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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必要的情感

第十七章 不必要的情感

一场毫无悬念的剑术对决后,别墅自此又多了两个住户,梅米被洛亚打发去收拾房屋,暂时充当起了女仆的职务,艾芙黎则在第一时间上了二楼,更换被血渍沾染的衣物。

洛亚手里握着艾芙黎用过的长剑,准备将其交还到米威尔手中,但是这个醉汉只顾着闷头大睡,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充耳不闻,洛亚只好将没有剑鞘的长剑放在了他的身边,转身离开。

之后,洛亚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熟睡中的米威尔翻了个身,手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剑柄,于是便像往常一样下意识地将长剑搂在了怀里。

米威尔那长着稀疏胡茬的下巴,与剑尖亲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呃……应该会很疼吧?”

趁着被剑刃割伤的米威尔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的时候,洛亚一个健步踏上楼梯,迅速离开了作案现场。

楼上,艾芙黎的卧室中。

洛亚伸手在床铺上谨慎地摸了摸,发现里面这次没有藏着零食后,脸色带着几分失望的坐在了床上。

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现身于门口,正是这间卧室的主人艾芙黎。

此时的她换上了由黑羊毛纺织而成的高领毛衣,这种修身款的服饰搭配着艾芙黎完美无瑕的精致五官,使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优雅沉稳的迷人气质。

其实,这种款式保守的衣服在上流圈子里并不流行,倒不是说那些贵夫人们崇尚热情大胆的装束,而是高领毛衣会将小臂、肩膀、胸部等位置遮挡的十分严实,连锁骨与脖子都不放过,而这些部位,恰恰是女性最吸引人目光的美妙部位,一旦将其全部遮盖,剩下的就只有一张脸蛋了。一旦穿上这种衣服,长的好看自然能穿出衣服的美感,可如果女性的脸蛋不够漂亮,个子在矮上那么一点,自己其他的部位又被遮挡,将会严重的限制住自己的魅力。

或许艾芙黎并没有刻意地打扮自己,只是随便选到了这件衣服,但就是这种随意才是问题所在。明明很多女性需要用掉大量时间与精力、花费大把的金钱,购置各种昂贵的化妆品、服装与珠宝才能展现出的魅力,艾芙黎只需要花上不到五分钟换一件衣服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甚至能做到更好……不得不说,假如人类真的是由神明所创造,那么这个神一定是个十足的偏心鬼~

“这不太好吧?”艾芙黎轻轻地倚在门框上,双手抱着肩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洛亚,说道,“身为追随者,随随便便地闯入我的房间,是不是有点太没规矩了?”

虽然艾芙黎的语气听起来透着几分主人指责下属时的冷漠,但是这一次洛亚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了,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狡黠,喜欢摆出各种不友好的表情捉弄别人,然后在别人一脸错愕尴尬的时候再故意摆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让人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报以苦笑。

真是无聊的恶趣味啊,也不知道当艾芙黎面对革命军首领培刚的时候,会不会显露出这幅孩子气的模样。洛亚在脑海中展开联想,幻想着艾芙黎再次显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可爱一面,然后对着一个手持权杖的陌生男人撒娇……

这一刻,洛亚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夺走了一样,不对,这样说不太贴切,就好像……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他人夺走一样,感觉十分难受。

或者说,这种久违的情感,令他感到厌恶。

洛亚确实很在乎艾芙黎,但这是因为洛亚把她当成了制作傀儡的珍贵原料的缘故,洛亚可能会尝试了解她,可能会讨好她,甚至可以暂时成为她的追随者效忠于她,和她谈天说地,偶尔忍受下她的捉弄,尽一下身为属下的义务。但是,这些都只是洛亚为了达成目的的必要手段以及逢场作戏而已,没必要对其产生真正的感情与羁绊。

在洛亚看来,艾芙黎终究会死,然会被自己做成傀儡,变成只供自己驱使、不老、不死的人形工具,和刀剑盔甲一类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更加方便,更加美观。

但是,就像嗜剑成痴的剑客会把一柄冰冷的长剑当做恋人,朝夕相伴耳鬓厮磨一样,洛亚也曾对傀儡有过类似的情感……

早在几年前,洛亚就遇到过远比艾芙黎更加优秀的材料,而洛亚也如愿的将其做成了专属于他的傀儡,一个可以肆意使用而不担心损坏,无限接近于完美的工具,挥手间就可以杀死比梅米强上十倍的魔法剑士,一个眼神就能令偏执而狂热的死灵法师落荒而逃,也是她,让洛亚有资格加入西部联盟最强大的神秘组织「森罗之瞳」,接触到了大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就是这个完美到令洛亚挑不出一丝问题的工具,让他在某一刻起,对其产生了一股绝不应该出现的情感,一种在现在的洛亚看来愚不可及的、可笑的、令人作呕的情感——他居然对自己的傀儡「黛瑟蒙妮」产生了依恋。

这可不是指武器之于士兵的依赖感,而是仅存在于同一个物种,能够建立起深刻羁绊与信任的复杂感情。

换句话说,身为傀儡师的洛亚,居然把自己亲手制作的工具当成了自己的同类,并且对其产生了强烈的依恋。

哪怕是最低级的傀儡师,也会被洛亚这种行为逗得笑掉大牙,这就好比是一个捕鱼者爱上了渔网,矿工恋上了铁镐,听起来很浪漫,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却显得愚不可及。

但是那时的洛亚年仅十二岁,虽然因为数年的冒险生涯显得略微老成,但是在看待事情上还是有些不够成熟,他并没有向身边的人隐瞒自己对黛瑟蒙妮的依恋,也没有接受黛瑟蒙妮“虽然很高兴,但是请主人把这件事当成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的建议,天真的以为自己和黛瑟蒙妮能够如亲人般亲密无间,甚至不顾自己两位导师的劝阻与警示,对黛瑟蒙妮的迷恋越发深沉。到了最后,洛亚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把黛瑟蒙妮当做一个人类,到一个不会受到别人的讥笑与嘲讽的地方,两人一起快乐的活下去……

放弃自己的梦想,抛下父亲与妹妹,辜负两位导师对自己的期待,忘记曾经说出的周游大陆的豪言壮语,和一个傀儡逃到世界最偏僻的角落了此一生……

好在在最关键的时候,洛亚及时醒悟过来,将这个幼稚而愚蠢的想法彻底扼杀,为了证明自己悔悟的决心,洛亚毫不犹豫地将包括黛瑟蒙妮在内的所有傀儡全部遗弃,并且向森罗之瞳提交了没有标明期限的请假条,离开了北部冰原,打算开始自己全新的傀儡师生涯……

前车之鉴。

再也不能对傀儡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了,哪怕是未加工的原材料也不行!

就算她被别的男人上了又如何……呃,这个不行,这个绝对不行……总之!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艾芙黎尽快送到革命军总部完成属于她的剧情吧,只要把她做成傀儡,自己就会获得能够取代黛瑟蒙妮的新工具了,嗯,就是这样……

有些感情,既然无法面对,不如干脆选择逃避。毕竟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管用。

黛瑟蒙妮也好,艾芙黎也好,都只是工具而已……洛亚在心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了。

永远不要对一个工具产生不必要的情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洛亚不停地在心中默念道。

看着坐在自己的床上始终板着脸的洛亚,艾芙黎一脸好奇的凑了过去,并排坐在了洛亚的身侧,问道:“你们魔法师都是这样喜欢自顾自的思考问题,对别人爱理不理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很喜欢思考的样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走神,不止是他,就连那个叫做梅米的小学徒也有这种古怪的毛病,之前在楼下就看到这个女孩子一边摆弄着新换上的女仆装,一边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什么,脸上还一副十分解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嗯,只有思考,才能让自己未来的道路不再迷茫。”洛亚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装13台词。

“呃……好吧。”出于对法师顾问的尊重,艾芙黎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了洛亚的观点。

暂时想通了心事后,洛亚轻轻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后,向自己的效忠者说道:“艾芙黎大人,我认为接下来有必要讨论一下您的前程问题了,身为您的追随者,我不希望自己的效忠者一直蜗居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

说干就干,洛亚决定加快故事节奏,想办法让艾芙黎的故事尽快达到高潮,并步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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