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非常凄惨的光景。
明明被切成一段一段的，却又能一眼看出她的本质。应该是因为睡过头的缘故，身上还盖着被子吧。恬静的睡脸让人不忍将其吵醒。
然而，被子下的景象，却让人难以接受。让人震撼不已。那根本就无法解释，已不是区区睡过头所能造成的现象。
携刻着生命的指针在床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疯狂旋转，我们的寿命不断流逝。
我早已忘却了时间的意义，而名为现实的回忆，也已然化为虚无。
围绕着我的时间线仿佛交缠错乱，仿佛能被扩散的瞳孔完全洞悉。
被切割成片然后再次拼合起来的她平躺在那里。
被切开的肉块，被拼合的肉片
所表达的，都是同一回事。
“...哎呀呀...”
那个熟睡着的女性，不知为何，和昨晚来到我房里的独蔷小姐极其相似，那个曾经贴在我脖子上的太刀，被折断在那丢弃在一旁。如今已不能再用。
而她的主人
已经死了。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
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将其说出口，因为其他人亦是如此。但我真的忍不住将其低语出来。
在距离床铺不远，有一本书丢弃在地面上，书签还记载着主人上一次所看的页数。
我走过去，将其捡起。
略加翻了一下，发现是在书架上找到的那本书的续集。
有种，哑然失笑的感觉。
这并非嗤笑，虽然想要这么向辅助奶小姐解释，不过辅助奶小姐根本无暇顾及发出笑声的我。
她捂住嘴，颤抖着双腿，椅住墙壁慢慢滑落。
不愿接受。
不能理解。
这是梦境？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独蔷小姐的时候，她那段可爱的独白。
死掉了真是可惜。
因为什么都没了，大概。
“为什么？”
没错，尾观独蔷死了。
如果这其实是独蔷小姐的孪生姐妹的话，倘若出现这种推理小说常见的设定，那她也许有可能还活着。不然就算是阿喀琉斯那位那英雄，被切成碎片也难逃一死吧。
“嘛，辅助奶小姐”我看向强忍住让自己不发抖的辅助奶小姐。
嘛，看样子她暂时也不能指望了。
“可以把爱丽丝小姐的居室告诉我嘛？现在去告诉爱丽丝小姐比较...”
结果辅助奶小姐猛的摇头拒绝。
“不，我去就好，你留在这，留在这里，照顾好独蔷，不，别动她，就让她摆在那里。”
说完，辅助奶小姐就往楼上奔去。
我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向背后的黑羽招呼到“黑羽，就算你刚睡着，不过现在醒过来帮我一把比较好哦。”
没有应答。
果然还是要我自己来嘛？
我把黑羽放在旁边，熟睡着的她此时与死尸无异。
我将被子掀开，但是想了想“这莫非是破坏现场？”于是又把被子盖回去。
虽说到最后又把被子掀开，不过我还是做了相当大的心理斗争。
果不其然，被子下的躯体也被切成一段一段的。
凶手莫非和独蔷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面带着这种感想一面检查着尸体。
大学时选的解剖学真的是万幸，虽然后来撤学了。
当然，这是后话。
关于独蔷小姐为何会被杀，我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思考，只不过是觉得“死了就死了”这种说是冷漠也不为过的感觉。
大概是多久之前呢？我对这种事情开始冷漠？
记不清了，总感觉从一开始我就是如此。
我理应如此，就像没有事物理应消散那样。
所有的尸体残片都像是被用锯子锯开那样，上面存有许多不规则的切口。
“不过，锯子嘛？在这种大宅子里面找到锯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有可能是犯人自备的就是了。”
现在立马确认这件事是他人所为的话，那是因为自杀不可能以如此夸张的手法被呈现出来的，简单的排除法。
虽然相当于没说。
只不过，谁会随身携带锯子呢？又不是土木工程系的学生？
不知为何，我现在逃避似的从黑羽身上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爱其如命的裁剪分离并没有被黑羽带在身上。
“哎呀呀，我记得，“不要乱动”我记得我的仆人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朝窗口，我的脑袋缓缓转动，当然，其声音的主人是谁早已心知肚明。
立于门口的，拥有绝对容颜的女主人——爱丽丝•赫小姐立于那里。
“啊，抱歉。”我赶忙起身，做双手合十装“只不过是对于这种东西...死法太过于好奇，而情不自禁的想要近距离看一下。”
然后，爱丽丝小姐哀怨似的叹了一口气
“死掉了嘛？这个孩子？”
不，这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活吧？我只好如实的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是的，已经死了。”
“啊？这样吗？”
她抬头望天，似乎在想着一些事情，一些比起独蔷小姐的死更加重要的事情
“死了嘛？死了啊？”她感到有趣似的，自己重复了几遍。“真的没想到啊，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自言自语到，我想我在现在是不需要回答的。
“喂，那边的你？我记得是叫做喆狎没错嘛？”
真希望你可以像记住黑羽的假名那样记住我的。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带上詘乂来大堂吧，就是昨晚你们邀请你们来的那次，你们也饿了吧？不妨边吃边讨论，唉，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啊。”
说完，爱丽丝小姐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只要不是全生的话。这种打趣话在现在当然是说不出口。
现在只剩下我，黑羽，和辅助奶小姐。脸色苍白的辅助奶小姐死死盯住独蔷小姐的躯体。
“辅助奶小姐，走了啊。”我走上前去，招呼到。
“啊，嗯，我明白了。”辅助奶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大脑正在拼命的处理面前的景象，恐怕她无法理解也不愿去理解吧。站在原地。
我大概可以了解，这种心情。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黑羽的话，想必我也会从此一蹶不振，不，或许应该会嗷嗷大哭才对，或许理智都无法拥有吧。
但是，黑羽的死亡嘛？总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或许在我死之前都没法见证黑羽的死亡吧。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还没有面临崩溃的辅助奶小姐此时很了不起。
对话可以成立，大脑可以思考，尽管面色苍白，但依然可以和我对答如流。
或许辅助奶小姐一辈子都可能无法从这份创伤中走出去，但也许她可以在创伤中活下去。这就是我和她的区别。
与她相比，我或许根本就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辅助奶小姐和独蔷小姐是什么关系？工作上的前辈？生活中的大姐姐？单纯的同事？
我不知道。
但是，辅助奶小姐眼神中的，那一份多出来的寂寥，着实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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