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但是却在背地里将他隔离,他收到了人们的故意冷落和不公待遇。
买东西也是,卖家故意总给他品质差的,无论走到那里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猛的回头去看却又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让他颇为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出手教训别人,只会坐实他们强加给自己的那些罪名。那他就再也洗不清了。
仿佛是找到了他的弱点,这座城市的“爱国者”们开始变着法来激怒他。在他马上要经过的路面倒废水拉,一出旅馆,就能看到一伙小屁孩躲在墙边后面偷看自己,等再回来之后床铺上就要多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酒馆的老板送来的饭菜也越来越少,还用配给减少这种理由来搪塞,明明这座城市是大型关隘,储粮绝对充足,而它的居民每天都在减少。
是的,已经有很多人开始逃离了,以普通居民为首还有一些古族和冒险者。他们在求生的欲望面前抛弃了荣耀。这些人在人前热泪盈眶豪言壮志,人后却也不过只是些胆怯的鼠辈。这些发现让他冷笑不以。
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气早就动手了,但手一碰到怀里的包袱,就冷静下来了——里面的东西让他有些顾及。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太冷血了。还有不知从那里穿出的谣言说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生命,准备伺机逃走。毕竟这里的人对他不够了解,最多也就只知道他是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
而当魔族大军浩浩荡荡向马提拉压过来,人们看着从五十米高的城墙上望都望不到边的魔族军队握剑的手都在发抖时。铁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个人提着刀出战了。守城门的士兵兼职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想出城门,若是早一些走南门倒是还有点可能,毕竟那里直面人类腹地,从哪里出去逃走还是有些机会的。但北门!北门外面就是磨刀霍霍的魔族大军,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对于人类,魔族连投降的机会都不会给。
在没有请示长官的情况下,这名士兵还是给他开了门,因为他误以为铁木是想出其不意,骗开城门,趁魔族未来得及包围的情况下绕路逃走。
士兵拉住铁木的衣襟小声跟他说:“喂,你听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以给你开城门,把你放出去,但我有个条件,我这里有封信你必须帮我带走,上面有地址和我母亲的名字。麻烦你交给她,拜托……还有…帮我跟她说…说……我很……”
铁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转过士兵给他在城门上打开一条缝隙。转手把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那个士兵登时就愣住了——难道你真就那么绝情吗?!“你?!你就……”
这个时候铁木开口了,那声音低沉嘶哑,不像人类的说话方式,倒像是某种野兽。
“既然有话,就应该当面说,不要再也没机会了才去后悔。”这几乎是铁木铁木这些天里唯一说的话。他不喜欢和人说话,平日里总是惜字如金。今天却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说了一大堆的话。
那个士兵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最后铁木还停了一下说:“尽力要活着回去吧,不要让你母亲……一直等你等到死啊。”
他扯下身上的披风,取出怀里的东西那是——用魔法缩小后的巨龙头骨!
“抱歉……只能放在这里了。”他将头骨用披风包起来放在地上,摆正位置。他想了想后又将披风解开,让龙头能“看到”他的背影。就这样吧。
啊,我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肯定在你死之前能回来吧。
要早点回来啊。
怕什么你命那么长,我死了你都不见得会老多少……
“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这些……这些胆敢将你……”铁木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呼啸而来的魔族握紧了刀柄。
“啊啊啊啊!!!”像龙一样的嘶吼从这个人的喉咙里发出。他咆哮着冲入敌阵。此前他总是单独行动,这是人们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战斗。就像是一头发狂的暴龙!
凌厉的刀气交织成网,没有什么生物能活着靠近他三尺之内。那些魔族只能用远程武器和魔法才能攻击到他。
但他的身体就像是龙一样坚韧,即使是附带魔力的飞矢像雨一样对他和围攻他的魔族无差别射射击,刀气仍然没有半分停滞。
眼看着攻击不能奏效,魔族的大法师催动咒文,准备用禁咒级别的魔法将他摧毁。但他已经战至疯狂了,再加上其他魔族的掩护和阻拦他根本无法打断其施法。
“来啊,啊!”铁木挥舞着长刀将面前一个长得像是豺狼的魔族腰斩,一刀下去,躯体就分成了两半。血和内脏霎时从断口处彪了出来。战场上每一个人都在嘶吼,像是要把肺里的所有空气都吼出来。
“你们来啊!”铁木冲着突然后退的魔族怒吼。有人在后面喊了什么话之后这些家伙就真的开始后退了。铁木身边原本拥挤的空间登时就变得空旷起来了。
“死吧,杂种!”他听到有人在朝这边开口骂他。当他抬头时只看见一束光扑面而来。他甚至有想要伸手去抓的感觉。但好在身体的本能救了他,他下意识的抬刀挡在了胸前……
苍白的光让他的意识一片空白——七阶精神系控制魔法,苍白剥离!
他下意识去抵挡的动作其实毫无意义,因为这不是攻击系魔法。而是控制系的魔法。他的意识被剥离了,现在的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难怪,毕竟在魔族如此密集的战场上,若是用攻击魔法,自己人的死伤恐怕会很更大。而若是有大量同伴的支持,只需用剥离意识这一类的控制系魔法,就可以轻松制敌了。
铁木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苍白的世界中。在这里不会感到痛苦,刚刚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的伤痛,这会儿一点都不疼了,巨大的反差使他几乎沉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铁木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猛的惊醒,随之而来的是肉体上的巨痛——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最重要的是他的双手也被砍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仰天怒吼。一个魔族提着刀走到了他身旁,嘴里嘟哝着:“怪物啊……”说着他扬起了刀,准备给他个痛快。一个被同时砍下了双手,身上又浑身都是伤的人是绝对活下去了的。但即使是这样也要这么做的原因实在是铁木在他们心中已经到了不把头砍下来就不能让人安心的地步了。这个怪物啊!
但那是对人来说……
“你…可知…”铁木嘴里嘟囔着什么。
“什么?”
“你可知……我的身体里,留着什么样的血啊!”铁木突然暴起,用头顶飞那个想给他最后一击的魔族,他断掉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身上的上好的伤口更是迅速复原。
“那是——龙的血啊!”铁木捡起他的刀,冲向那个之前对他使用高阶魔法的魔族,宛如浴血的战神!
那些天他平均一天要出战一半的时间。每次都是战至力竭,伤痕累累的浑身都是暗红色的血凝结物才会走回来,在接受治疗的途中就沉沉睡去。
手术针在他的身上缝合因为被敌人的魔法抑制而无法自然愈合的伤口时的疼痛也无法唤醒他。第二天起来,伤还没好透就要再上战场。别人问他,他只回答过一句话——在战场上受的伤,只有在战斗才能治好。
战斗一天比一天激烈,越到后面作战的间隔就越断,休息的时间也越少,经常半夜就被唤醒作战……即使这样他依然抵挡着北面城墙外半数的敌人。他依旧是每天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提刀出去,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带着满身血污回来!
从此,血屠之名在人类边塞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是人们口中无可替代的英雄之名!
在他坚守了足足十二天之后,看着援军进入城中换防的瞬间,他和少数还活着的守军一样立马倒地睡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在寻找他时,却穿出他已离开的消息,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还带走了一封信,一封某人死前托付他代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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