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屑，倒不是对你，只是对这些挂在屋子里面的东西。”
“是啊，这些东西……但是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弄过来的……不过，更多的是有些让人不爽。”
菲看着那些此时此刻正在自己面前墙壁上所悬挂着的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零件与器械，不由得跟脑子之中的茹的声音如此交流了起来。那些零零散散的残破零件正是构成那些和菲一样的家伙的外在躯壳的一些必需品，而此时此刻它们就仿佛如同货架上的商品一般被分类摆放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义肢骨架，仿生肌肉，内部管线，以及一些用于外壳的软性防护材料……看来这些家伙对于自己这样的“妖精”的研究已经是由来已久了。
菲如此的想着，随后便转过身看向了那些早已经停下了手中工作的研究人员们，果不其然他们所能够拿到的这些零部件只能说是某些人在任务之中遭到破损的部分弃用结构，其中的一些重要的元器件早已经在脱离的时候便主动地损毁了。但是没有办法损毁的则是它们本身的结构造型和一些关键的设计运用。
看来那个暗中提供情报的家伙真的是如同神通一般的家伙。
菲如此的想着，随后便慢慢地向着那个正当头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去，而那个老人并没有对于自己面前这个手中拿着武器并在刚刚强行破门而入的家伙有一点点的恐惧，反而是缓缓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仔细的观察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菲。
“你是……他们口中的妖精吧？虽然我也不怎么赞成这样的称呼，但这并不是什么贬义词。”
那个老研究员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口中说出的汉语却是十分的流利，这让菲很意外，甚至比刚刚他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还要以外。
不过她并没有让错愕在自己的脸上呈现太久，而是故作镇静的回道：
“我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的，只不过您真的……”
“我是卡尔萨斯教授，虽然是作为你们的敌人，但是我还是对你们身上的这些东西抱有很高的赞赏的，若现在终于眼睁睁的看到你本人后才能够正式确认这种猜想……”卡尔萨斯微微弯着腰，眼神继续观察着菲的身体说道，“这种猜想终于成为了现实，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些军队提供的残骸都是假的呢，毕竟那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剩下了。”
“您早就知道这些？关于躯壳？”
菲疑惑的问着，面前的这个老人所说出的话语其中包含的信息量确实有些过于大了。尤其是其所说的“猜想”，就好像是在说他之前看到过躯壳运用方面的一些理论话题什么的一般。
“其实我也想问一问，我的学生们应该还好吧，既然能够看到你……想必他们现在的日子还是很吃香的吧？”
卡尔萨斯抬起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菲的眼睛问道，他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胆怯，其中所有的只有那平淡的喜悦和一丝貌似压抑不住的信任。
“您说的该不会是刘杰？还有韩……”
菲试探性的问了问，而在教授身后那些此前还十分惊慌的研究人员发觉到这个“闯入者”与卡尔萨斯开始了交谈后便也放下了警惕，重新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手头的项目上去。
“刘杰，以及韩玲。看来你能够记得住他们两人的名字，这样我也能够安心一些了，果然他们还是完成了当时连我都反对的东西，不过现在想一想不过现在看来我那时候确实低估了他们的一些构想。”
教授的眼中貌似闪烁着光，那并不像是在看明明是敌人时该有的神色，他现在的眼神更像是在观察着他曾经的两位学生所递交上来的完美的作业。
的确，相比于那一墙的零零散散的零件，菲这个整体所呈现的一切果然是直观得多。
“您不紧张么？亦或者说，您不害怕么？”
菲更加困惑的问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实在是太过于淡定了，甚至弄得菲都有些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在找什么。
“紧张也是有的，害怕嘛倒是不至于。”卡尔萨斯笑了笑说道，然后从自己的身旁的桌上拿起了一个小玩意一边仔细读端详一边说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当选择受聘于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基本上豁出去性命这东西了。因为处于战争中，无论他们将这里宣传的多么安全我都是不相信的，迟早有一天会有士兵砸开这扇门将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全都赶去见上帝，所以心理准备什么的早已经做好了。再者，我看到了你身上那些完美的人造物之后，真的就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罢，卡尔萨斯便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转而转过身向着实验室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而菲还没有去询问自己一直想问的事情，但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卡尔萨斯却先回过头向着她招呼了一声让她跟上自己。
“你来这里的目的我觉得有两个，我猜一猜，你看看我有没有猜对。”
卡尔萨斯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着，而菲倒也没有对他有着什么怀疑，既然能够直接说出刘杰和韩阿姨全名，想必这个教授自然而然的没有说什么谎话。
“我想，你们应该是见识过炽天使了吧？我估计刘杰到现在也想不通我们是怎么拥有他心中的宝贝的设计图的。但是这个家伙貌似是忘记了之前向我递交过得论文文稿了，亦或者他当时是认为我直接删掉它们了。总而言之我依靠那里面的一些设计图进行了提取细化，尽可能的按照他的设计风格还原了炽天使的设计，只是系统方面我们是没有办法进行还原了，毕竟那才是刘杰那小子的核心思想，想要彻底的掌握还是很困难的。”
卡尔萨斯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白大褂左边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钥匙擦入到了那扇挡在菲和她面前的门的门锁之中。
“我是跟它的使用者交战过的，不得不说还原的很彻底。但是有多么的彻底我却没有办法熟知，毕竟在彻底夺取之后还是刘少校他自己进行解析的。”
“哦？竟然夺取到了，那看来你到这里应该是为了另一样东西了。”教授有些惊讶的回答道，然后便用力的拉开了两人面前的铁门。
随着滑轨所传来而响声，那满目的湛蓝直接呈现在了菲的面前，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纯粹的蓝色，它们十分饱满的充盈在那一个个菱形容器之中，整齐的排列在那些依靠着墙所建立的支架之上。
“压缩粒子能源，也是当时刘杰所提到的东西。这玩意实现起来还是很简单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你会要这个东西。”卡尔萨斯转过头微笑着对菲说着，而此时此刻菲的全身都被那蓝色的光辉所照耀着，甚至自己虹膜之中所充盈的粒子光辉都在这湛蓝面前暗淡失色。
的确是太美了，那纯洁无暇的压缩粒子所散发出的自然光辉，着实容易让人沉醉在这其中无法自拔。
菲不可控的向着前走着，她仿佛能够透过那些透明容器感受到这些压缩粒子所传来的温度，尽管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感官而形成的错觉，但是菲依旧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们就是你的仇恨目标哦，可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兵器还是人呢，菲？”
茹的声音再度响起了，而那也直接将菲从那有些忘我的沉寂之中拉回了现实。
没错，自己一直所寻找的仇恨目标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后。就连刚刚他自己都承认了的，甚至刘杰要制造炽天使的概念也可能是这位卡尔萨斯教授所灌输的。
他就是那罪恶的源头，倘若一开始他就不存在的话，那么这所有的悲剧就都不会出现了。
就算是现在杀了他，也算是为茹献上了自己最诚挚的问候了。
想到这里的菲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依旧面带微笑的卡尔萨斯，他好像还没有察觉到菲状态的转变，依旧是十分礼貌的保持着微笑。
毕竟他就是一个老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干瘦的老人，想要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中取得他的性命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自己一个加速，就能够用手中这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割破他的喉咙，甚至是直接刺入……
“他们快要回来了。”
就在菲紧握了手中的匕首之时，卡尔萨斯却十分冷静的看着菲的眼镜说着：
“那些保护着这里的士兵，他们就要回来了。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没有离开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早就已经很麻烦了。”菲低下头冷冷的说，“难道您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么？从我到达你们的研究室时就已经变得很麻烦了，甚至说麻烦的……”
“你是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人吧……”卡尔萨斯略微提高了点音量打断了菲的话语，“因为我的研究，失去了挚友？亲人？甚至是爱人？我想我并不会得知。我之前说过了，我这条命早已经被自己舍弃掉了，只是我胆小的没有自杀罢了。如果说我这条烂命能够对你所失去的那些人有所偿还，那么我心里面的罪恶感反而会有那么一些消退。”
卡尔萨斯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一点点的伤感，他自己生命的得失被他所述说的十分轻巧，就好像是刚刚取下了什么负担一样痛快一般。
但是这并不是菲想要看到的结果，明明之前所想的那个目标会如同一个怕死鬼一样想着法的躲避着自己苟延残喘，然后自己好能够认真的享受着他的痛苦所给自己带来的慰藉和愉悦。
可卡尔萨斯没有那样做，他甚至走得距离菲更近了一些。
“不过到最后，我还是有一个要求……性命什么的只取我一人可好？那些一同跟我进行研究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所研究的东西的源头是什么，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计而工作的可怜人罢了。我会帮你关上门，免得他们看见之后再出现什么恐慌什么的。你背后的那面墙上的门是一处应急通道，凭借你应该是能够应对那守在出口处的不多的士兵的。就这样，想要做什么的话就动手吧。”
卡尔萨斯继续说道，但是菲却有了那么一丝迟疑，她握着匕首的手并没有在颤抖，但是此时此刻的菲的内心却在不停地颤抖。自己完成复仇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下去手呢？
无论面前的这个老人多么的慈眉善目，之前所酿成的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却的的确确是他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
菲如此的想着，她的呼吸急促，思绪也变得越来越迷茫。周身的蓝色光辉依旧在无私的照耀着在这间仓库之中的两人，毕竟它们什么都不会理解，也什么都不会知道。
“看来你终究还是一个人类不是么，菲？那位长者的寥寥数语就让你放弃了你心中的执念，我又该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什么评价呢？”
茹的声音依旧在菲的脑海之中响着，但是菲却并不想要去理这个一直在呢喃的声音了，她的左手此时此刻整托举着自己从那个仓库之中所拿到的粒子储蓄罐，并利用这它那蓝色光辉照耀着自己前进的道路。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那不会颤抖的手在学不会颤抖的同时也学不会坚持，最终菲还是将那柄匕首收了起来，深深地对着卡尔萨斯鞠了一躬。
毕竟，若是没有这个长者的话，自己也就不会有这双不会颤抖的手了，也就没有办法去结识茹和别人了。
可能，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戏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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