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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光环

Chapter 1:光环

Halo,光环。自天赐人之物。神性的象征和证明。

被冠以天使之名的人们,行人之所行之事,行人之所不行之事。

Halo所到之处,皆有祈求赐福。如痕迹如烙印。

与生俱来,如影随形。

无法摆脱,不能回头。

……

那一刻我的心情真是太奇妙了,有一瞬间连对姐姐的担忧都忘了——真的,好端端一个穿越剧,怎么就能突然出现这种魔幻剧的桥段?

而且,光圈不是天使的意思吗?

我跟顾云水看的楞了,两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姐姐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实在是看不清脸,那个光圈浮现出来之后就开始慢慢变得微弱,有点忽明忽暗的样子。

顾云水的阅历这时候充分起来了作用——他清醒的比我早。“那东西如果熄灭了好像很严重,我去救东方。”

我充分理解的点点头,他一跺脚,黑雾腾腾而起,一副不破音障不罢休的样子就准备下冲。但是艺术源自生活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他要动身的前一刻,下面平地上一个火把从远处戳过来,落在最近的一群狼中间,火势旺得劈啪作响,狼还是最怕这东西的。

我跟顾云水精神一振,冲哥终于到了。

姐姐听见声响,说也奇怪。回头的那一瞬间,头上那个浅薄的红色光环就消失了。冲哥跟剧情里一样,厚重的衣服一件没穿,一席蓝衣就窜了上来……这明显是还没被冻到,这鬼地方没穿三层裘皮简直不能多留。拉着姐姐的手就要走。

他俩走到一起的时候我看着两个身影,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太愉悦了,愉悦到我几乎有点脱力,无力的往后靠进顾云水怀里,看着下面平地上两个终于牵手的人。我长出了口气。“终于……终于平安到了这一步……”

顾云水默默抱着我。“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撤了。”

东方不败从未如此虚弱过——极度寒冷的环境下,就算葵花宝典也受不住。

人定胜天终究是假话,所以她看见令狐冲赶来的那一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这是这么多年来处人待事从未出现过的。曾经她只有自己,曾经她只相信自己,只仰仗自己。她眼前一花,又要倒下去,这一次没有光环,却是令狐冲立刻扶住了她。

她对上令狐冲的眸子,是询问的,不可置信的,千言万语却没有从片刻间冻的发白的唇里吐出——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雪狼的胆……能治你的病。”她轻声说,几乎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声音。倚着令狐冲的胸口,一步一步挪到那已断气的狼王身边,并指如刀,片刻间就取出了狼胆:雪山寒冷,血液在生命消退的片刻间就凝固,倒是少了污秽。

令狐冲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不知是无从说起还是开不了口。只能涩声说。“这里呆不下去,先走吧。”

东方不败点点头。

两排脚印断断续续的,消失在呼啸的风雪里。

他们离去的很快,也很平稳,那群狼群也没有再围上来。

……

“不是,你倒是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啊?”

我再一次裹紧了三层裘皮,心神俱废的靠在某个山洞的石壁上。顾云水明显也是累了,生了个火堆坐在边上瑟瑟缩缩的,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真的跟个高三的学生一样,也许只能是在没有人的时候,这种神态才能放心的流露出来。我咬了咬嘴唇,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把身上的裘皮脱下来一件递给他。

反正有火堆少一件衣服又不会怎么样=A=

特么的,艺术终究源自生活……我跟顾云水怎么算也没有想到,姐姐和冲哥拿完狼胆竟然就直接下山了?!这是什么法阵?!我们明明就没有改动好吧QAQ我困倦的想,到底是哪个地方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造成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改变。现在好了,我们本来满打满算的找到附近那个山洞藏起来等看山洞戏,结果等了半天人没来。

外面风雪却大了,我们两个被困在山上了……

“蝴蝶效应吧大概。”顾云水哑着嗓子说。“可能事情就是在某个时刻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我也挺希望他们能平安下山回到小城里客栈去休息。”我闭着眼睛说,靠着他的肩头。

顾云水拉了拉裘皮——这货肯定是冷的,内力哪有那么神奇的效果,顶多就是加一点抗性(?)而已,在山上熬了大半夜,谁受得住啊。“你重点错了,令狐冲虽说有内伤,不过这雪山一上一下的,毕竟轻功摆在那里,带个人平安下去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只是担心这地方一变,如果他们两个今晚没表白成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也帮不上了啊。”我忧愁的说。“这大雪天就算有挖掘机也下不去山。”

顾云水抖了一下,把我搂进怀里。“今晚大概咱们只能在山上凑合了……具体什么情况只能等早上风雪退了下山看……听天由命。”

我缩在他胸口点点头,良久无言,跳跃的火光温暖身体,反应终于快了一点。“刚刚姐姐头上那个光环……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第一次见这个情况。”他似乎欲言又止。

“你接着说嘛。”我拱(……)了他一下示意。“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来的比你早的多,所以我发觉的可能比你早一点,当然了,你的反应能力也让我很担忧。”他抱着我还不忘损我。“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都和那个电视剧里的不一样了,无论是大体还是细节。我说过蝴蝶效应,是因为某些时候我们漫不经心做的事情可能会导致无法预测的后果,但是有更多的东西,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和预想里差的太多了。”

他讲到这里听了一下,好像在等我回答。结果半天没搭茬,低头看我。我也在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个……我没听懂。”

“……”他好像要捂胸口,终究还是忍住了。“举个例子,任盈盈喜欢东方不败,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的表情消失,稍微淡漠的点了点头。

“我本来是没打算跟你说这事的,没想到你进展的比我快……唉。”顾云水没管我的沉默。“单从设定上来说,这些东西,早就和电视剧里形容的背道而驰了。更何况,有更多的事情你不知道。比如我因为职位关系,以前你没来的时候,经常帮东方打理一些教务上的东西,哪怕日月神教这个在武林中规模巨大无比的组织,背后都是有一些隐藏着的东西的。”

“比如?”我的好奇心上来了。

他低低头,拍拍自己衣服。“太多了,我没法告诉你,但总之,日月神教的背后关联了一些跟这个时代无关的,莫名其妙的产物。我曾经接近过可能的真相,但是后来我自己害怕了。以后闲下来了,我慢慢告诉你,这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不是单纯的古代。”

“可是……”我有点莫名其妙的说。“我们确实是在五百年前没错吧?”

“错大了。”他回答我。“你总该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这些就只是武侠小说和电视剧而已……但是这里偏偏是真实的,我觉得我们那个世界的过去不是这里的过去……或者说这里的未来不是我们那个未来。”

“……你别说了,大半夜荒山野岭听着怪害怕的。”我摇摇手阻止他。“虽然我不信鬼神,这种环境也别聊这种东西啊。”

“你不知道很正常。”顾云水揶揄我。“毕竟圣姑这种摆出来看的位子……唉。”

我大怒,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我又不是吃白食的!说的就跟我这圣姑天天游手好闲一样!”

他靠在石壁上。“没说怪你啊,你还是比较……比较努力的。”他句末违心的上扬,接着说。“都说了摆出来看的圣姑,大多数游手好闲也正常。”

“大多数?”我问。“难道除了我和任盈盈之外还有别的圣姑?”

“恩,是还有一个来着。”顾云水懒洋洋的说,闭上眼睛。“不过,你也用不着知道。”

……

“禀星圣姑,第一个已经醒了。”

黑木崖,日月神教总坛。夜。

殿里香火鼎盛,星星点点的火光,衬托出殿尽头的那几尊神像的巨大,星圣姑跪在神案前,双手叠在胸前,似乎在行一个漫长的祷告,面纱后一双美目微阖,听着大殿门口一个面具教徒如此说着,没有动。

她膝上有华美蒲团,却也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

那教徒脸上自然有奇异面具,报完了这句话,竟也纹丝不动,就那么站在大殿门口。过了良久,星圣姑才轻轻出了口气,站起来的时候身段婀娜一拧。“东方教主是第一个醒的……虽然知道事情如此,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教徒没有说话。

星圣姑在袖下伸出纤细五指,细致的捻了捻香炉里歪斜的香火,拜了一拜。“东方教主,是我最尊敬的人,一个女人,有着那样的为人和魄力,仰仗着自己,可以做到如斯位置;若说她一辈子都没发现自己身上的真相,我倒也是信的。”

没有回音。

“她开始关心别人了,说明她不再只认知自己,只相信自己……这层障一破,也终于能确定剧本正式开始。”星圣姑接着说,嘶哑略带柔和的嗓音在空荡的大堂里显得无比微弱。她慢慢转身,看着那纹丝不动的教徒。“那么,第二个是谁?”

“是云水副教主。”教徒淡淡的回应。

“哦,他可危险了。那东西多少年前就要过人命,费了好大劲才做成袍子,他自己却还蒙在鼓里。”星圣姑点点头。“明日一早,该动用的人手就可以先走一步了。”

“您呢?”教徒没什么感情的询问。

星圣姑在面纱后轻轻笑了笑,直起腰板。两侧的手在袖里轻柔的握了握。仿佛有首饰叮当作响。

绿色的光环从她的头顶缓缓浮现,像幽幽的细长鬼火缓慢燃烧。光环照亮灯火微弱的厅堂,神圣而而诡秘,西域女子的双眸也有两点绿光,不同于那雪狼双眼的狂野,却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神性,在如同无尽的殿堂阴影下,微弱而永恒。

“她们有她们的剧本要改写,我也有我的。”她说。“在此之前,我倒是想见日圣姑一面。”

……

“在想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温度有些凉的过头。华山脚下的小院里却还是躺着两个人。面前的小几上有温过又变冷的酒。一盘小吃也没剩多少,花生皮和毛头皮凌乱的堆在一角。

沈连城躺在塌上,手枕在头后面,嘴里叼着竹签。他表情像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没有说话。

楚时眠坐起来,在他身边,曼妙的青丝如雨。她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低头。葱样纤指扫过镰刀上细密的纹路——那是刻凹进去的阴文,做成奇异的血槽样式,在洗涤干净之后,像是古老的密文,一句又一句。“这是文字?”

沈连城咬着竹签点点头,伸手抚过刃面,轻轻说。“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开始和结束相同,恒久的安宁,一切之始,一切之终。”

“颂歌吗?那是什么意思?”楚时眠问。

“是死亡。”他回答,拿过镰刀,也不知用了什么动作,在长柄那里轻轻一拧,一柄镰刀就奇迹般的变成了两把:这诡异的武器竟然是两把刀刃极薄的镰刀合在一起的,他拿着其中一把,刃面上的密文对着楚时眠。“这把上的意思是,世界赐我之恩,长存不朽,深渊里绽放光环。”

楚时眠枕在他肩膀。“这可更加难懂了,说的是生命吗?”

沈连城微微点头。“这都让你看出来?”

“吟诗作对,会的可比你多,也不知道谁的年月久一点?”楚时眠调笑着,看着沈连城双手一合,两把刀又变成一把,她的眼神也失去调笑之意。“这对于你们武林人士来说……是至宝吧?要是流落出去,又不知道多少纷争。”

“对他们算是好东西吧。”沈连城耸耸肩。“可惜我不是这个武林的。”

“不是吗?”楚时眠蹙起好看的眉毛来。“只是我有时看你的行事……跟他们很像。”

“人总是会变的。”沈连城啧地一声吐掉竹签。“人的经历不一样,永远也不了解对方的经历,才有争斗和误会。你以为你了解我,你只是了解了你自认为了解的一部分……”他摸摸楚时眠的头发。“所以你才觉得我就想那群武侠一样高来高去。”

楚时眠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娇嫩的掌心温暖柔软。“那起码说明了我想了解你,而你不愿意告诉我。”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沈连城笑了笑。“一切都过去之后再说吧,你现在想知道,要不要写个生辰八字看看命?”

这话说的很滑头,楚时眠宛然一笑,灵巧的翻下塌去,汲着木屐去找纸笔,不多时拿了张纸回来。沈连城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接过来,看了几眼,语气倒是有几分出奇。“你这生辰八字不一般啊。”

楚时眠撩着长发坐在一边看他,眉眼弯弯,林之夏永远没有这样的表情。“这里的字都不会写,还懂生辰八字呢。”

“毕竟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沈连城带着笑把那张纸看了看:“给你算过命的人没跟你说过这是神的生辰么?”

“外八行,兰花门。”楚时眠幽幽说。“妓女不能问命的,否则要遭天谴,外人都这么说。”

“是不吉利。”沈连城把那张纸细细的折起来。“可是,当初为什么做了这个?”

“十几年前的事情,记不得了。”她抱着膝盖回着沈连城,觉得冷,拉了拉外衣。“只是很多人说进了楼里未必不好,若是命里走运,说不能找个富贵人家当当二房……可是我不能看命,又怎么能确定这些东西呢。”

沈连城笑吟吟的看着楚时眠的侧脸一会。“你在骗人。”

青楼头牌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有惊讶之色。“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愤怒是根本藏不住的。”沈连城伸出手去,摸着楚时眠的脸颊。“贪婪,嫉妒,仇恨都可以雪藏,唯独暴怒不能遮掩。”他微微歪着头。“你说这话对吗?”

楚时眠默然,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手心。“也是个长故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听了,我说给你听……你总不会一直都像现在这样的没时间吧?”

“不会。”沈连城搂过楚时眠,二人躺在塌上,而他的眼睛习惯性的眯起来。“不会。”

……

“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雪山脚下的小城。东方不败慢慢摇了摇头,躺在床上,凌乱的头发还有些粘在俏脸上。

令狐冲在摆弄火炉,看火势生的极旺,这才放心的转身。小桌上另有一个红泥小火炉,八角锅有轻微的咕噜声。令狐冲坐在桌边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时不时打开看看,火候到了,才慢慢的倒进两个小碗里,拿着其中一个走过来。“东方姑娘,你也受了内伤,这狼胆煮酒你起码得分一半。”

“……你,喝完了吗。”东方不败小声说。这一场雪山恶战足够排的上她平生最险的几次之一,没想到斗了一辈子人登临高处,却差点败在一群野兽手下。她看看令狐冲手里的碗想,总算是值得的。

令狐冲无奈,转身拿起另一个装了酒的碗晃晃,示意自己也有。“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东方不败方才放心一笑,只是依旧虚弱,勉强坐起来接过那碗,下口片刻不禁微微皱眉:这胆汁虽说过了火兑了酒,但这苦涩滋味实在是不想回味第二遍了。看令狐冲却是一口下肚,有些默然。

令狐冲接过空碗,没有收拾,也坐在床边,好像在把玩着那两个空碗,过了一会才说。“东方姑娘……今天谢谢你。”

“救人一命比伤人好多了。”东方不败抱着被子说。“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病而已,你不如谢谢街道上那张寻人启事,没那张纸我也不会知道狼胆有奇效。”

令狐冲一笑,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东方不败看了出来。“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东方姑娘,我刚刚冲上雪山的时候,看见……”令狐冲好像在想着怎么形容,手稍微比量了一下。“你头上有个红色光环。”

东方不败的神情夹杂了一点点的惊讶,但更多的是出乎意料。“我头上的东西?”

令狐冲点点头,而东方不败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良久说了一句。“……终于还是来了。”

“那是什么?”令狐冲忍不住问。

“你要是不见外的话,我告诉你一点日月神教的东西。”想了很久很久,东方不败慢慢伸手捋了一把头发,结束很久的发呆状态。“你知道葵花宝典是吗?”

令狐冲点头道。“我知道,据说是门极度厉害的武功。”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教主说出这句话。

这一次却没有立刻回答,东方不败躺在床上。令狐冲靠着她身边的床柱,背对着东方不败,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也是很平静的靠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吐了口气笑笑,咬了咬嘴唇。“猜也猜出来了。”

他微微前倾,把那两个空碗放在凳子上,又靠了回来,只是伸手来,握住东方不败的说。“东方姑娘,你武功那么高,见识又广,谈吐间不是寻常武林人士……而且日月神教里,哪里还有第二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姓东方?其实我一次听见你的姓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琢磨了……”

“琢磨的结果呢?”东方不败的语气轻松了一点。

“嗯……”令狐冲笑笑。“没猜错,不过只差一个确认——其实我当时是在想,万一东方不败有个亲生妹妹得了武功真传了?”

“这么大的妹妹,我在你们眼里到底得多老啊。”

两人相视一笑,那层薄薄的隔阂,也算是如释重负一般的烟消云散,东方不败伸着胳膊要坐起来,却是体力不支,令狐冲赶紧扶了一把。“令狐冲,我曾经极度接近过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不知道,只是我藏在心底不说,一个人背负所有,总比万千恐惧好得多。”

“……东方姑娘,我不懂。”

令狐冲握着东方不败的手,温度还是很凉。“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你先听说我说完……日月神教的前身,是在几百年前,一个背景非常强大的组织,背后所拥有的支持势力,不仅仅是朝廷而已。”东方不败脸色还是很苍白,靠着床边抱起膝盖,慢慢地说。“因为人手众多,在各个地方行事的时候,难免要跟武林有密切交集,在斗转星移的岁月里,慢慢的融入中原武林,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慢慢变成一个打着教派旗号的武林门派。”她微微转头看向令狐冲。“都说神教神教,你见过神教真正的传教布道过?到了今天,这些东西早就在和武林的争斗里慢慢泯灭了。”

“组织?”令狐冲听得奇怪。“那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东方不败摇摇头。“有些教义失传的太久了,到了我手里,十分能有二三都算好事,我唯一能读懂的是。日月神教本身的使命,是守着黑木崖山下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地底空间,那似乎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墓……”她咳嗽了一下。“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经过某些条件的达成,这个墓里会出现一些变化。我唯一知道的教义,只有这些东西了。”

令狐冲皱眉。“这教义可真够玄乎的。”

“是啊。”东方不败说。“我曾经找过高人看过黑木崖的造势,是条九死一生的险龙。那人曾经跟我说:此地成事者,必先死后生。是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黑木崖整座山上下全是恶石峻岭,开了地窖都要大兴土木,更何况一座墓?教义上说那墓‘纵横逾里’,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纵横一里多的墓?”

她体力还是损耗过度,内息虽然平息了很多,心平气和的讲了这么多话还是有些不适。令狐冲眼里有担忧之色,倒了热茶来,东方不败接过服下,缓缓压下内力。“记载这个墓的传说的,是日月神教的古老教义……那本教义有两本,其中一本,就叫葵花宝典。”

令狐冲微微张嘴,似乎感觉摸到了事情的核心。“……可是,那不是前朝一个姓黄的太监写出来的么?”

“秘密最开始有两个,分别交给了朝廷和神教管理其中一部分。与其说是管理,不如说是互相制衡。”东方不败慢慢说。“另外一半,本来是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手里的,可惜前朝叛乱,叛军进宫时,一个武功卓绝的太监把那本教义伪装成了武功秘籍,流露了出来——你要知道,玩弄权力的人向来对武功没什么兴趣,当时的教主还是任我行……他知道这东西的重要,几经周折,又弄到了手,还让江湖以为他是偶然得到的。”

“这也太复杂了。”令狐冲皱眉。

“任我行是个脑子里只有武功和江湖霸业的蠢货,他以为这东西仅仅是不世出的武功秘籍而已。”谈及此处,东方不败的嘴角一丝冷笑。“那葵花宝典上有一半武功确实是那个太监写的毕生所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他是个要本分的男人,自然就把这东西给了当时还是男扮女装的我,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本葵花宝典里另外一半是真正的教义,而且那个教义,只有女子才能练。而且任我行不知道,另外一半日月教义,前任教主给了我,一直都在我手里。”

令狐冲反复琢磨着这几句话,突然问。“东方姑娘,可是那顾公子是不是也练过……”

“云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老天爷总是眷顾那么几个人的。”东方不败淡淡说。“云水用了一年的时间,硬是不损自身的把葵花宝典上的两份武功全部练成了,速度比我快了整整十倍。他要是倒退二十年从小练起,现在可能已经得窥天道。”

“得窥天道?”

东方不败点点头。“我手里私自的另外一本日月教义上说:‘此攻大成,死而新生,可得窥天道也’,意思大概是,这功法一旦练成,可以接近神。我一直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直到今天你告诉我头上……有这个。”她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个圈。“现在看来,练过葵花宝典的都会有这种……症状,之夏和云水都练过葵花宝典,我只担心……”

她的话头顿住,也意识到这话不吉利,神色平静的看向令狐冲。“你现在知道我身上背负了什么了?”

令狐冲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东方不败看了看二人交叠的手背,叹了口气。“令狐冲,我没有儿女情长的气概,不想说一些掉进深深湖水之类的俗套话。天下之大,我遇见你,是我的运气。所以我选择对你好,是遵从我的意愿。同样的,你如果选择我,也是要遵从你自己的心……”

她的话头被打断,因为令狐冲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握紧。

“东方姑娘,在我令狐冲眼里,爱恨于门派而言不可分割;可是门派于爱恨,根本无足轻重。我如果恨

一个人,无论他是魔教教徒还是教主,我都会恨他。”他坐在床边,回头,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可是同样的,我如果爱一个人,无论她是教徒还是教徒,我都会爱她。无论她是人是神是妖是魔。”

“我令狐冲的阅历不深,却也见过天地众生……我不在乎你的门派,为什么还要在乎你背负了什么?既然你今天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倾诉秘密,为什么就不能一起承担?”年轻的剑客侧头,看着东方不败苍白的唇线,笑了笑。“我眺望过这个世界的风浪爱恨,也经历过生离死别,总以为人生如此颠簸,前路尚远……但你,是此生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东方不败咬着嘴唇转过脸去,胸腔的起伏被压抑住,有微弱的喘息声。

“我不认识东方不败,我只知道你是我知道的那个东方姑娘,所以我选择你,这就够了。”

令狐冲转过身来,把那个病弱的纤细身影,不断地抱紧。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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