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至下页》》》
客车在崎岖的山路行驶两个多小时。除了忐忑不安的我之外，其它乘客依旧有说有笑或安心休息，丝毫没有被车窗外那些鬼怪影响。
几乎每个车窗外都趴着两只面目狰狞的鬼怪，冰冷且仇恨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车顶在不断发出“咚咚”地声响，就像是有人在拿锤子用力击打。
刚刚我的肩膀动了几下，是薜荔被吵醒了。她的神色状态还是有些困倦。
“清水，不用理它们，上车前我已经画了结界，不会出什么意外。睡一会吧。”
“我不困，你继续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薜荔点点头，微微侧身靠着我的臂膀再次睡去。几分钟后，那些鬼怪又再次出现在相同的位置。
它们，是来找我的。我是清水，今年刚满十八岁。
于乙卯兔年农历七月十五子时五刻，出生在一个世世代代和妖魔鬼怪，牛马蛇神打交道的家族。打交道是指将它们封印起来，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两年前，我因为好奇撕掉祖宅后山上千年古井的灵符封印后，魔神森罗的元神被释放了出来。它化成诅咒冲进我的身体。
虽然被森罗控制着意识和行动，但确实是我放了那把火将祖宅百鬼怪堂烧毁，诸多妖物一并涌出。
在接下来的不到两年时间里，厄运接连不断。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别人诉说，亲人被百鬼缠身直至死亡的一幕幕。总之，是我害死了他们以及很多无辜的人。
对不起。
爷爷不止一次安慰我说，这不怪我。都是世世代代积累形成的因果报应。就算不是我，将来也必定会发生在后代的子孙身上。
真的是这样子吗？
还是，我终究要为好奇和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翻至下页》》》
“清水，快醒醒。”
感觉到脸被轻轻拍打，听到薜荔的呼唤我才从梦中惊醒过来。背部被虚汗打湿。
它又在动。
在我额头系着绣有金色细纹的黑色麻布下面，那双猩红的森罗之眼，在蠢蠢欲动。就像心脏一样，在扑通扑通地直跳。
约一个小时前，我的眼皮打困，便眯了一段路程。
在梦中，客车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我走下车，天空上浓厚的乌云渐渐退散，脚下的泥土有些湿润。不远处有一条大河，水流湍急。
“救命。”
我听到有人在求救，朝着那里边跑边看。只能看见落水者的两只手臂和头发露在水面上。
我下水后，承受着河水的冲击力，艰难地向着他的位置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时，河水已经没过胸口。
正当我准备拉着他往河岸逃离，他却一把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拖入冰凉静止的水中。
“嘻，嘻嘻。清水，我们又能一起玩啦。”在水中他紧紧靠着在我的面前诡笑。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小时候的伙伴苏小虎。他已经死去八年了，他的死因，没有人比起更了解。
《《《翻至下页》》》
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放学后我都会跟苏小虎还有阮海棠在村外周边玩耍。虽然我和小虎很要好，但经常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在地上滚成一团。
无一例外，每次都是以身体强壮如同初中生的小虎的胜利告终。我小时候很调皮，不怕疼却特别怕血。只要一见到血就可能会哭上一整天。
那天在村外的水塘边，小虎把我的膝盖弄破了两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流。我们从地上站起来后他问我服不服。
我说不服的同时，心里却在反复想着要是小虎掉进水塘里死掉就好了。不会再有人和我抢东西，海棠也只会跟我一个人玩啦。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真心想要小虎死掉。
可偏偏没过一会，我就看见一个浑身长满绿色长毛的怪物从水里爬上水塘边，将小虎拖了进去。
“清水，海棠，救救我。”
我吓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小虎在水里拼命挣扎求救，直到他从水面消失。
或许是感觉到了鬼怪的气息，第一个赶过来的是我爷爷。当小虎被救上岸的时候，已经死了。
《《《翻至下页》》》
当天傍晚，爷爷询问小虎是怎么掉下水的。海棠说小虎自己不小心摔倒自己滑进去的。
爷爷只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问。而我没有将在心里诅咒小虎落水这件事说出来，直到今天。
但爷爷肯定清楚小虎的死不只是意外。水塘的岸边是一块很平坦的地面，小虎倒下的位置离着边缘又不是很近。怎么会自己滑进去呢？
我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那种恶意的想法，应该不会发生这件事，小虎肯定也还好好活着，说不定早已和海棠结婚成家了吧。
刚才，我发现薜荔一直在偷看我写日记。而且，她看起来有点生气了。
“清水，我不准你把所有身边发生不好的事都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薜荔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又十分严肃地说：“人各有命，自成因果。”
“那山神大人你呢？”我问。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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