是一点一点随风而去的铁屑。
山洞向里的尽头,好像有人因为刚刚的震荡呻吟起来,声音很轻,垂危一样的无力。沈连城走过去捡起镰刀,向里走去。走到带着水池的山洞尽头,双瞳重新亮起绿光。
在那片水池上,林夏的双手被高高吊起,不知道已经这样吊了多久。
两根铁链从山洞顶上伸下来,却不是捆着的:她的手背被铁链尽头的倒钩刺穿,以一种血腥的方式悬起来,那两个钩子撕开皮肉,却没有伤及一根可见的血管。血迹从胸口开始蔓延,直到下摆,是无数细小的伤口流出的血,腰部,双腿和下体,干涸了又浸湿。而再往下,池子里冰凉的水没过她**的脚踝到足尖,死人一样的苍白色。
女孩子的发梢被冷水浸透浸烂,露出一点点清晰可见的暗红色来,却不是血染上的。林夏的额前有几缕头发,她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沈连城,笑容像刚刚折了茎的鲜花,残酷垂死前的美艳。
“你说……”
林夏嘶哑着说,声音依旧那么嘶哑柔媚,吐词的时候,鲜血从嘴角咳出来一点。“你在害怕什么?”
……
“你再不敲我敲了。”
华山派的大门紧闭,令狐冲站在那里,抬头了又放下。曾经的华山大弟子转过身,有点为难的看着背后的东方不败——教主的眼神依旧疲惫,强打精神带着急迫感。
还是得庆幸,华山离出事的地方不算太远,那天算出来林之夏可能在的地方之后,一队人马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就上路了,甚至带着任盈盈和顾云水两个伤员。人命关天,没有办法等一分一刻,所以东方不败把大部分教徒和车队交给了星带领,自己和令狐冲两骑快马,到了最后甚至轻功赶路,只花了一夜半天就到了华山下面,然后毫不停下的上了山。
可是,思过崖是后山的地方,不进华山大门是不行的……令狐冲倒是也没想到,多久之后的自己作为大徒弟,亲自把魔教教主带上山来敲门,真是命运多舛。
令狐冲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神,最终下定决心,转身上去几步用力的敲门,“东方姑娘,一会要是师父来开门,你千万别跟他动手,不然,打不过的话师父必然迁怒阻拦,要上思过崖就更难了。”
“本来就是借道用,又不会伤你们华山派什么。”东方不败瞪着带血丝的眼睛说。她看上去还是有点晕眩,脖颈的血管甚至都跳得很厉害,通宵没有睡觉的表现。“岳不群能给一个时辰,我跟你就能上去看看之夏在不在,然后把人救下来,之后立刻走……你跟岳不群这么说就行,我本来也没打算跟这个伪君子开口。本来就是看他以前是你师父,给个面子来问个口头的东西。”
令狐冲沉默着,依旧用力掼着沉重的金属门环,却没人来应门。直到掼了有甚至半柱香的时候,门里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听见声音,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令狐冲赶紧走回来握着她袖子里的手。“别动手别动手……”
正自拉扯间,门却打开了,让令狐冲和东方不败都哑然的是,开门的不是岳不群,也不是令狐冲所熟知的师兄弟中的某一个,却是个华山派的侍女,令狐冲记得好像叫……叫什么来着?侍女看着令狐冲的眼神却有点惊讶,随即有看了看令狐冲后面清丽的东方不败。“大师兄?你成亲了!?”
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眼角都跳了下,没多说。令狐冲很快拉着东方不败进了门,问那侍女。“师父呢?师弟他们呢?”
“早就启程去嵩山了呀,好像是什么五岳剑派大会,记不太清楚。”侍女见他们进门,自己就把门又关上,东方不败抬眼看了看华山派院内,确实是好久没人了,她随口问。“走了多久?”
“大概五天吧?我想想啊,岳掌门拿到请帖的时候是上旬,然后……”侍女回答,掰着手指头算数,算着算着抬头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吓了一跳,指着东方不败。“哎?!你不是好久前来我们华山派的那个魔教女人?!”
东方不败扶了下额头,感觉前额的血管都在跳。令狐冲急忙拉过她的肩膀打圆场。“不是不是,哎呀你误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的。对了,人都走没了?就剩你一个?”
“没有呀。”侍女说。“除了我还有小翠她们几个,啊对了,还有几个打杂的,不然华山派这么大院子人少怎么收拾的过来,师父还特意留话弄得干净点……”
大院子你个鬼,你这辈子是不是都没见过大院子?东方不败听得头大,推开搂着自己的令狐冲,言简意赅的直切重点。“我问你,思过崖上面有人吗?”
“没有。”侍女摸摸头想了想。“啊!但是最近扫后山小路的时候好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不过没上去看过。”
“就那里。”
东方不败眼神一凛,红影蒸腾而起,包裹着令狐冲,片刻间就离开了那侍女眼前。
……
“走这边,这条林间路上后山最快。”
红影消散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半山腰上。令狐冲依旧拉着东方不败的手扎进一旁的树林。东方不败说。“这不是我当初给你送饭的那条?”
“不是,这条是开小差时候下山玩用的。”令狐冲毫不遮掩的说。“一般人都不知道。”
“以前上来看你,现在来救人,真是物是人非。”东方不败低声说,两个人在林间穿梭的脚步没有停。“另外,刚刚那五岳剑派比武又是什么东西?左冷禅又想出新花样玩了?”
“不知道。”令狐冲说。“东方姑娘,这段时间你跟我好像都没在武林里活动过,听不见消息也是正常的。”
“好像这几年都没找嵩山派的麻烦。”东方不败说,一掌劈下,震开左右两边挡路的树枝。“等到回去之后,我还不如……”
东方不败的话没说完。因为她停住语句,然后竟然向身边的令狐冲出招。
她的速度来说,还是太慢了,似乎就是故意慢到让令狐冲看清一样。
令狐冲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得挡住东方不败这没内力的一掌,东方不败的内力却立刻吐出,不是打向令狐冲的,而是一种借力,把令狐冲轻飘飘的推了出去,她自己也借力向后展开身法,两个人一下子离远了几丈。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就是这一推,却救了两个人的命。
他们离远的下一秒,两个人本来在的那片地方,一团狂气呼啸着从天上砸了下来,带着依稀的绿光。
东方不败回身,没做停留。她在红雾里,深深吸气。
一瞬间丹田真气运转至四肢。教主的内力片刻就化作混混红影蓬勃而出,一团鲜艳的红影扑了上去。
对方的行为却完全不合常理,东方不败只看见苍白的狂气里有个影子震了一下,然后地面就传来一下要命的震荡波,直接把她凝聚起来的气息震散,饶是她跳的稍微早了一点,还是感到两腿发麻。
隐匿在红雾里的教主有一种不能置信的眼神。内力能直接震击地面?这是武功可以做到的?
来不及做太多感受,红雾一闪,她人影比红雾还更快的直接冲进了狂气里,却看不见对方人影。呼呼的风声里,东方不败听见背后隐约的金铁声。想都不想的一低头,头上就擦过一柄奇异的镰刀——那镰刀刀刃漆黑,看不出材质,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绿色横纹,像是图腾。
那一招只是速度极快的横削,招式没有更多的变数,对方竟然好像丝毫不懂招式套路。镰刀将回未回的那一刻,东方不败立刻出手,出掌横扑,向镰刀挥来的背后打去。掌心蕴藏致命内力,却扑了个空。然而背后又是隐约的金铁破空声。
这个人竟然无声无息间直接从东方不败的正前面到了正后面,而她没有察觉。不可思议的速度。东方不败心惊,知道狂气里光凭感觉没法完全看见对方行动,一顿足带动红雾,直直腾空而起两丈。却感到背后有一个阴影:对方已经看清了她刚刚的移动和步法,在看清之后,又比她更快的到了半空中,黄雀在后一般的不可捉摸。
然而依旧是东方不败的反应更快一点,或者是这个人没什么经验,镰刀下劈的前一秒,女子的身形就立刻爆发红雾,遮挡视线,然后比下坠更快的落回地面。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四五秒之间,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不过几个眨眼。东方不败抬头,只刚刚看清了半空中是一个白衫短发的男人,双手镰刀。对方就直接冲回了狂气里——令狐冲还在狂气里面。
她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见她没法立刻击倒,转头要对付令狐冲。而在下一刻,狂气里就传出了兵刃相接的叮当声。令狐冲剑法虽然优秀,但是在狂气里的速度决计拼不过对方。东方不败在外面心思转的极快,急中生智,提气开声。“令狐冲!!!快跳!!!”
话音未落,她立刻挥动掌力向空中打去——这是个兵行险招的计策,她让令狐冲起跳,必然让对方以为自己有什么打击地面的致命招式,所以对方听见了也会起跳闪避。
而令狐冲跟对面的身法和速度必然差了一些,所以先起跳的,一定是拿镰刀的那个人。
从狂气上面跃出来的,正是那个冷白长衣的男人。
这一次东方不败有了先手,掌力先发先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个人身上,没有打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被轰飞,摔落在地。而地面上的狂气立刻散了下来。令狐冲的身影在里面出现,拄着剑勉强站着,摇摇欲坠。
东方不败立刻上前扶住他。“令狐冲,你怎么样?”
她是背对着那个人摔落的方向上去扶住令狐冲的,而令狐冲看见东方不败背后的东西,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东方不败。
然后。
漆黑中带着惨绿,巨大的刀锋从东方不败刚刚站着的地面直接刺穿出来,撕裂土地。而这不可能是跟武功一类有关的东西,带着弧度的刀锋,立刻豁开了令狐冲胸口的衣服。东方不败震惊的回头,看见那个男人已经勉强站起来,左手的镰刀,已经**了地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的眼眸里闪过诡异的绿光,笑容里有难以名状的疯狂。没等东方不败做出任何动作,他右手的镰刀也狠狠扎进地下。
东方不败立刻扑过去架起令狐冲,滚滚红雾包裹身影快速移动。而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一瞬间刺出十几片大小不一的镰刀刀锋,大地被撕开口子,爆发般的惨烈,沙石飞溅。
拿镰刀的人见了红影招摇,立刻拔出双手的镰刀,一团狂气席卷而来,倏忽不见,消失在密林尽头。
红雾散尽,现出东方不败扶着令狐冲的身影,东方不败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松了口气:这攻击太过迅速猛烈,几乎反应不过来,若不是刚刚那一掌逼走了对方,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样的轻松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东方不败的眼神扫到了令狐冲的胸口,然后瞳孔霍然收缩。
令狐冲胸口的衣服,被刚刚那一记刀刃划开。
但是,似乎并不是仅仅划开了衣服,因为他胸膛的皮肤上,是一道刚刚才渗出血迹的伤口,令狐冲的表情几都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就从东方不败的肩头滑落,直挺挺的倒下去。
“令狐冲!”
……
星推开房门的时候,东方不败正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来。
她此刻穿着一身便装,紫色外衫和鹅黄襦裙。看起来像个清丽过头的平民女子,而那身教袍在她身后,已经洗去了连日的风尘,挂在院子中间的架子上,那顶黑纱的头冠也方方正正的摆在上面。东方不败刚刚看着这身挂起来的教袍,在沉思。
上午的恶战之后,她跟令狐冲勉强下山,遇到了带领着后续人马的星,很快的在华山下面整顿下来。星迈步,走进院子。“太险了,只差一寸就划开胸骨。好在没伤到内脏,所以一会就可以恢复。”
这说的是令狐冲的伤势,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星那种片刻间愈合外伤的诡异能力有些了解。而两个女人交换了下眼神,星先问。“刚刚在想什么?”
教主抱着胳膊,往后靠了靠,眉头紧皱的摇摇头。“对手……看不出武功来,没有认识的招式。而且感觉不到内力。虽然用镰刀的少见,可是刀法也没有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门派的的蛛丝马迹。这样的人劫走了之夏,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星抬眸。“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有目的的?”
“动手总是武功,用刀的总有刀法。人做事情,总是有目的的。“东方不败说,长长的出了口气。“就算我丝毫不熟悉这个人,这些道理也是知道的。”
“可这一次遇上的对手,连你自己也毫不熟悉,也没有办法去了解。”说到这里,星眨了下眼睛。“总有些人是你没了解过的,就像你了解我吗?了解你的副教主和日圣姑吗?他们的过去你不是也一点都不知道?”
“没那么难理解,小星星。”东方不败没有看星,走出院子,仿佛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院子里挂着的教主服和黑纱冠。鲜艳的红和沉默的黑。“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知道他所图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日月神教的旧怨或者别的什么势力。总而言之,能够有这种力量的人……”
星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想了想,迈步过去,慢慢说。“大概六年以前的时候……我还远在西域,我和我手下的人,在当地的一个小国,传教布道,效果还不错。所以,后来国王也给了我们一部分政权行使便利,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帮国王做事跑跑腿。”
东方不败看着教服,没有反应,但是星知道教主在听,所以她接着平静的说。“有一次,那个国家有一批贡品,是从朝廷上运过来的,珍贵的紧。但是在城外的路上被抢了,抢劫的是当地的沙匪。那里的国王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因为沙匪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抢劫朝廷的商队。一定是被收买或者受人指使一类的,于是,我们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去查那个沙匪的底细。”
她说着,缓步走到门口的东方不败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星接着说。“但是我跟我那批手下监视了两个月,没发现任何一个人跟他交易,而那批财宝被抢进了沙漠之后,也没有从任何一个地方被运送出去,因为我在当地所有必经之路上都设了关卡。”
“……一直没有音讯,直到最后我们某天在一个沙漠里的酒馆里歇脚,看见一个孩子,手里玩着一个鸡蛋那么大的红宝石。”星眯起眼睛,接着说。“那个沙匪把财宝抢到之后,全部都扔了。”
东方不败皱起眉。“那他为什么要抢财宝?”
“哦,因为他觉得那很好玩。”星回答东方不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是有规律有守则的活着的,这个大部分的意思是,你以前所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是有原则或者有目的的。”
东方不败看了星一眼,若有所思的缓步随身走开。
“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就像那个沙匪一样。”星的声音在东方不败身后没有停。“他们不会妥协,不会恐惧,也无法收买或收通;唯一的方式,就跟他们对其他人的方式一样。他们的方式……就只是用暴力让别人陷入恐慌和绝望中。”
东方不败走到衣架前,拿起那顶自己的黑冠,凝视着。星的语气突然笑了下。“其实我有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东方不败说,不像询问。
“你还记得十年前,我离开黑木崖总坛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年龄都不大,我还是个很小的女孩子,没这么黑。而你还在男扮女装,很年轻很。经常拿小东西逗我和月圣姑玩。”星比划了下手势,说。“直到你谋反成功,化茧成蝶。一举扳倒任我行成为教主。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眼睛,里面全部是热烈和风光,是一种自己成功登顶的兴奋感,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你……还是个完全之为自己活的人,一切的一切,披荆斩棘城府算尽,都是用来为自己开路。”
东方不败放下手去,手里拿着黑冠站着,在听星讲话。
“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你就已经收获了你全部的……全部欲望。比如权利,还有财富和武功,名声。”星接着说。“十年之后我回来了的时候,你已经差不多和令狐冲在一起。直到现在,你又收获了你全部的爱情……所以。”星在黑纱后笑了笑。“所以你的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你明明可以跟令狐冲直接神仙眷侣,退隐江湖。却还要继续前进,我只是有点奇怪对于你来说,接着前进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一个半路认的年轻妹妹?”
东方不败霍然抬头,瞪着星。“什么意思,你让我不要去救之夏?”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救她,在我这次回来的目的里,她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星的笑眼,慢慢消失。“我只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我印象里,你从来都是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东方不败面不改色。“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很多东西。我只知道在我心里,之夏早就比一切都重要。”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星幽幽的说。“我也知道你不是第一次为别人付出了。比如之前上雪山的一次,是为了救令狐冲,你也是准备以命换命才去的。只是那次,有令狐冲来救你。可这一次我们上华山,没有任何人在我们后面支援了。”
在星说这些话的时候,东方不败褪下淡紫的外衫,挂在一边,然后从衣架上拿起那身燃烧一样的红袍,穿在自己身上。又散下青丝,慢慢戴上那顶黑冠,很仔细很平静的系好。侧头看了看星,然后走向门口。
“所以,你再去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重来的。”东方不败迈出门槛之后,星慢慢道。“你可能会成功击败那个人,安然无恙的救出之夏,皆大欢喜;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你会失败,会流血,会重伤,会战死。会失去二十多年里你所获得的一切。你要想好。不管这身红衣下的人是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我救对我重要的人,其他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不相关。”
东方不败离开门口,留下的语气坚决。
“所以我不会后悔,我也不需要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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