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周围全是高耸的白色建筑物,而且都没有门窗,充满了压迫力。
“雾都之后是圣城吗……真是够了。”
然而这次她的感觉告诉她这结界内并没有第二个人。她被独自扔进了这里——除了亮了些大了些,和之前的牢笼有什么区别?
“还以为能互相理解的来着。……算了。”
她打量着正前方的,也是视线范围内最大的建筑物。看起来这个教堂和之前那个结界的灵堂一样,是类似核心的东西。那么,只要像之前那样,把它破坏掉——她不假思索地挥出了刀,却连一条裂缝都没能在教堂的立柱上留下,反而差点把自己的虎口震破。
“唔姆……”
固有结界依托于灵魂,所以只是和秋名晴共用身体的温徳拉并不能发动【次元崩落】。确认自己无法破坏这些建筑之后,她收起匕首,凑近墙面仔细打量起来。
无法确认是什么材质,不是石头也不是金属,更像是稳定性很高的灵力造物。虽然固有结界内部的景物全都是由发动地点周围的灵力聚集到其主人确定的模板里构成,说到底不管是伦敦城还是教堂都是灵力造物,但以【愚钝王冠】里的伦敦为例子,菲斯托认为房屋应该由水泥构成,那么那些形成房屋的灵力就会表现出水泥的样子和性质。
然而,立夏对她亲手(?)建立的圣堂并没有考虑太多,甚至只大概回忆了一下教堂的外观轮廓——这就是这些建筑没有门窗的原因——连建材都没有想过,所以默认成了和地面一样的纯灵力。
恰恰因为这样,温徳拉才无法突破这面墙。任何现实存在的建筑,乃至以现实建筑为模板的想象造物,都不可避免地存在漏洞和瑕疵。——可是,立夏认为她的圣堂应该是完美的,再加上她根本没怎么动脑筋去想象,反而导致了这些建筑真的成为了几乎概念化的“圣堂”。
这些温徳拉都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小看了立夏,这座巨大而壮观的新监狱比之前那个固有结界、甚至比最初的灵核内部还要牢固,她一时想不出解决方案,于是观察周围,试图找到突破口。
一定下心观察,她就开始感觉不对劲。
穹顶、立柱、回廊、墙壁、尖塔、钟楼、花纹、雕刻、地面、天空,全部都是明暗不一的白色。
纯白、乳白、灰白、米白、苍白、苹果白、象牙白、说不出名字的白,有些还反射着不知在哪里的太阳的白光。
从诞生以来就没怎么见识过正常光照,习惯于黑暗的温徳拉身处这样的全方位光污染中,觉得自己的眼睛和皮肤快被灼伤了,浑身都在发热。
“……不对。”
那不是感觉,她是真的在浑身发热!她第一次感到了慌乱,低头看去,发现从自己的身体中逸散出了红色的光粒子。
……那是灵力,构成温徳拉的灵力。
“不是像之前那样整个人拉进结界……那个人,她把我从秋名晴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吗?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再这样下去,温徳拉会像在现世迷路没能前往冥界的幽灵那样慢慢消耗干净,不复存在。失去固定灵魂的肉体,同时也代表她不能随意发动灵力强化来试图破坏这里了——灵力强化本来是让灵力在身体内部循环,可是一旦疏忽,构成她的存在的框架灵力就会被卷进循环里去——就像幽灵随意调用灵力一般,那样只会加速她自身的毁灭。
“这根本不是圣堂……哪有会让人彻底消失无法往生的圣堂啊。说是地狱还差不多。”
毕竟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女能把聊得很投机还确认是同类的温徳拉二话不说直接关进结界,真是能力如其人,其邪恶程度纵使是杀人鬼中的杀人鬼的温徳拉都自愧不如。
“不理解人类的残次品弟弟,和比谁都像人类的完全体姐姐吗……”
她叹了口气,原地坐了下来。
“比人类更像人类,那会是什么东西?……至少肯定不是人类。相比起来,还是残次品听起来更亲切一点,也更符合人类一点呢……”
杀人鬼是人类吗?残次品是人类吗?完全体是人类吗?
说到底,人类有定义吗?有不像、像、更像的等级吗?不像人类,就不是人类了,就是残次品了吗?像人类,就能说是人类了吗?更像人类呢?
“呼呼……思考还是很有趣的嘛。对能以人类自称的人的感觉稍微有点好奇了呢。”
温徳拉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眼角却涌出了泪水。
她对这在记忆中被杀的人临死前会生产的液体感到了少许惊讶,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立场和他们差不多,只感觉讽刺得不能忍受。
“操xx的,我想活下去啊……”
————————————————
虽然没有进去,不过立夏对结界内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
立夏其实只想先把她关一关,一找到能让她摆脱杀人冲动成为普通人的方法就放她出来,没打算弄死她。
她并不知道【轰击圣堂】的固有能力……现在知道了。非常坏的情况。
该怎么办?直接放她出来是最后的手段,作为代价,目前为止所有的行动都会白费。在这不能拖延的时候星宫又不见人影,秋名晴不再有杀人鬼的成分可以说是唯一的喜讯了。
……对了,秋名晴!
立夏眼睛一亮,把躺倒在地的秋名晴扶起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试图把她弄醒。
如果那次在自行车棚的对话中她没有骗立夏,那么【次元崩落】是可以作用于冲动这种非实体的,温徳拉还是诞生了只是因为秋名晴一直以来只对“自己”发动能力而已。如果她明确地以温徳拉为目标,抹消她的特异之处,剩下来的不就是普通人了吗!
终于,秋名晴睁开了眼睛。
“……咦?远江……为什么,我……”
“你的杀人鬼的那部分离家出走了,快用你的能力修理修理她,把她变成正常人。”
“诶?可是,杀人鬼不是我姐……”
“那是她为了让你过上正常生活,替你背的锅。”
随着秋名晴理解了这句话,星宫对她思维的所有干涉全部失效——她瞪大眼睛,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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