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笔直地望向前方,圆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串长长的走道入口。
身体与两旁的墙壁之间的空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狭小。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头微微偏侧,圆香用眼睛的余光瞥过身后被自己轻轻关上的门扇。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如此做出了决定,那么就按照雾小姐所说的话去做吧。
——这么想着的圆香,于是朝着前方迈出脚步。
踏踏。
一步一步地行走在深棕色的长廊中,视线随着脚步的移动也一同游移着。
圆香四处打量着长廊中的场景,这里的摆设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真是不知道长廊另有出口的话,或许圆香会认为这条走廊没有止境呢。
但是很快地,变化随之而来。
在墙面视线的边缘迎来了一个凸起的尖角,仔细查看的话,还能发现尖角的四周描绘着一些普通的花纹。
继续向前,视野扩张延伸——
圆香这才看清那个尖角是什么。
构成尖角的线条彼此垂直着向两边张开,形成了一幅长方的画框。
刚刚的应该是画框的边角部分,没有错。
在如此想到的同时,圆香没有停下动作,脑中相当自然地回想起雾说过「要看挂画。」类似的这样的话语。
视线攀越过米白色的画框,直直地朝着挂画中的画面而去——
然后,所见到的,是比画框还要彻底的纯白。
「……咦?」
未经大脑的思考,表示惊愕的动作就已经完成了。
代表着圆香疑问的语句脱口而出。
双眼睁大,为完成「说话」这一动作而轻启的嘴唇则是微微露出一道缝隙没有合拢。
然后,作为主体的圆香显而易见地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这个原因非常简单,因为——
圆香看见的这一幅的画面,是一片空白。
简单来说,就是连一抹色彩都没有添置的,一张白纸。
错愕地轻轻摇晃着头部,圆香有些头重脚轻地,向前走去。
只是视线这次没有移动,还是停留在一片空白的挂画上。
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呢?还是说出现了什么问题?
现在被以上两种杂乱的想法所扰乱思绪的圆香,身体有些迷惘地挪动着,现在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事情比较好。
在做出如此的判断后,身体主宰着圆香的大脑走向远处的另一幅挂画。
没关系的……既然这一幅看不出来的话,就先看下一幅吧。
然后,似乎是接受了此类的意见,圆香带着冒汗的前额一人迟缓点头的同时,身体做出向前的动作。
这次的话,一定——
现实却打破了圆香的期望。
空白。
啊啊……那再前面……
空白。
再前面……
空白。
再往前……!
空白空白空白。
「库呼……库呼……咳咳」
接二连三画面空白的打击驱使圆香不知为何地快速跑动起来,也许空白本身对圆香带来的窒息感和圆香无法顺利找回记忆的挫败失落融合在了一起,才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现在,圆香则是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气喘吁吁地用手扶着墙面弯下腰来呼吸调整。
抬头,望见冰冷的金属银的门把。
已经到尽头了啊。
有些失望地叹出气,圆香大抵对挂画的内容都有了了解。
大概都是空白吧。
这么想到的同时,圆香注意到尽头旁似乎还有一幅挂画的样子。
——视野的边缘隐隐映出与最初相同的米白色画框。
反正也是一样的吧。
移开视线,已经决定不再查看的圆香,却又偷偷地朝着画面看去。
嘛,反正既然都知道是一样的了的,多看一眼也没关系吧。
然后,将目光放到了画面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色块。
然而,没等圆香做出任何反应,画面的内容却直接地通过视网膜刻印进大脑。
——非常混乱的线条与色彩拼搭在一起,像是把随意撕碎的纸片粘贴在同一平面内一样,以整体的角度观看,应该被划分为抽象画的概念吧。
「呜呜……啊……」
圆香的反应却相当异常。
从口中发出扭曲起来的痛呼声,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手指用力抓住在头顶发丝之下的头皮。
没错,在看着这幅画后的几秒,一股爆炸似的疼痛侵袭了圆香的大脑。
然后,因为忍受痛苦而眯起的双眼中,微微映出的画面。
咔擦——咔擦——
伴随着某种事物碎裂的声响,线条与色块在脑部重组,一瞬间一张片段般闪过的记忆在圆香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幼小的黑色长发的女孩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是……谁?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
不等圆香有过多反应,画面随着疼痛的减轻而逐渐淡化消失。
重新抬起头,圆香吃力地握上离去木门的把手。
「空白……吗?」
听到圆香对于多数画面的描述,雾难得地蹙起眉毛,露出困扰的神情。
不过一会,在一声拍手声后,雾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圆香带着不肯定的态度说道:
「那样也许就麻烦一点了啊……圆香小姐,你的记忆看来不是自然遗忘的呢。」
——被抹消,或是不愿想起的可能性很高。
这样就麻烦了啊。
雾耸了耸肩,看似相当无奈的样子。
没办法了吗……
就在圆香打算放弃的时候,意外地听到雾的建议。
「嘛……其实方法还是有的。」
说罢,雾重新打开刚刚的木门,只不过这一次,她先走了进去,将位于长廊最深处的,圆香也没有发现的一把椅子慢慢地提到了门口。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圆香身上,接着开口如此说道。
「这一次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是否能够寻回记忆,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由你自身决定。」
雾的表情从冷淡转为严肃。
即使途中退出,也能继续。
但一旦到达终点,便无法回头。
如果只是寻回记忆,那么请你勇往直前——
但如果不仅如此,请不要失去对你而言重要的人或事物。
语毕,如同最初,雾张开手做出邀请的动作,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则是这一把看似平常的椅子。
咕呜。
圆香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她没有犹豫地走向椅子。
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事情,一直一直,都以片段的形式模糊影响着她的事。
无法回想。没有印象。
让她感到痛苦和无力。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想起来。
不仅是为了自己。
这样想着,圆香的脑海浮现出黑色长发的幼小女孩的身影。
只是……觉得熟悉。
那究竟蕴含着什么呢——那个女孩对着自己微笑的场景。
笑容非常的美好,但是女孩的双眸却是那样的……悲伤。
——想要知道,为什么。
在顺着雾的话语,坐在椅子上,闭紧眼睛的圆香在心底默数六十秒后,她的眼前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不过,光很快,就又从视野中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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