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左拉的指责,女人自然无法回应,而少女已经自行站起,伸手拂去身上的泥渍,刚刚还是痛苦的脸上,此刻却再无表情,仿佛刚才受到的侵犯没有发生一样。
而周围队列中的女生们依然整齐地站立如故,好像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有些微微扭头看向少女,模糊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表情,有老师模样的人影走来,也只是绕行而过,不作丝毫停留。
“李时尘,你还有一点羞耻吗?我们所有同学都按照安排着装,只有你!大家看看她,看看他!记住她的名字,李时尘!我们的汇报演出,就因为你一个人失败了!”
女人大声喊出少女的罪名,仿佛要所有人都听到,她公然施暴竟然是为了如此高尚的理由。女人咆哮的同时抓住少女的头发,将其拽回,迫使使其面向一旁的队列,好像被自己抓住头发的少女,只是一只可以任人肆意欺凌玩弄的玩具。
队列中的女生们转过头望着少女,人群中发出窃窃低语的同时,模糊的面孔也变得扭曲。
少女被抓住了长发向后拉起,被迫弯下腰将自己面容展示给人群。但是那冰冷清秀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木然地望向前方,眼神的焦点如此遥远,早已经穿过了这些麻木围观的人裙,不知落在何处。
“这都是些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左拉站在少女的身前,挡住投向少女的目光,冲着人群喊道,作为一个夏星公民,左拉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般景象,即使是古老传说般的旧世界,可为何这些人们对于这样的暴力会如此冷漠?
“你就给我一直站在站在这里,其他人解散!”女人完成了自己的处刑,大声地宣布下一个命令,像是一个向自己的囚犯们彰显着自己无上权威的典狱官一般,厌恶地将手中撕扯下的长发甩下,然后转身离开。
整齐的队列化为人流,从少女的身边匆匆走过,那雨中孤独而沉默的站姿,像是蓝白色的溪流中屹立的黑色的岩石,从最开始就决定了绝不乞求无用的怜悯。不多时,操场上便只留下少女一人。
细雨总是缠绵,没有停下的意思,名为李时尘的少女站在空旷的操场上,黑色的裙装已经将要湿透。
左拉站在黑裙少女身旁,这是自己唯一过能做的。左拉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万分不解,难道这恶毒的女人控制着这里的一切,以至于泯灭了所有人的良知了吗?
莱茵告诉自己这里是无上至尊的创造者的记忆,可这记忆却是这样充满了痛苦与暴力,难道这就是旧世界中人们生活的常态吗?
左拉低头思索着,甚至都不敢去观察李时尘的面容,那只会令自己因为看客的身份而感到羞愧。而这时,远处有轮椅上的少女费力地向这边移动,左拉望去,那是之前名为小雨的另一人,而少女的脸也不似之前模糊,其面容和黑裙的李时尘倒是有四五分相似,只是那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
看到小雨过来,时尘虽然仍是站立不动,可木然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但小雨却躲开了目光,似乎不愿与之对视,只是艰难地移动着轮椅,同时弯下腰从地上拾起被扯下的一缕缕长发。被风吹散,被土染脏的长发如此之多,小雨的哽咽渐渐变成抽泣,弯腰时从轮椅上摔下伏在地上。
李时尘看到小雨摔倒,也不再继续执行女人的命令,立刻冲向倒地的少女,将其抱在怀中。
“对不起……时尘,妈妈她竟然这样……”少女的哭泣。
“没关系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但是那显然是强颜的安慰。
“对不起……”少女将收集的一束长发交还给其主人。
“不要哭了思雨,都说了我没事的,你看看。”
但是少女的眼泪又怎会停下,本来要安慰别人的自己,却反而要对方来安慰。
“不要哭了,在哭的话我也要哭了哦!你看,送给你。”时尘宽言安慰道,说着将自己被撤下的长发笼成一束,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黑色发卡束起,拉起思雨的手,将其放入手中。
左拉看着少女在雨中相拥而泣,自己的鼻子也忍不住有些酸酸的味道,自己虽然也不如意,在新世界的夏星,大多数人都愿意对别人伸出援手,虽然也有坏人存在,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以师长的身份公然凌虐的事件发生,相比而言,自己一直逃避的世界简直如同天堂一般。
“一起逃走吧。”时尘说道。
“可是……我……”思雨看向自己的双腿。
“有我在,我背你。”
随着少女的话说出,天空中的阴霾一扫而去,就连空中飘着的细雨都变成了金色,在轻风的吹动下现出彩色的虹。
左拉吃惊地看着这违背自然规律的景象,而雾气开始迷漫,少女与美景都化为虚无消散,只剩下一片迷茫的白色,这时,左拉听到了莱茵的呼唤——
“醒醒,醒醒,傻小子……”
睁开双眼,左拉发现自己还在地下据点的模拟仓中,而舱门已经打开,莱茵正站在前面拍打自己的脸部。
经过从记忆体中脱离的不适感,左拉沉默地思考自己所看到的记忆。
“莱茵,小雨,思雨,那弑母的女性,是同一个人吗?”
“嗯……是的。”莱茵回答。
“你认为无上至尊的创造者是思雨?”
“为什么这么说?”
“嗯……这记忆体,应该是以某人的视角记录的,有些东西有很强的主观色彩,像是被杀害的老妇,现实中很难想象有人会长成那种怪样子,还有环境的感官,那种特异的感觉与其说是自己体会到的,更像是别人的感觉……”
“哟,不错嘛,接着说。”
“如果按照这样的想法,第一个黑门的场景中只有两个人,老妇,也就是思雨的母亲被杀掉了,那么思雨就应该是记忆的主人了。但是,老妇和思雨的对话中,好像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女儿,而且思雨少年时期腿部明显有残疾……莱茵,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得还挺对,但也不完全是,说无上至尊的创造者是思雨,不如说思雨是无上至尊的创造者。”
左拉被莱茵的话弄得糊涂,努力地分辨这两种表述直接的差异,终于发现两者的细微区别。
“莱茵,你是说,创造者不止一个人?”左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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