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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父亲

Chapter 36.父亲

(Children's children are a crown to the aged and parents are the pride of their children.)

(子孙为老人的冠冕,父亲是儿女的荣耀。)

“你倒是说句话啊,林夏?”

我安静的抬起头,看见王然抱着剑从背后走过来,那眼神我不想评论,柳菲的就更别提了。我心里想着这是何必呢,何必这么反目成仇呢,只是一个CP而已。念及次数就默默的低头裁纸。一缕红发又被风吹的搭到眼前。

……好烦。

“我叫林之夏。”我安静的这么说,身体里的血却慢慢变的沸腾,如同一滴进了清池的墨汁,迅速扩散。

“得了吧。”王然失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拙劣的笑话。“改名也改的彻底一点啊,不伦不类的加个之字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了?我啊……我今天本来都不想过来的。”他调笑着说。“啊不对,应该说我一直都不想过来,毕竟左冷禅这段时间出乎意料的照顾你,但是你要知道人总是好奇的,就比如我特别想知道,在令狐冲跟东方不败过几天都要上雪山之后分别了的时候,一个被困在嵩山派里寸步难行的冲东党是什么心情?”

“那就是个CP而已。”我慢慢的说,心里诡异的没有愤怒。“你何必为了个CP上蹿下跳呢?”

“你懂个屁,你们这群小孩什么都不懂。”他语气非常轻蔑,似乎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你看看……你以为你在日月神教混过几天,你就能当主角了?现在看看好像不是这样吧,所以要我说什么呢,剧情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你想改也改不了。我本来把你弄过来想让你稍稍吃点苦头,明白一下什么是江湖,虽说目的没达成,不过看你出不去,我也就放心了……”

我裁开一张纸,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裂开。

“我就不问你笑傲江湖的意思了,你知道什么叫江湖吗?”王然接着在那里说教,他每次谈及这些东西时候,语气都觉得自己无比正确。“我告诉你,江湖可是有生死有搏杀的,不是你们这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啊对酒当歌啊什么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点,看看现在?你照样什么都干不了吧?”

“我杀过人。”我想起来回雁楼门口那个被我一刀捅死的青城弟子。“你杀过?”

他看着我,这问题瞬间让他哑口无言,他怒极反笑的走近几步。“林之夏你当真以为有左冷禅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话突然开始喘着气,却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有种宣泄的**。“生活里工作里默默无闻,半桶水的能力做最普通的工作,生活没有一点火花。**丝青年的生活一般不都是水帖穷游看美剧?嗯?还加个LOL?算上你的话还加个原著神圣不可侵犯?谁知道你为了个原著在网上骂过多少人娘?喷过多少人贴?黑过多少人ID?你这种人要是我前任知道了会把你直接从网吧里拖出来打死……”

——喘气不是因为紧张或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闭嘴!”

“林夏你他妈很有理?恩?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牛逼呢?”王然气急败坏的拔剑过来,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他握着剑走到我面前,我盯着他,场面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我确定他害怕了。

我知道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不是勇敢,是狂热。平静的狂热。

“我六岁我妈就死了,你骂她也没用……你怎么不杀我?”我不能克制的呵呵笑起来,走前一步,走到他的剑尖前面,他手一抖,剑垂下去,我马上伸手夹住剑尖,抵在我自己胸口上。“你杀我啊来啊?你杀我啊?我看看你能不能跟电视剧里冲哥一样大吼一声刺出去?”

柳菲在远处站起来,看着剑尖就在我胸口上,似乎也害怕了。“王然行了,别搭理她了……”

他在喘息,恶狠狠的盯着我,跟剧里的冲哥一样似乎马上就要爆发捅我一剑。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他跟冲哥是比不了的,他的眼神里已经全是畏惧,这是个只会说话什么都不敢干的人,我老早就看明白了。

人就是图一口气,第一口气被压下去之后,就再也提不起来。

“你真的不敢为了一本书把我怎么样,你只是网上一个三观不正的脑残粉而已。”我拿着明晃晃的剑尖,冷淡的开口说。我听见自己的语气,跟几年前一模一样,诱惑而嘲讽。“你知道我是林夏,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一瞬间伸手,把手里的裁纸竹刀狠狠捅进了他肚子。

“而你不知道的东西……”

我在他耳边,轻柔的这样说。嗓音甜腻中略带嘶哑,是林夏的嗓子。

“……永远会让你害怕。”

事情转变的太快,这一下非常阴狠。柳菲本来好整以暇的坐在边上,看着这个冲东党的女孩子无力回天,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形容的声音,是刀锋抽离肉体,和血的甜腻。王然在她面前慢慢的倒下去,猩红色以王然白衫的背影为中心,蔓延开来像盛开的花。握刀的女孩子指节用力到发白,却毫无颤抖。

“人心向来性冷……”

几缕看得清的红发从女孩子的额头软软的搭下来,脸色平静到诡异。“拿热血暖一暖才好。”

柳菲尖叫一声,拔出剑来就扑过去。却只看到她身形一动,一瞬间有非常浓郁的黑色的光和影遮挡视线,愤怒和震惊让柳菲失去方寸,对方的神经却冰冷到麻木,一瞬间就到了柳菲面前,出手却根本不是武功招数,一个耳光狠狠扇到柳菲脸上,立刻高高的肿起来。她无力反抗,剑脱手而出。

却没有任何的追击,安静的让人害怕。柳菲只觉得脸上如同烙铁一般,却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就被浓郁的血气震惊到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王然早已没了生气,不知死活的躺在哪里,而柳菲眼里女孩子单薄的身影握着刀走回去,当着她的面,非常快的第二刀捅在王然身上。

第三刀……

“你干什么啊?!?!你住手啊你!!!”

柳菲几乎要失去理智,站起来几乎就不顾一切的要扑过去。突然看见女孩子微微侧头,那一刀没有刺下去,随便的搭在手上,而她那样的姿态却并没有让柳菲感到任何暂时的心安。女孩子微微转过头来,乱了妆容的侧脸依旧美艳,而那一声叹息冷的浸人骨髓。

——那个眼神,不是林之夏。

柳菲的瞳孔霍然收缩,陌生的女孩子的余光扫过她,把刀贴在王然脖子上,是明摆着的威胁的架势,却丝毫不在乎成功与否。

“跪下。”

血流满林夏的白色裙裾,她浑然不觉,眼神麻木而冷漠。纤细白皙的手握着朴实的裁纸刀柄,眼神狠毒艳丽,瞳仁深处却是悲伤的墨色。

“我让你跪下。”林夏看着脸色惨白的柳菲,淡淡的说。“不然我弄死他。”

嵩山别院。

嵩山掌门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诚惶诚恐的弟子,一路上也不知在解释些什么。左冷禅的脸色罕见的阴沉,远远的走到院门前,有个手脚麻利的弟子却从后面追上来。“师父,王师弟救过来了,不过还没醒,这伤太重,一大碗参汤才吊回这口气。”

左冷禅慢慢点了点头,那弟子接着说。“……柳师妹一丁点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就是只是现在不怎么稳定,刚刚又哭又闹的,陈师兄怕动静太大影响大夫救伤,就点了她睡穴……不过现在也安稳了。”

两个弟子不说人品,在嵩山门下都算武功高强,如今死里逃生,左冷禅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起来,仿佛这好消息他完全没听见一样。掌门沉默一会,下巴向面前的院门扬了扬。“里面这个呢?”

“出事的时候院外的师兄师弟听见柳师妹的尖叫声,这才进去拦住那魔教妖女的……不然悄无声息的这几刀,王师兄光明磊落反被暗箭中伤,可能就救不回来了……”那弟子声音说到此处逐渐变小,却又想起来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说。“此番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家都是义愤填膺,都来这里自告奋勇的看守着那妖女,听凭师父发落!”

左冷禅的目光从院门上动都没动一下,看着这群满腔热血的弟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当场抓在这里之后就没动静?”

“一点动静都没有。”

左冷禅点点头,走近几步,跟看门的几个徒弟摆摆手。“除了该当值班的,剩下自告奋勇来看守的都回去,还觉得事情不够多么?把门给我打开。”

“师父。”身后的弟子提醒了句。“您小心点,里面这小妖女手上还有把刀,另外……她看着有点不太对。”

“你现在知道不太对了?”

左冷禅毫无感情的反问一句,那弟子有些没听明白。“师父这是……?”

“我当初让你跟你师弟远远的监视她,只要不下山,别的事就随她去。”他背着手说。“你倒好,平日里不跟着她,你王师兄中了三刀的时候,你倒是在监视谁?”

“多说无益。”左冷禅袍袖一掀进了门,留下身后的弟子脸色惨白。“你自行去领罚吧。”

……

地上的黄叶子一天比一天多,几天功夫,竟已经有了深浅。

脚边却有几片染了半边血红色,是下午时分那场惨剧的遗留。左冷禅几步走进院内,满地的落叶竟然还有几张宣纸,却是他书房里的。他有些不解的弯腰捡起一张,看见纸张被裁的还算整齐,整整一个院子全是被风吹乱的宣纸,有的裁了两半。

左冷禅捡了几张,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林之夏坐在花坛边上,被扯散的头发盖住侧脸,在夕阳下反而隐隐有些泛红,紧抠着花坛边上的手里握着那把裁纸刀。左冷禅走进了好几步,没有进也没有说话。

他想起就在几天前这个小姑娘的状态还是很好的。就算失足掉进冰湖里也没有任何的娇弱之态,而一个会哭会笑会害怕的人总比坐在那里紧紧握着一把刀要让人更容易接受的多。而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对,起码不像刚刚把人捅了一刀的样子。左冷禅看着低头的小姑娘紧紧握着裁纸刀。倒是有十分把握自己不被伤的。就走上前去弯下腰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姑娘抬起头来,然后年长如斯的嵩山掌门竟然被那眼神吓的后退一步。

林夏。

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八岁小姑娘眼里的神色。阴狠暴戾,像泥偶一般的,浑浊到用纯粹来形容……那一瞬间左冷禅在那双眼睛里一下子看到了另一个人:笑颜如花的深处有另一个灵魂,在黑暗的过去泥沼里疯狂呐喊,发出听不见的尖叫。躲在美艳的外壳下面,用不可见的形态,以绝望的声音不停的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说救救我,救救我。

却没有人听到她。

我看着左冷禅,本来都准备他盛怒之下过来的——我毕竟重伤了他门下的出色弟子,此番神情却超乎我意料,我下意思的开口。“我……?”

“你怎么了?”左冷禅立刻说。

“我……我没怎么啊。”我心说你这掌门还够怪的,也不知道你那原著党弟子是死是活了,我看他还把着我的肩膀,脸色担忧的神情还真不是装的,我迟疑了一下,问。“我……刚刚怎么了?”

他放开我的手,我还是坐在那里,握着裁纸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他似乎是松了口气,看我两眼转过身去。“王然还好,刀口不深,止住血养一段时间就好。你这几天不要乱走了,消息传开了,徒弟们都有些激愤,找你麻烦事情就大了。”

“……嗯。”

我把裁纸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着上面还有干涸的血,一瞬间有些反胃,反手扔在了身边的石桌上。吸气的时候胸腔里有血腥味,只是心里有东西没法发泄,憋得要死。“……我早就跟你说过没必要那么对我,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回报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左冷禅背对着我摇摇头。“这不是你心里的话。”

“哦。”我失笑一声。“随便吧,反正后悔的是我不是你。”

从来没说过这样狠的话,此番出口我自己亦有些悚然。左冷禅转过身来,有些不能相信那话是我说的神情。

我看着他,微微退了一步,他反而摇摇头。“你……”

“师父,师父!”

一个跑进来的嵩山弟子打断了他的话,左冷禅面色有不悦,转过头来刚要问怎么回事,却看见那弟子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此恐惧和慌张。

我看着那神情,已经想到了什么,微微张口,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魔教!!魔教啊!!”那个弟子捂着胸口,惊慌失措。“山底下,全都是魔教的人……”

我眼睛里微微泛起一点光芒,就仿佛配合一般的,遥远的山下传来喝骂和打斗声,却全都是嵩山的人发出的……左冷禅也听见了那声音,目光同时跟我投向山下的那个方向。

烟尘滚滚的人山人海里,一团黑雾清晰无比。

……

那样明显的雾气,磅礴无比,逆天而为。而炎夏阳光远处传来的隐约呐喊,让我跟身边嵩山掌门的立场瞬间鲜明起来,气氛非常迅速的凝结。

左冷禅看着那团黑雾,沉默了一会,道。“你们的副教主?”

他摇摇头。似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叹息。“早闻你们魔教近几年出了个惊才艳艳的副教主,那些传言里的什么玉树临风武功盖世之类的词我也不想用,只能说东方不败当真是捡了个人才,可惜正教里虽然高手如林,却依旧后继无人……”

红发被风吹离眼前。

我想了一下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知哪来的恻隐,犹豫一下说。“我劝他不要跟你打。”

左冷禅却似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说。“嵩山派这么多年,正道上小有成就,却还没衰微到让一个小姑娘出面调停,你收拾一下吧,我送你下山。”

我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怎么那副表情?”左冷禅无所谓的笑笑。“本来也没打算拿你怎么样,你本来就在计划之外……那日我让他们去华山寻衅,谁也没告诉我半路劫了个没什么用的魔教小圣姑回来,只是因为正邪不两立所以不能放你走,可如今你们副教主都逼到山下了,此时此刻要是硬拼,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去收拾一下吧,那把剑也带着,一会来正殿找我,我送你下山。”

他的嘱咐很细致,跟这几天毫无二致,就像跟别人在吩咐什么平常的事情。可我的灵魂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着,烧的心疼。只是觉得不能再看他,一跺脚转身就走。他却又叫住我。“之夏。”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拳头握的生疼。

“这段时间谢谢你。”左冷禅在我背后,这样说,年迈的笑声里有苦涩。“不对……不如说谢谢有你的这段时间。”

我没回话,只怕一出口声音就会控制不住的哽住,慢慢的走远,始终也没有回头看他。

其实没有任何任何能收拾的东西——要不是这个词挡着,我差不多都忘了我本来是被劫持来嵩山的了。回到房里发呆许久也没有什么是自己的东西,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只是临出门前看见了那天从武器库拿来的那柄剑,我走过去拿起来。

这剑真的很奇怪,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清楚的看见那剑刃很钝了,可能是保养得好,连一点细小的缺口也没有。我犹豫着想拿手碰一下,却又想起来左冷禅那天颇为严肃的嘱咐,觉得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就默默插回了剑鞘挂在腰上。

出门的时候,左冷禅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没什么表情。看到我腰上那柄剑,只是点了点头说。“拿着就好。”

我跟着他走下台阶,忽然想起来还有个人没告别。“……你夫人还不知道我走呢。”

“可是她知道你迟早得走,不说也罢。”左冷禅背着手,我才反应过来他身上没配剑,好像就这么简单的要送我下山。“倏忽而来的,不如倏忽而去。”

“那她会不会难过……”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左冷禅沉默一会,道。“无论什么……都比当面告别好太多了。”

……

人。

黑压压的,全是人。

都没下到嵩山山门那里,就看见山门之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日月神教精英教众,远处甚至有战旗在挥舞,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抓下衣角。

顾云水你至于吗……就为了来接我?这些人把嵩山灭派都够了啊。刚刚念及此处,我就看见了山门前面,万千教众前面的顾云水。他站在那里,冷冰冰的眼神大概是盯着我身后的左冷禅,黑袍上的金线被阳光映照出亮晶晶的星点来,勾勒出的锋芒狠厉而冷酷。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从华山突发分别到现在,说不出的想念。

我身后是左冷禅,左冷禅身后是一队嵩山弟子,一队人慢慢的下得山门去见顾云水。离得近了我才看见他好像瘦了不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教里出了什么事,或者他出了什么事。他略略斜着眼看了看嵩山掌门。跟我眼神短暂的交流了一下。

两边距离大概还有个几十步。左冷禅带着我走过去,到得面前时左冷禅一拱手。“昔年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便知阁下以一敌四的惊人手段。早闻贵教副教主天纵英才,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此等美言,顾某不敢当。不过五岳盟主劫掠本教圣姑,对外不言,此等事情也非君子干的。”顾云水冷着声开口。“跟外面传的英武神威比起来,却当真是差得远了。”

他的声音有点疲惫,但是旁人耳里仍旧淡漠,只有听惯了的我才听得出来,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我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什么好拖的,就要迈步走过去。

这一步走过去,就是从嵩山派回来日月神教,不能改变的敌对立场像心跳一样,随时在胸腔里提醒着自己应该在那边。

“……之夏。”

左冷禅突然拉住我的手腕。动作幅度不大也不小,就好像想起了什么琐事还要提醒一下一样。可是顾云水在几步之外一直都盯着左冷禅,他大概是以为左冷禅想趁机加害,这个动作让场面上的杀气瞬间蓬**来——还有他背后的万千教徒,寂静里几乎能听到无数把手弩拉弦的声音。

我很用力的看了顾云水一眼,确信眼神能表达出让他稍安勿躁的意思,然后转过身来,却因为左冷禅表情的细微变化而愣住。

他的声音非常小,非常小,小到只有我能听见。

“之夏,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很难为情……”左冷禅的苍老嗓音难得的因为犹豫而拖长,非常罕见的语气,似乎有期待和不甘。“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了,你……你能不能喊我一声爹?”

我看着嵩山掌门,他的眼睛没有什么悲情的湿润,正常到不正常。还未等我做什么反应,他就已经打断自己。“算了你当我没说吧,我真是……真是为难你了……”

我的心里有触动,那一瞬间脸上不是哭也不是笑,骨鲠在喉一般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却已经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过去,脸色回复到那个年迈稳重的嵩山掌门,看不出丝毫不对。

只是顾云水在那里看着左冷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杀气一下子消失于无形。

副教主向后摆了摆手,那些全副武装的精英教徒就这样后退着,离开嵩山正门,一场鏖战消于无形。我走到顾云水身边的时候,一辆车从后面拉过来,骏马如龙。稳健的赶马教徒向我低头行礼,熟稔的把我拉了上去。

我在上车那片刻回过头,看着左冷禅还是站在那里,手里没有刀没有剑,表情不是悲也不是喜,只是看着我,眼神似乎是迷茫,仿佛看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渐行渐远,却无可奈何。

腰间剑柄上的铃铛在风里轻微作响,我微微动了动嘴唇。

爸爸。

马车从山路穿柳而过,一路前行,直到在日光里变成一个不可见的黑点,连带着偃旗息鼓的日月神教教徒,留下山门前的一大片空地。那些剑拔弩张的弟子被嵩山掌门挥挥手遣散,回去坐着日常该做的事情。

左冷禅站在那里许久,就慢慢蹲在地上。

他苍老厚实的双手捂住眼睛,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

“这段时间还好?”

那是顾云水在马车上问我的第一句话,视野里已经看不见嵩山派的正门,我沉默的放下帘子遮住车窗,没回答他,只是问了句。“你带这么多人来嵩山……现在去哪?”

顾云水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张地图扔给我。“你最喜欢的雪山告别那段快到了,中间没想到会有人把你劫走,整个计划都乱掉,现在要马不停蹄的赶去五霸岗,只要路上不作停留,时间尚且来得及。任盈盈离开黑木崖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自己培养的精英教徒,恐怕到时候闹事情,我带人以防万一。”

我打开地图,质地跟羊皮纸差不多,上面一半是洛阳城的地形,边上的山脉用红圈标注,想了一下,应该是确定下来的雪山位置了。“……那本来的计划打算怎么做?”

“告白那里不用拦着他们两个,毕竟是定情的地方。不过隔夜之后令狐冲遇见岳不群会晕,之后灵鹫寺任盈盈就来捣乱了。”顾云水说,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补充。“你要是到时候想上山听听……倒也随你。”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顾云水看着我奇怪坐了过来,似乎是想搂一下我,我看他一眼,动作就这么僵硬下来,他的笑容也有点勉强了,自己把胳膊收了回去。“……你怎么了?”

我没看他,半响说。“我捅了王然一刀。”

“……”话题转折有点快,冷静如顾云水也吓了一跳。“死了?”

“没死,”我摇摇头。“左冷禅说静养就好了,只是非常严重的外伤,没伤到内脏。”

“那人死了也好,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了,都会动刀了。”顾云水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本来看着都是同一个世界来的,留几分情面,没想到这俩人得寸进尺了,王然前几天还写了封信给我,搞的跟我很熟一样……”

我的血几乎要轰的一下烧起来,猛地抬起头。“他信里说什么?!”

“我没看啊。”顾云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信封上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的,想想也是什么原著胜于一切的道德理论,我懒得看就直接烧了。”

我的眼睛盯着他。“烧了???”

“烧了啊,不然我跟他畅谈原著?”顾云水还没觉察到我语气不对,刚刚在掀开车帘看外面,此刻缩了回来方发觉我脸色不对,他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死死盯着他。

……

骏马并驾齐驱,一路缓缓而行,两旁景色是挣扎的绿。

而后面装潢华贵的马车里,气氛凝结到诡异。

林夏坐在那里盯着顾云水,鸦青的睫羽映的眼眸深沉,青涩中美到妖艳。那样的面容映着的眼神非常平静,却隐含着疯狂的狠厉。顾云水看着她,眉头没有松开。

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如此的陌生:蓝的裙,白的颈,黑的发——那并不是全然的黑,是长久岁月里用以遮盖反复漂染的颜色,泛出黯淡的红来。佯作自然的外表下有隐匿的灵魂,她目光像篝火一般噼啪一闪……那一瞬间顾云水感觉她竟似要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但是并没有。

“烧了就是烧了,我懒得看王然长篇大论。”副教主轻微吸了口气,说。“你不相信我。”

这句话打破沉默,绷紧的神经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但是顾云水知道并没有。林夏突然笑了,温和的神色却隐约扭曲,但并不突兀,这种扭曲和隐隐的暴戾就自然的存在在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干嘛那么紧张?”

顾云水的呼吸回归平静,目光移开林夏的视线。“前几天去嵩山的暗线说你不想回来,你也没说为什么?”

“那就是几个低微到记不住名字的小教徒。”林夏的语气非常冷漠。“我凭什么告诉他们为什么?”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不想回来?”

他双手互握身子前倾,是严肃的姿势,那动作让林夏的眼神生生的窒了一下,她很用力的抿了一下嘴唇。“……我在嵩山挺好的。”

“左冷禅好?”

顾云水下意识冷笑一声,说出口顿觉有些失言,补了一句,“我怕你出事儿。”

林夏妩媚而漫不经心的笑着,语气微凉,有隐含的尖锐。“那还真有劳副教主费心。”

两人已经如此关系,此话说出口来诡异异常,而她出口却非常自然……

说着话时,她不自觉的眨着眼睛,丰盈如羽的睫毛迅速扇动,像毒蛾美丽的磷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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