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的启发,让我最终成功上路。我在三位朋友的帮助下,开始写稿。
由于期末临近,学业压力也愈发沉重。就算高一学生尚且悠闲,高考毕竟还悬在头顶,无法绕开(我“妈”都让我提前一千天喝甲鱼汤补身子了呢),应试学习的权重,还是要高过任何校内活动的。
所以,我能动用的空闲时间不算太多,基本就是课间、午休、晚饭后晚课前这些片段。
课间十分钟,我一般自己写稿,挤一点算一点;然后中午和晚饭后,由于时间充裕,三位朋友会和我一起在B班,边写边润色美化。
稿子很快完工,毕竟五分钟的演讲,能说的内容有限,所以稿子并不很长。
马不停蹄地,我开始了背稿和练习。三人则在我背诵时旁听,不时纠正提醒我的错漏。
一遍遍的诵读,让我和稿子愈加熟悉亲近,有时梦里我都在和它碰面。
我们的辛勤忙碌,让时间也热血地奔跑起来。
转眼间,比赛的日子到了。
我们高2013级全员被叫到五楼的阶梯教室。这里能容下七八百人,刚好能装下一个年级。教室最前面,是铺着红地毯、挂着红帘布的舞台。舞台正中央有两块投影布,上面都用英语写着“英语演讲大赛”,旁边则有几位学生与英语老师一起,在与投影仪相连的电脑前做最后的准备。
舞台的后面,有一个阶梯教室的出口,也是堆放各类道具服装的仓库,然后每次要上台表演的同学,都会在那里准备。
不过我目前不在那儿,而是坐在为四班划定的座位区。我的出场顺序靠后,轮到我出场时,我自然会提前到后台去准备的。
比赛开始了。
别班的同学轮番上台,他们有的中规中矩,无论内容还是演讲水平都四平八稳;也有的实力超群,一开口就与众不同,英语能力、逻辑条理、语气动作,都无可挑剔,真真儿是铁了心要争第一名的架势。
当然,他们的表现好坏,都引不起我的关注。
但这并不是因为我超脱淡然,恰好相反,此时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耳边全是杂音。我要花最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勉强冷静,这样脑海里的演讲稿,才不会被我给扔掉。
我猛地从嗓子眼里呼出一口急气,俯下身去,咳个不停。
刚才有人狠拍了下我的背。
我扭头一看,尤依冲我拇指一竖,示意我该去准备了。旁边的龚诚,还有我前面的穆晴,也都朝我送来微笑。
我简单回礼,然后努力止住肌肉的紧绷,机械地起身,从舞台后方,蹑手蹑脚地绕过去。
在后台等待的,还有周桥山。他是下一个选手,在他之后,就轮到我了。
桥爷一见到我,就亲切地给我加油打气。
“别怕,别怕。”他轻声说,“很快就过去了,你肯定没问题。Everything will flow(一切都会流逝,取自英国乐队Suede(山羊皮)的同名歌曲)。”
“嗯。”我感激地点点头,“桥爷你也要加油。”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一片掌声,三班的陶潜明演讲完毕。桥爷等到主持人讲完话之后,走出了后台。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闭上眼睛,静静倾听桥爷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发言,顺着他的声音,调节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忘却——
忘却台下的目光,忘记内心的恐惧,乃至忘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只剩下我脑海中、那片最珍贵的天地,那个叫二次元的小世界。
让我走向它吧。
*
桥爷的收尾,掌声,主持人的声音……
好了,出发吧,我告诉自己,然后迈起脚步,往外走去。
站到了话筒前,我稳住步子,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把视线往前一放。
“大家好,我是四班的Rain。今天我要演讲的题目是……”
毫无预兆地,一股莫名的恶寒击中了我。紧接着,我的脖子像是被勒住了一般,压迫感从气管四处窜动,直入大脑。
我看见了,看见台下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眼睛。其中有好些,我初中就见过。他们全冲着我,全盯住我,每一道目光,都化作一条胶片,上面放映着我的记忆。
它们像蛇一般跳向我,然后缠住我,勒紧了我的脖子,我的四肢,我的脑,我的心……
心魔太过狡猾,它以逸待劳,声东击西,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克服恐惧时,致命一击,让我猝不及防。
但我还没投降。我疯狂撕扯胶片,死命挣脱,逼迫自己想起反复记诵的稿子。
“我的题目是……嗯,二次元(Second Dimension)与我的故事……”
二次元?天哪,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个词?谁听得懂?
我突然开始为早就写好的稿子懊悔,然后注意力不自觉地放在了最前排的一群老师上面。他们有的一脸呆滞,有的微微皱眉,更多的则是面无表情。
无论他们究竟在想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想,到我这里,每一个最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成了最可怕的利刃,钻心剜骨。
我强忍煎熬,吃力地一个词一个词往外挤:
“也许……你们一定会问,什么是……二次元……它其实就是我们知道的……‘动漫’(anime)。”我艰难地按原稿解释,突然又害怕anime底下同样没人懂,于是临时加了一句,“也就是dong man……”
台下终于有了反应——哄堂大笑。
前面也许还只是怪异难懂,现在直接冒中文出来,大家不被逗笑才怪呢。
可我笑不出来。
我已被拉扯成了一团乱麻,滑稽又绝望地挣扎。我的呼吸越发艰难,感官越发麻木,听不到心跳,也看不到光芒。
没办法了,已经没法继续了。果然参加比赛,就是最糟糕的决定。
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我不逃下舞台。
但我更开不了口,于是只能用无穷无尽的负能,来包裹我濒临崩溃的内心。
*
啊,我掉入了一座迷宫。
这里一片死寂,黯淡无光,我摸着墙壁,艰难地前行。
我能逃出去吗?我好疲惫,腿脚无力,就要走不动了。
罢了,罢了,我不行的,我其实早就清楚了。
我缩进了黑暗的死角,倦怠地倚墙而坐,空洞地注视着黑暗。
等等,在那黑暗的尽头,不就是……我的小屋子吗?
透过窗户,我看得到火光。一定是我早些时候点燃的炉火。
只要围在炉火旁,只要在这间小屋子里,我总能烘暖自己的身子。从前我无处可去,那火光是我唯一的慰藉;如今我渐渐踏入了大世界,但火光对我而言,依然弥足珍贵。
对啊,我不是有地方要去吗?我正准备直面大世界,想要告诉它,那个曾经让我在黑暗的间隙里容身的小世界,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地方。
我要告诉更多的人,越多越好,哪怕炉火的温暖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我还是要让他们听到。
但在这之前,我就要倒在这片令人作呕的黑暗里了吗?
好痛苦。我第一次发现,希望在手却旋即失去的感觉,是这样痛苦。
我的腿脚慢慢灌入了力量。它们动起来了,我一点点朝前,凭着感觉,追捕着光的踪迹。
终于,豁然开朗。世界有了亮度,有了色彩,有了形状。透过光芒,我看到了,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很快我能辨认人影了,那是一个女孩,她站起了身,齐刘海下的双眼急切地燃烧着。
很快,我也听到了,听到了她的声音:
“夏雨!”
啊,对了,我叫夏雨,这是我的名字。
现下我站在这里,是为了我的演讲——只关于我自己的演讲。
霎时间,世界回原了。
我的视线里,有满堂的师生,心急如焚地站起的尤依,还有跟着她一起起身的穆晴和龚诚。
这三个人,他们是我的伙伴,这一周以来都在帮我,让我来到这里,完成这一次show myself(展示自我)的表演。
而我要展示的自我是……
我握紧了话筒。
从我跌入迷宫,到回过神来,究竟过了多久?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那不重要。
现在,是时候打破我的沉默了。
*
很抱歉,刚才我停了很久。因为对我来说,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我必须字斟句酌,好让你们明白,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让你们明白,这会是个很难的任务,真的。总之,先听听我的结论吧——我觉得,二次元拯救了我。
我知道,大多数人对二次元,呃……你们要是还不懂什么是二次元的话,总之就是Dong Man(这次大家真笑了)……好啦好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对二次元,还是怀着鄙视的态度。在很多人看来,都已经这么大了,每天还在看动画片,喜欢那些虚拟的人物,是件很丢脸的事。
更何况,还说什么二次元救了自己这种话……这人一定是个疯子吧?
但这是真心话。
就算没有二次元,这个人还是会被当作疯子,被排除在热闹的世界之外。他无处可去,只能孤零零地流浪,像一只野狗。
突然,他发现了一间小屋。他欣喜若狂,撒腿狂奔。打开房门,他发现小屋里没有人影,但有一个火盆。于是他走过去,借着火盆取暖,渐渐地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从此以后,他总算有了个小小的——家。他还是没法适应屋外的世界,但好歹他能暂且避开黑暗与酷寒,然后透过屋内的炉火,不时窥探黑夜那边的光。
其实他和所有人一样。他想迎着光前行,想看到屋外世界最美丽的光景,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跨越漫漫长夜的准备。
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出发的。他一直这样告诉着自己。现在,先让自己免受黑暗严寒的侵袭吧。等到自己破门而出的决心足够强烈时,你会迈出那一步的。
然后,那个出发的日子,他等到了。靠着他的坚持,更靠着许多优秀的朋友们出手相助,他终于打开了小屋的门。
接下来,他就要朝着那道光,开始漫长的征途了。
这就是我和二次元,至今为止的故事。
也许你们会说,它不过是个爱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可能确实是这样吧,我是我,爱好是爱好,它终究不能完全地替代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但我同样清楚,二次元曾经庇护过一个怪异的小孩。他没法融入这个世界,被挤到了最丑陋肮脏的角落。但另一个世界,一个幻想的世界收留了他。那里有魔法、怪兽、英雄,也有努力、友情、胜利。许多人在幻想世界里讲着不同的故事,用纷繁的形式将它们展现出来。
动画、漫画、游戏、小说、音乐……这些东西里装着故事,而故事里,则装着生而为人,最期盼的一些品质与幸福。
小孩喜欢这些品质与幸福。他曾经没法在现实里体会到它们,但至少有个地方,能让他找到它们——哪怕只是幻影也好呢。
其实我想,不光是二次元。只要是艺术,多少都能给人一座港湾。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说过,电影是一种逃避。不光电影,小说、戏剧、绘画……或许都是如此。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它们会告诉你,无论你开心还是难过,你都可以到这里来,找到一点安慰,这样你或许能恢复一点精神,继续在人生中寻找希望。
不管怎样,我想,我会继续迎光而行。在我成功拥抱光芒的那一刻,愿我还能记得,那间让我在最孤独无助时,能够躲避风雨、温暖内心的小屋。
在这里,也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这就是我的演讲,谢谢大家!
*
最后一个字出口,我腿立马就软了,赶紧扶住了话筒杆。
恐惧的心魔又大举进攻,气势汹汹,但这次,它可没有机会。
终于结束了。
台下响起了掌声——不算热烈。这并不奇怪。我看到好多人,脸上都写着迷糊。大概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因为听不懂而掉队了。
但在另外一边……
欢呼,山呼海啸。声浪被抛到了空中,因为四班的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一边叫好一边使劲拍掌。
虽然欢呼的面积,在偌大的观众席中,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
我咬紧嘴皮,鞠了个好深的躬,直到脊背快被压断,才直起身来,朝回走去。
班上的同学冲我鼓掌,我则不断朝着每一个看到的人致谢,然后毫无实感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但还没坐稳,我就被一把搂了起来。
“你小子,要不要那么帅!”龚诚的胳膊把我揽得死死的,“即兴发挥啊你!”
“啊?”我愕然,“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穆晴转过头来,我第一次看她这么惊讶,“你演讲的内容,跟我们准备的稿子比,差别可有点大……你讲的那个小屋子的故事,稿子上哪儿有?”
我才真被吓到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点都想不起,所谓的“原稿”是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尤依抽了抽我的胳膊,“顺利过关就好!对吧?”
我看到,偏着身子的她,笑得那么开心。
真的,女孩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就是那么好看。
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郑重地注视尤依,说:
“谢谢你。”
在尤依这颗小苹果迅速变熟时,我继续说:
“刚才是你喊我的吧?没有你那么一喊……我可能真的完了……”
尤依埋下了头。这颗苹果压弯了枝头,就快掉下来了。她只能干咳两声,然后目光飘忽地说:
“嘿,知、知道就好!本姑娘……做好事不留名!哈哈!”
你用得着留名吗……我刚想吐槽回去,就看到她收起了嬉皮笑脸,又一次认真地凝视我。
“你想迎着光前行。”她轻声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这句话,“一定没问题的。你已经迈出那一步了呀。”
这次轮到我熟了。我也咳了起来,不过这是真咳。
“哟,好甜呀。”
我和尤依的苹果培育比赛,被穆晴的一声戏谑终止了。
尤依怒目圆瞪,穆晴却不慌不乱,继续打趣道:
“夏雨,打情骂俏可以,别真的选她呀。你忘了吗,她之前故意整你……”
“滚开滚开!”尤依咬牙切齿,“跟你待了一整周,我简直佩服我自己。”
“彼此彼此。”穆晴冷笑道,“我倒觉得挺充实的,你看,这周我搞懂了一个世界难题。”
“什么玩意?”
“晓得了你脑壳有几个乒乓。”
不要误会,这不是在夸奖尤依乒乓头脑有多么好,而是在说“脑子有包”。不然尤依也不会两眼暴瞪,要在穆晴脑袋上真的敲几个包了。
所幸,在两人快要动手之前,实在无法忍受我们讲话的徐老,把我们轰出了阶梯教室。
*
“后来呢?”文文好奇地问,“得奖了吗?”
“你故意整我吧?”我不屑道,“动脑筋想想,怎么可能啊?讲得集体冷场,之前还在台上傻站了那么久,没把我赶下去就不错了。”
“切,没自信!”文文吐舌,“我觉得你讲得挺好的。”
“唉,不争了不争了……”我摆摆手,“比得奖更重要的事,多得很哪……”
比如一次确定的成长。
比赛结束后,我找来三位好友,把他们带到了楼顶的天台。从那里,可以看到成都西门的一片夜景。
“来。”我伸出手,“大家把手放上来。”
三人愣了愣,但很快就照我说的,把自己的手,叠在了我的手背。
“一个人活几十年,两三万天,大部分日子都很无聊,转头就给忘了。”我说,“但总会有些日子,把无聊的人生给点亮了,就像是......嗯,星星。没有它们,就只有黑夜了。
“我想,这次经历,就是颗特别美丽的星星。是你们最终点亮了它……”我轮番注视了三人的眼睛,“说再多谢谢就太假啦,我还是用实际行动来感谢你们吧?”
三人相视而笑,然后和我一起,默契地把手往下压,再让它们伴着欢呼,高高地挥到了空中。
再比如,一个不确定的秘密。
在我们四人下楼后,尤依龚诚走得快些,我便看到尤依又屁颠屁颠地跟在龚诚身后,欢脱地踩着小碎步越来越远。
而在我身后,穆晴叫住了我。
“你之前,不是问了我个问题吗?”她笑吟吟地背着手,“你问我,怎么知道你以前的事?”
我木然点头,等待着她的答案。她眨了眨眼,说:
“其实是这样的。有个初中跟你同班的女生,前段时间和我讲了你的经历。没想到啊,你还有个小粉丝哦。”
我困惑地沉默,期盼穆晴能解释下这句过于荒谬的话。
“总之就是,她三年一直在看着你,看到你越来越自闭……她难过啊,难过得很,又没有办法。虽然进了高中,你好像在一点点地变化,但她觉得,总还是缺了什么,然后还是没有办法……
“我听到之后,马上就跟她保证,一定有办法,让夏雨越过这个坎的。正好,就来了个演讲比赛……然后我就找到诚哥咯。”
原来这就是整个事件的起始。
这之中包含的善意,固然让我感动,但这时,我更急切地想了解那个问题:
“跟我同班的……那是谁?”
穆晴却又微微眯起了眼,恰如她的坏笑。
“你今天台上犯了错。”她说,“所以表现得扣分。既然扣了分,那当然就没有完整答案咯。等你再成长一些,你会知道的。”
说罢,她轻灵地转身,悠然离去。
“哈,被吊胃口,是不是很难受啊?而且吊你胃口的还是穆晴……”文文的笑容八卦得要死,“穆晴、尤依、再加上那个初中同学,一下子三个女生给你选了哎!左拥右抱,啧啧,这破剧本,还是落入了后宫剧的俗套……”
“你就闹腾吧你。”我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而是把目光放到下方,看那片“二次元世界”,究竟起了什么变化。
啊,这里得讲一下,迄今为止,这个奇异世界的黑雾,已经消去了好几块。从最早的小屋子开始,“我”去过好些地方,比如之前陷入单恋时,我在《只想告诉你》的坡道上待过;再比如刚被稀里糊涂地选去参加比赛时,我在三部新番的主场景里来来去去。现在,我离开了《花名未闻》的童年乡村,走过《日常》画风奇特的街道,回到了一开始《花开物语》里的那座公寓楼。
站在楼顶,我眺望着小城的暮景。
夜色渐染,小镇的路灯一盏盏地向远方延伸,把蜿蜒的石子路笼罩。路面上走着好些行人,有三人一组的高中女生、拖着白大褂的小小姑娘、遛着黑猫的机器人少女……
她们笑着闹着,走过民宅商铺,也走过洒满地面的光芒,最终走回各自的家,结束又一天的生活。
我知道她们常挂在嘴边的感慨——“我们所度过的每个平凡的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
她们就这样,在快乐的日常里,一点点凝聚生命的力量。
而这样的力量,加上那亮起的灯光,一定能支撑着她们,走完眼前这条,蜿蜒曲折的人生路吧。
“那天过后,我想好了。”我对文文说。
“想好什么了?”
“我要走好自己的路。”
“嗨。”文文苦笑道,“这话也太大了吧?自己的什么路啊?具体点嘛。”
“没法具体呀。”我摊手,“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你问那时的我,我又怎么知道。
“但至少,我有了路,自己的路。以前我不敢走路,缩在屋里,看外面长满野草。现在我出发了,拨开野草,一直往前。能走到哪里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要走。也许有一天,我就走到了。不管是不是我想到的地方,到那里的路,是靠我一个一个的脚印,走出来的......”
文文鼓掌。“说得好,有志气!给你满分。”
她可劲地夸我,我却没法振奋。
因为我发现……
自己选好的这条路,刚做好准备让我启程,它就没了。
*
期末的前一周,坐在学校休息区的长凳上,尤依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夏雨,你最近怎么了?”
她焦急地注视我,想从我的眼里找到一丝答案。
她会如此反应,我此刻的状态,各位便可自由想象了。
我不打算向她隐瞒,于是这样说:
“我呢,要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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