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橘子酱色的恶作剧
ママレードの悪戯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叫骑虎难下，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泉站在喷泉广场上，周围聚集着一群好奇的豆豆鸽……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不知不觉间连行人都渐渐围拢了过来，周围很快就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那么，小火龙对六尾，一局胜负，中途禁止交换精灵，任何一方的精灵战斗不能便即刻判输。”芦名举起手臂示意：“精灵对战，预备——Start！”
“那么就开始吧，贝丽可。”御城静静地开口了。
“Kon！”六尾做出了一个轻盈的飞跳，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与小火龙的距离，能够毫无顾虑地接近对手说明它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光是这一点就已经相当可怕了。
“Toka？！”小火龙很显然也吃了一惊，本能地后退了半分，连尾巴上的火焰都非常不稳定地闪动了起来。对于小火龙这种精灵而言，尾部的火焰可以直接反应出自身的状态，可见此时它相当不安。
“沙罗曼，振作一点，不要被那家伙打乱节奏！”注意到小火龙的异样，泉立刻提高了嗓音：“用‘烟幕’，小心对方的攻击！”
“Toka——！”听到了泉的声音，小火龙果然镇定了不少，从口中喷出的灰黑色烟雾像乌云般涌向了六尾所在的方向，瞬间、那个红棕色的身影便被包裹在了雾气之中。
“镜花小姐的小火龙应变能力很不错，果然是被培养的很好呢，看起来我也不能太松懈。”御城将帽檐压低，海蓝色的眼眸被阴影所覆盖，随后，他的唇角牵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奇异光线’。”
身处于迷雾中的六尾似乎并不慌乱，甚至悠然地甩了甩尾巴，听到了雪兔的指令之后，它缓缓的闭上双眸，眼睑再次睁开的那一刻，杏仁般的褐色眼珠已然变得血红，幽幽地散发着鬼魅般的光芒。
在旁人看来，眼前这一幕相当的骇人，迷雾经久不散，无法窥见雾中的真实情况，只能看到静静燃烧着的两抹赤色，如同蛰伏在黑夜中的怪物一般——忽然，光点增多了，磷火般的光球飘忽不定，一边诡异地变换着色调一边向小火龙围拢过去。
为了躲避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光球，小火龙手足无措地对着空气挥舞着爪子，然而那种光球是无法被利爪或者尖牙撕裂的，只是随着气流忽上忽下地闪动，比一动不动飘浮在那里的时候更加令人不安。
“沙罗曼，闭上眼睛！不要看那些光！”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到了最后，小火龙竟然有些滑稽的原地打起转来——
“To、tokaaaaaa——！”仿佛是从声带中挤压出来的叫声一般，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活泼和轻快，竟然有点歇斯底里的感觉。
“镜花！小火龙！”浅野紧张万分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向对战场地挪了几步，却立刻就被泉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要过来！这是我和沙罗曼的事！”
“可、可是……！”浅野还想说点什么，但立刻就觉得衣角被轻轻拽了拽，一转头便看到御城的那只卡咪龟以严肃的表情仰望着自己。
“Kame……”龟精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非常熟练地从御城那只满满当当的旅行包中掏出了一把树果并将其中的一只甜桃递向了浅野：“Kame、kame——ru。”
人类当然不可能理解精灵的语言，但浅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大概明白这只精灵想说什么。
“诶？让我吃了这个冷静一下？唔……但是这是精灵的食物吧……”浅野一脸复杂地接过了那只粉红色的树果，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清甜而芬芳水果气息传来，于是她坐回到身后的长椅上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啊……好吃。”
“Kame！”
“……但是，随便吃训练师带着的树果真的好吗……”
“Kame……”听了浅野的话，卡咪龟下意识地看了御城一眼，不过倒并没有显得太担心，反而继续津津有味地啃起树果来，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Kamekame。”
但是这很显然还不是应该放轻松的时候——因为不远处的御城和泉仍在僵持着，虽然就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御城手下留情了，至少从他的神态之中就完全看不到半点认真的神色，这种时候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可是他却显得有些伤脑筋似的又将帽子压低了一点。
“看那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受到精神攻击吧……所谓的‘混乱状态’呢，其实就跟人类喝醉酒了没什么区别，不过宿醉可是相当难受的，对吧，贝丽可。”
御城的语气听起来沉闷的有些可怕，而那只六尾则是恶狠狠瞪了浅野身边的卡咪龟一眼，卡咪龟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装出完全没有发现的模样望向天空，虽然耷拉下来的耳朵完全暴露了它的情绪。
“对于精灵来说，战斗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如果只是抱着玩的心态是不配当训练师的，还有、太过粗暴的战斗方式会给精灵的身体造成负担，干扰类的招式就是为此而生的。”御城接着说道：“现在带去精灵中心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哦。”
“如果小火龙希望我这么做的话，就算立刻认输也没关系，但是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泉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精灵，然后她向前跨了一步，并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暴躁的身影靠近——她的小火龙仍旧嘶哑的咆哮着，甚至开始毫无目的地胡乱喷吐着与身型完全不符的暴烈火焰，时不时引起围观人群的阵阵尖叫。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它立刻低吼着转过身去，身体蜷曲，咽喉处就像塞了什么东西那样的臌胀了起来，悬停在半空中的尾巴急速地左右晃动着、先端火焰发出炸裂般噼啪声。
这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泉大概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即使如此，她也并没有因此停住脚步。
“……现在的状态，要你的精灵回答这个问题是不可能的，还有、我建议你不要再靠近它了。”
“To、tokaaaa——！！！”果不其然，御城的话音刚落，一团火焰便挟卷着炙热的风向泉袭去。
泉敏捷地侧身闪躲了过去，不依不饶地钳制住了那个发狂小家伙，但随即、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的触感便让她皱起了眉。
“好烫……”她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只消一瞬间脸颊便布满了冷汗。
或许只有白痴才会徒手去抓住一块烙铁，但她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战斗不轻松这种事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更希望能够获胜！怎么可能是玩玩而已……
小火龙还在用力地挣扎着，失去聚焦的眼睛中满是敌意，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及眼前的人类之后，口中便再一次冒出了火光。
“危险！快点离开！”御城显得很是慌乱，而泉却以一种不容置疑般的语气对自己的精灵开口了：“沙罗曼，是你的话，应该不会希望战斗就此结束的吧？”
此时，手上的烫伤应该已经相当严重了，不过她却没有松手。
“因为……你是我的‘搭档’啊。”
——来吧，ハイタッチ！
摇曳的夕阳，在温柔光辉满溢着的坡道之上，重叠在一起的手。
——Tokake！
橘色的火焰蜥蜴灵巧地攀上了训练师的肩膀，也同样跃跃欲试地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
——你也想击掌吗？沙罗曼？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用自己的手心碰了一下精灵的爪子。
——呜哇？！
忽然之间，对面的少年惨叫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脚边，只见背上驮着一颗鳞茎的绿色精灵正在闹别扭似的撕咬他的小腿。
——你家的那位好像吃醋了哦。
少女带着一副已经懒得理会对方的表情。
——原来如此……应该是因为四肢太短……痛痛痛……翡翠你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这样，你的牙齿比你想象中锋利多了！
——Tanetane！！！
种子精灵红榴石般的眼睛中沁出了泪水。
——而且你不是有藤蔓这样好用的东西吗……真是的。
少年一脸无奈地蹲下身去伸出了自己的手。
——Tane……？
种子精灵没有抬起前脚，反而一脸好奇地从鳞茎下探出一条青藤，轻轻地碰了碰少年的手心。
——再来一次，ハイタッチ，目标是冠军！
少年与少女，火焰蜥蜴与种子精灵——那个时候的约定，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却。
“真是……不听人劝啊……”御城相当无奈：“不过再这样下去大概连旁边的人都会很危险，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贝丽可，‘厄运临头’！”
影响视线的烟幕已经基本消散了，六尾抖了抖毛皮，其中一条尾巴似乎隐约开始散发出光亮，有着阴郁色调的光芒开始在它的头顶聚集起来，在诡秘莫测的蓝紫色光芒之中，它的周身缠绕着难以言喻的不祥氛围，令人背脊发凉。
“To、toka……”就在这个时候，小火龙轻轻叫了一声。
它、听见了——
所以，它有些艰难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泉会意地空出一只手与它碰了碰。
下一秒，小火龙便挣脱了泉的双臂站回到了战斗场地之中，用力撞向那个仿佛笼罩着黑色怨气般的光球。
光球绽裂，小火龙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之后便稳住了脚步，恢复了聚焦的眼睛中一片澄明。
“莫非……混乱状态已经解除了吗？”太过突然的转折点令御城瞠目结舌。
“Tokake！”小火龙再一次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样啊……原来镜花小姐真的没有强迫你呢，还真是斗志满满，连我都要兴奋起来了。”御城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天真却又不乏知性的笑容：“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的镜花小姐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沙罗曼，接近对方然后使用‘火苗’！”
这一次泉并没有跟他争执什么，而当小火龙逼近六尾并释放火焰的时候，她却陡然发现，少年的眼中闪动着恶作剧一般胸有成竹的光芒。
糟了！难道他一直都在等着沙罗曼使用火系的技能？！
没错，是她大意了——火系的攻击虽然在正常情况下也依旧可以对同属性的精灵起到攻击作用，但却依旧有一部分特殊的存在是可以靠着自身力量免疫的——大概这只六尾就是如此。
泉在意识到了这一切之后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果不其然，当火焰接触到六尾皮毛的那一瞬间，便瞬间化作破碎的火星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上当了呢，镜花小姐。”御城眨了眨眼睛：“贝丽可，接下来是‘爆炸火焰’！一口气解决掉吧！”
六尾甩动了一下尾巴表示明白，下一秒，它便以肉眼难以追及的速度绕到了小火龙的背后。
“休想！沙罗曼，再用一次‘烟幕’！”
如果能够降低对方的命中率，那应该有扳回一局的机会——然而这一次却远不像刚才那么顺利，黑色的烟雾并没有击中六尾，反而将小火龙的眼睛熏出了些许泪水。
“……沙罗曼？！你……”泉只觉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小火龙的混乱状态并没有解除，她的精灵或许只是籍由承受一次攻击取回了理智，而她却没有马上意识到！早知道会这样的话，还不如……
“诶——这么说的话，刚才的‘厄运临头’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嘛……”御城已经发现对方的异状了，眼中的光芒更盛：“那么，贝丽可，记得下手轻一点。”
“Kon——”六尾的叫声显得有些得意。
绚烂的火焰，如同一朵瞬间绽开又即刻凋零的大丽菊那样，在四散的火光中，小火龙倒在了地上。
“……小、小火龙战斗不能！因此，胜者是御城雪兔和六尾！”芦名强迫自己从震惊到不能言语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周围没有欢呼，甚至连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世界只是寂静的一片。
在失聪般的死寂之中，泉再一次将小火龙抱了起来。
“你跟我一样，都是笨蛋。”她静静地说道。
“Toka——”小火龙苦笑着甩了甩尾巴。
“应该不算重伤。”芦名冲到了泉的身边，接过小火龙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似乎略松了一口气：“先去精灵中心吧！”
“没有那个必要，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从人群中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女声，随后，一位粉色长发的年轻女性便利落地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我叫知花，是个兽医，可以让我看看那只小火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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