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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同寻常的演员

第二章 不同寻常的演员

利沃夫在给军官们训话的同时,背后有两个人正躲在一旁偷偷看着他。利沃夫察觉到了他们的可疑之处,但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想等待福尔斯确切的情报。

这回福尔斯获取情报的过程很轻松,他直接带着士兵们包围了剧场,并在剧场内询问了剧团的情况。原来这是个来自紫罗兰省的旅行剧团,打算经过维达到联邦去,剧团里的所有人都有确切的身份证明,只有途中临时招的两个人情况不明。据团长回忆,那两个人投奔剧团时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证明身份的文书也没带,看起来就像是在逃难,剧团之所以愿意招收这两个门外汉,除了可怜他们身无分文状况凄惨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并不要求薪水只求能吃饱饭。福尔斯了解情况后立即报告了利沃夫,利沃夫随即让士兵将两人带到附近的驻军军营里审问。

福尔斯在利沃夫离开之前叫住了他,福尔斯向利沃夫请求:“利沃夫,我觉得这个剧团可以利用。”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打算把他们买下来,顺便再安插一些人进去,以后要做一些情报方面的工作时也好有个掩护。”

“当然可以,不过只凭这些人能行吗?他们看起来太过善良,居然敢随意收留来路不明的人。”

“就是要善良一点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等我做了剧团拥有者之后,我会留下这些经验丰富的演员做表面上的工作,再慢慢找新人替我们干幕后的事。”

“行,我相信你,毕竟这方面你最拿手。这样吧,你去洽谈,资金由我来解决。”

“好嘞。”福尔斯高兴的去找剧团长,他知道利沃夫以后的情报需求肯定更大,仅靠自己是忙不过来的,早点培养一些人对他们之后的行动大有裨益。

利沃夫到达附近的军营后,亲自审问了这两个人:“你们是从哪里逃难出来的?”

两人中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人回答:“晚上好将军,我们来自威森海姆,在城里走投无路才不得不逃难至此。”利沃夫仔细打量这个人,他举止得体,应对利沃夫的审问时也很礼貌,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那么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剧团呢?商队或者其他的职业不行吗?”

“这个…实话说吧,我们是被人追赶,迫于无奈才投身剧团的。”

“没错,我们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不是情势所迫,绝不会屈身在这些演员和舞女中。”坐在旁边的另一个人也不再沉默,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话语中明显透露着一股高傲,“我们以前可是政治学院的佼佼者,别看现在有些落魄,只要能稳定下来,获得财富和名望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少说两句,弗朗哥,警告你多少次了,收敛一下你的傲气。”

名叫弗朗哥的年轻男子被年长者想抱怨后便不再说话,但是利沃夫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异样。在皇国,人们只要受过良好教育,在政府部门或者贵族家庭谋个差事是很容易的,何况是凤毛麟角的政治学院学生,通常学院的毕业生都会直接被录取到宫廷或者首都内的政府部门任职,因此利沃夫认为这两个人大有来头,于是带他们离开军营,前往办公楼。

其实政治学院本身也只是整个皇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的一部分,它属于皇室成立的圣紫罗兰大学,大学是科学、艺术和政治文化的圣堂,大部分大学生毕业后都会成为了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当然也有少部分继续留在大学里潜心研究学术或者在实验室里搞发明。

在去办公楼的路上,利沃夫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们二位应该是在首都里任职的官员,因为受到政治迫害不得不出逃对吧?”

年长男子做了个自我介绍:“果然被您看出来了,我叫约瑟夫,此前在宰相办公室任秘书。”

弗朗哥也做了介绍:“我叫弗朗哥,是皇家银行的会计,同时也是财政部的税务官。”

“二位的身份真是惊人呀,不过你们拿什么来证明呢?毕竟这个省强敌环伺,我必须严防密探。”

约瑟夫笑了,他坦诚的对利沃夫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逃避追捕怎么会带上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呢?带着那些被抓到不就等于不打自招吗?”

利沃夫笑了笑:“你说的也对,不过像你们这样不带身份文件,竟然还有人愿意收留你们,运气真的不错。和我说说吧,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要逃出来?”

约瑟夫先说道:“一言难尽,主要还是因为宰相被查出和亲王的案子有关,我作为他的秘书所以就被通缉了。现在圣后因为亲王的叛乱而被迫放弃摄政的权力,沃尔普公爵在圣后下台后用各种手段清理了政府里反对他的人。现在他自任宰相,乘机在内阁里大量培植亲信,他用军务大臣的虚衔换了麦斯公爵的近卫军统领一职,还利用他替自己四处平叛。”

“皇家银行本来由皇室直接经营,沃尔普公爵以皇帝年幼为理由,强行接管了银行,皇家银行就这样变成了沃尔普的私人金库。他现在掌握军权和财政大权,由于没人愿意受他钳制,所以其余的几个的大贵族和你们这些叛乱省份也都不再上缴税收,留在皇家银行和财政部只有等着被沃尔普公爵清理掉。尤其是我们之前对他的要求从来都是置之不理,很难说他不会报复我们。所以我索性和好友一起逃出来,想要找个地方继续发挥自己的才能。”弗朗哥也说明了自己的缘由。

“二位可否愿意留下?我这里正缺少你们这样的人才,以你们受高等教育所锻炼出的良好素质和政治工作里积累的丰富经验,相信你们处理埃米林境内的事务应该绰绰有余。”

“我并无异议。”约瑟夫爽快的答应了。

一旁的弗朗哥却并不甘心:“这个省可是圣皇钦定的叛乱省份呀,约瑟夫你怎敢附从叛逆?况且这个人看起来比我还年轻,怎么可能靠得住呢?”

利沃夫没有在意弗朗哥的质疑,而是问约瑟夫:“你怎么这么爽快?我甚至连薪水之类的条件也没和你谈呀。”

“您刚才给军官们训话的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我虽然不曾亲自接触军队,但作为秘书时与军队有关的事情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处理。能像您这样为民众考虑并严格执行军纪的将军实在是少之又少,威森海姆的近卫军还好,换成其它军队,每天喝酒闹事是家常便饭,其它侵犯民众财产类的事也是数不胜数,就连军务部门都懒得去管军纪的问题。”

“不过佛朗哥说的很对,我们这个省基本已经坐实了叛逆的罪名,你就不怕被全皇国讨伐吗?”

“如果你真是叛逆的话,那么你的部队怎么会获得民众的拥戴呢?我们跟随剧团一路旅行到此,在琳达司境内就听说了您和国民卫队的事迹,埃米林境内的民众更是敬佩和爱戴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这个省里,您的威望远远超过圣皇陛下。”

利沃夫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该给二人什么样的任命。二人似乎已经沿路了解了不少本省的民风民情,再加上他们政治经验丰富,如果自己能把他们留下来一定大有好处,说不定还有方法帮他解决眼下的政治经济问题。

利沃夫带着二人走到办公楼的会议室坐下,他给两人倒了两杯水,说:“我这里条件一般,没有什么美酒佳肴,而且很可能还会打仗,所以我不勉强二位一定要留下来。不过我们这里的确急需财政和内政上的人才,我相信二位的能力,如果你们留下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过多的干涉你们的决策,并且保证这里绝没有政治迫害。”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弗朗哥先开口了:“我不认为你这里有我能够发挥所长的地方,税务工作和财政预算你们完全可以自主完成,至于银行运营方面现阶段也没有相应的机构供我任职吧。”

“我请您来就是因为有这么个事情,格林沃德商会打算和我们合作办一个银行用于投资埃米林省的建设。我作为一介军人,经济上的事情只懂些皮毛,所以需要专业的人士和商会联合管理银行事务,我打算让您和商会洽谈这方面的内容,不知意下如何?”利沃夫将桌上的银行企划案递给弗朗哥。

弗朗哥半信半疑的打开企划案仔细阅读,利沃夫在他忙于读文件时继续找约瑟夫商量:“我请您来负责埃米林省的内政如何?这是您擅长的工作,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难处,只是有一个事情想问您。”

“什么事?”

“您说不会过多干涉我们的决策,如此放松监管,难道就不担心权力被我们掌握,反过来对你不利吗?”

利沃夫和约瑟夫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利沃夫说:“皇室也曾掌握过所有权力,可是现在又如何呢?权力只有在懂得运用而且不会滥用它们的人手里才能有效发挥作用,一旦交给心怀叵测的人只会带来毁灭,因此选择掌权者的过程必须慎之又慎。不过我很信任你,你并没有趋炎附势去选择投靠沃尔普,这说明你是非分明;你愿意向民众了解实情而不是简单地认为我就是叛匪,说明你能够不受表象和流言蜚语的影响,是一个明智的人;况且您以前在政治学院学习,后来又身处权力中心,非常了解国家政治的精髓,以您的能力治理好一个省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我认为自己可以放心的把一切交给您。”

约瑟夫收起笑容,郑重地对利沃夫说:“我很感激您,当初在宰相手下时,他并不在乎我的能力,更不愿意真正相信我。我早先劝宰相自保,不要和皇室来往过密,他不听,如今身陷囹圄还牵连家人亲友受罪,即便对皇室忠心耿耿也是枉然啊。”

利沃夫听到约瑟夫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对于这种不顾自己和身边人生命安全的做法,即便出于忠诚之心,那也只是愚忠,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殃及池鱼,实在令人唏嘘。

约瑟夫答应了利沃夫的邀请:“我很愿意为您服务,您既然信任我,我自然也会以诚心回报。”

此时一旁的弗朗哥已阅读完文件,看到约瑟夫答应了利沃夫的邀请,于是也答应下来:“说实话,我必须承认这份企划做得不错,只可惜银行还未成立,又有地域环境的限制,不能充分扩大它的影响,不过经营和管理是没问题的。只要您尊重和采纳我的建议,我保证埃米林的财政不会亏损。”

“那太好了,你们明天就可以来工作,只可惜现阶段的月薪只能开十个金币,和我的薪水一样,不过我可以包你们的食宿。”

“没关系。”“这太少了吧!”

利沃夫笑了笑说:“不要觉得钱少,这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等将来发展起来,我们自然会提高待遇,就先委屈一下吧。”说完,利沃夫送两个人离开办公大楼,在一家高级餐厅请他们吃了晚饭,还给他们安排了住所。

晚上,弗朗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起床去找约瑟夫。

“大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我有事情想不通。”

“什么事?你不会想反悔逃走吧?”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跟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你不也是年轻人吗?”

“别岔开话题,说正经的。”弗朗哥对约瑟夫的插科打诨很不满。

见弗朗哥表情认真,约瑟夫正色道:“我见过许多权贵,他们中不少人也有治军行政的本事,但他们大多是利用金钱和权力来诱惑或者威压他人服从管理。这个人可不同,他的威信都是从平时对民众的体恤、对士兵的爱护,以及近两年来几次战役的胜利中获得的,这些功绩可不是钱和地位可以换来的。我觉得利沃夫的才能其实远超过你我,说点犯上的话,如今皇室衰微、国内政治体制混乱的情况下,他迟早会崛起为一方诸侯,与其在那些大贵族手下继续唯唯诺诺,或者叛逃出国后被人指指点点,不如找一个愿意给我们机会一展抱负的人!”

弗朗哥看着约瑟夫摆出一副与自己毫不相衬的豪迈表情,不禁哑然失笑,约瑟夫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弗朗哥拼命止住笑,然后说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说实话,我还是不愿意屈居一个平民之下,难道你不是吗?”

“我虽然是个贵族,但也是进入内阁后才封赏的,不像你出身于大贵族家庭。好心提醒你一句,过于在乎身份并不利于我们今后的道路,况且这段时间你都愿意随我屈居二流剧团,难道还不能忍受听命于一个一流将军吗?”

“你!”弗朗哥无法反驳,他之所以当初对利沃夫作自我介绍时故意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就是因为不希望别人嘲笑自己身为贵族却屈居剧团,现在约瑟夫揭自己的短,让他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只好狼狈的逃回房间睡觉。

约瑟夫全名是约瑟夫·蓬托瓦,是个出身于普通家庭的人,他的父亲经营一间杂货铺,母亲开了一个小裁缝店,家里虽不富裕但也算殷实。父母花大价钱供他上了私人学校,希望他能够考入大学以谋求更好的发展。最后约瑟夫果然不孚众望,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大学录取,经过三年深造,因在学校里思维理智、做事机敏,毕业后得以进入内阁工作,两年后更是被宰相当作心腹调到身边做秘书。

弗朗哥·德·阿尔贝是阿尔贝家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阿尔贝家原来是靠为皇室和各大贵族提供信贷发迹的,他们经营的阿尔贝金融商会是皇国最大的债券销售商,实际上也是皇家银行的主要竞争对手。债券主要是各工场主、商会等企业融资的手段,民间的借贷平台少、纠纷多,更没有什么有信誉或者有大量资金渠道的商行,阿尔贝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专门建立金融商会,以自身的名望和雄厚的实力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借贷,借贷所得的大量收益使金融商会一跃成为皇国各大商会之首,再加上他们在战争期间立下了为皇室完成战争融资的功劳,因此得以跻身贵族之列。但是好景不长,皇家银行的成立大大的打击了他们的市场占有率,因为皇家银行的资金来源于税收,完全可以保障资金量和融资渠道,而且贷款和发行债券不同,贷款只需支付利息,发行债券在支付购买者利息的同时还要给券商一笔佣金,更重要的是皇家银行要求的贷款利率少,贷款者自然趋之若鹜。所以除了大贵族们急需用钱时会要求发行债券以外,平时几乎无人问津,因此金融商会的利润率也随之直线下降。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沃尔普公爵控制了皇家银行,各省不再向银行上缴税收,皇家银行没有了资金来源自然无法和金融商会争抢生意,所以这次金融商会不但恢复了往日雄风而且还借机越做越大,他们利用合作关系,拉拢和联合各大贵族对他们进行投资,并帮助这些大贵族吸收优质资产。弗朗哥由于从小耳濡目染家族的生财之道,再加上他天资聪颖,所以他很快就拥有了不亚于兄长的赚钱才能。只可惜依惯例贵族家的小儿子一般不能继承家业,所以弗朗哥成年之后必须脱离家族独立,家族之所以供他上大学,是想让他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以免穷困潦倒损害家族名誉。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去了皇家银行工作,光明正大的选择站在家族的对立面,因此被家族彻底的抛弃,毕竟在商人世家里保障家族利益才是他们主要考虑的事情,因此每当他们必须在利益和亲情间做抉择时,通常都会选择牺牲后者。

利沃夫得到两个能够辅佐他的人,心里很高兴,他走出大楼时,正巧遇到了前来找他的福尔斯,只见福尔斯面色凝重,利沃夫收起笑容问他:“怎么了?”

“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派去威森海姆的人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格拉茨和瑞文斯顿的联军五万多人遭到了沃尔普和麦斯的夹击,现在战况不明。”

“好消息呢?”

“麦斯和特福打起来了,就在琳达司。皇室命令布鲁斯·德·麦斯做琳达司的行政长官,布鲁斯带部队去接收,结果特福公爵拒绝交出琳达司的控制权,布鲁斯就以违抗皇室任命为由对特福开战了,现在双方互有胜负,僵持在艾雷恩城附近。”

“麦斯公爵居然能放弃重要的军火供应基地去接手一个烫手山芋,现在还搞两面作战,看来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的确,不过我们也不太可能轻易攻下斯蒂尔,那里地势险要、道路崎岖,大军难以展开啊。”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认为这正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应当果断出击。”利沃夫望着浓浓的夜色继续说道:“麦斯公爵这回是中计了,沃尔普想要借刀杀人,所以用圣皇的名义挑起两家争端。这下真是太好了,本来我担心麦斯会卷土重来,所以一直勉力维持一支大军,现在他后方空虚,给了我们一个扩大势力增强实力的好机会。不过这次要想成功,还要你先跑一趟,收集守军情报,顺便联系一个人。”

“哇,又是这种任务?你每次都让我深入敌后,说实话真的比你在前线还要难啊!”

“放心,这次你有帮手的。带上你的剧团,还有这封信,照信上的地址找人就行。对了,你之前在梅兹已经露过面了,所以最好再伪装一下,别被认出来。”

“唉,我求你多拨些经费,以后我专门组织一个情报部门,省的总是我亲自跑腿。”

“好,好,没问题,等你回来我们就办。”

福尔斯无奈的转身摆摆手,然后穿过街道离开。利沃夫则返回办公楼,在通信室找到值班人员,命令他通知主要军官明天一早召开军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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