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的下了起来。
“嗖! ”红黑色的炮弹席卷着混着血水的泥土与残肢,伴随着士兵的哀鸣,在少女面前的人群中,犁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一时间,就连周围的呼号声。瓢泼的雨声以及火炮的开火声都被伤残士兵的哀嚎所掩盖。
“腿!我的腿!”“救救我!谁能救救我!”有人在抱着断肢在地上打滚,有人正拼命地将沾着泥水的内脏塞回腹腔,却完全无济于事。逐渐迷离的双眼中,映照出的仅是伤口处的空洞。为了不让本就不高的士气再一次低落,马背上的少女只能下令让周围的人们尽快结束他们的痛苦。也许只是一瞬间,人群中又恢复了相对的安静。死去的倒霉鬼们以及地上的残肢被快速的扔到后面,或是就地堆砌成反骑兵的障碍,避免之后的战斗中影响自己人的行动。
“阁下,在下认为继续留在此处并不是一个万全之策,军士们在此只会无谓的死去。”瓢泼的大雨依旧不能润饰他声音的干涩。少女身边,一个骑在马上,浑身湿透的,身着繁琐服饰的金发英武年轻人看着周遭惨烈的场景,不由看着少女,皱眉说道。他握着剑柄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仿佛是愤怒,又仿佛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雨点落在他的手上,汇集成小小的河流,在剧烈的震颤中分崩离析,挥洒在空中,混杂着风雨最终不知所踪。
年轻人淡绿色瞳孔中,映射着一个看似娇弱的少女马背上的身影。少女左手轻握缰绳,右手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炮弹气浪划乱的衣摆;小巧的马靴踏在偏大的马镫上,控马的动作有时会从靴下甩出几滴雨水。简单又精致的服饰衬托着少女纤细的体型,却又被一件大号褐绿色的防水披风覆盖在其下。精致的容貌,一双与众不同的细长耳朵和淡金到近乎透明的齐肩短发显示着少女血脉的高贵,但此时这张精美脸上却带着凝重和一丝无奈。
“没有用的,安德烈。”少女回头看了一眼他,语气淡漠的回答“仅用民兵,少数佣兵和少数封建骑士去面对建制完整的一支安瑞克王国军队,这场战斗早在开始以前就已经结束了。”少女知道,民兵和正规军之间的差距。
没错,正如同少女所想一样,尽管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2万5千“革命军”在面对仅有1万人的王国西南守备军时,却遭到了迎头痛击。
王国军压倒性的士兵训练度和优质的武器装备成为了战斗中取胜的关键。庞大坚固的长矛火枪方阵,密集的骑兵冲击,以及远超“革命军”的炮火密度,打得“革命军”们苦不堪言。
“革命军”的火炮部队在开战的中前期就已经哑火,石制的劣质炮弹和低劣的操炮技术对于炮身的摧残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本就不算坚固的火炮在这一番操作之下要不就是炸膛,要不就是炮管产生了形变从而无法继续射击;而王国军的火炮部队一直到现在也一直发挥着自己的作用。铁质炮弹和充足的装药在“革命军”的阵地中犁出一道道沟壑。“革命军”的正面冲击被王国军密集的长矛和火枪掩护所打退,之后面临的就是王国骑兵们的侧翼追杀以及火炮的近距离轰击。仅仅两次冲击,“革命军”损失了近乎8千的兵力,而王国军却只有1千出头的人员损伤。
巨大的交换比使得“革命军”,(也就是安瑞克王国西南领地的部分叛乱贵族)上层们无不惊愕。或许在他们眼里,战争仅仅只是一个比拼人数的游戏罢了;可是现实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告诉了他们步兵和民兵究竟有多么大的天壤之别。叛军贵族们有些慌了,他们知道,如果所谓的革命被镇压后,他们所面临的是什么。在裂土称王的美梦破灭之后,贵族们仅剩的一丝侥幸就是死守,等待王国谈判或外国干涉。作为失败者,唯有这样,他们还有一丝生路。瓢泼的大雨未能给王国军带来过多困扰,可对于训练不足,十分依赖火枪的贵族叛军们来说,无疑是又一大噩耗。
-----------------------------安瑞克王国西南守备军中军-------------------------------
尽管雨势很大,可地面尚未泥泞。一处民居旁的空地上,几名身着板甲的军队上层进行着快速的交谈。
“布里斯伯爵阁下,格朗公爵大人认为现在是我们反攻的绝佳机会,”伴随着推开门板的声音,加尔伯爵的话语声传入了几人的耳中。他身着一套父亲亲手赐予的哥特式全身板甲,感受着雨点打击盔甲的重量,拉开护面,露出了一张略带沧桑的面孔,向诸位行了一礼。环视一圈战场后,向旁边的布里斯伯爵说道,“如若不然,雨水很快会开始堆积,泥泞的土地会困住我们骄傲的骑兵小伙子们的爱马。”
同样拉开护面,留着夸张大胡子的布里斯伯爵御马向前两步,在护卫的帮助下下了马,回了加尔伯爵一礼。“愿格朗公爵大人伤势尽快好转,”布里斯伯爵说道,“加尔伯爵阁下并非身在最前,或未对战场有直观的了解。”转身向前,加尔伯爵邀请布里斯伯爵一同观察战场。布里斯伯爵着铁手套的右手牢牢指向了正前方的矛兵方阵,“尽管大雨会使地面泥泞,可同时也会报废叛军的火器,凭训练度,我们的王国步兵能够轻易碾碎对面的乌合之众。”转手指向右翼的骑兵,“若派遣骑兵进行突击,尽管能快速突波敌军,但火枪的阻击同样会使我们的光荣的骑兵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尽管获胜,可帝都的大贵族那边很难应付,到时会十分难办。”
手放下,布里斯伯爵低声道:“加尔伯爵阁下也知道,王国里这样划分新军,尽管贵族们最终都接受了,可私底下未必都会满意。大部分人都不喜国王调离自己的私军,如今那帮王都大老爷们的宝贝骑兵们都在我们手里,尽管公爵大人的功勋尽在我们眼中,可此时大人正在休养,若是我们留下什么把柄,将来怕是要出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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