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日当天现场挤满了人，参赛选手太多，组委会按报名时的号码牌分了四大组。白海被分在第二组，泰太和由浅一起，在第三组。他们三个人先一起排队等待进场。现场有几个主持人，身后跟着摄影师，对比赛场地进行拍摄。
泰太好奇地左右张望着，“好多人啊……哇！那边还有应援团，拉了条幅……”
现场本来就嘈杂，泰太更是吵闹，由浅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白海瞥见，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在泰太的后脑勺上，“安静点！”
“痛……我也想要应援团啊！”
“那就努力拿第一。”
“嘿嘿，”泰太傻笑着，“那是当然啦！”然后收声接着张望，意外地在队伍的领头看到鹿仁嘉笑得满面春风，身旁站着和报名时一样的男生。
下一秒泰太和鹿仁嘉身旁的人视线交汇，那个男生怔了一秒，然后冲他微笑点头，泰太也愣了一下，觉得对方的目光看似温和实则冰冷，像是带了几分打探在其中，于是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
由浅见他反应异常，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怎么了？”
泰太往前面指了指，“鹿仁嘉！”
由浅和白海朝着泰太指的方向望过去，也看到鹿仁嘉旁边站着的男生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鹿仁嘉大概是察觉异样，也跟着一起转过头来，发现是白海他们，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白海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和由浅收回目光，“看样子鹿仁嘉的这位朋友，对我们很有兴趣。”
由浅不置可否。
白海比他们先进场，初期海选是关在房间里简单清唱，他是他们组的最后一个，进门的时候评委们已经有些疲惫，互相谈笑着说这组结束要休息半个小时。
白海在心里吐槽着外面还有几百个人站着排队，里面坐着的倒是不堪重负了，但面上还是露着笑，努力传达一种愉快的心情。
他感觉自己像要上台表演的小丑，自我介绍后在低头鞠躬时换了一瞬冷漠的表情，再抬起头来便直接开口唱歌，曲目是吕思华帮着定的，很符合他的声线。
四个评委三个给了通过，没给的那个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希望今后能够有更好的表现。白海心里知道都是套路，但还是不得不装出诚心实意的模样道谢。
反正是通过了——21世纪的评委总归也不会比三十一世纪的评委更加优秀，听来听去都是套路，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
他从房间里出来，跟等在外面的由浅和泰太分别击了下掌。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但心下清明。
白海趁着击掌捏了捏泰太的指尖，从手指相碰的地方传递着热度，后者也回应以目光。
由浅和泰太的号码排在一起，两个人在房间外等着的时候，泰太忍不住要和他聊天。
“如果等下的评委很有名，我却不认识人家，会不会很尴尬啊？”
由浅：“……”
泰太：“要不我进去就先说‘久仰大名’怎么样？”
由浅：“……”
泰太：“他们会不会为我迷人的嗓音所折服，直接让我当冠军？”
由浅：“……”
泰太：“唉……我饿了，我想吃饭……”
由浅：“……”
泰太：“好累啊……再不让我进去我都没力气弹吉他了……”
由浅：“……”
泰太：“好无聊啊！你到这儿来也不说话！”
由浅：“……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泰太就被安保以“打扰现场秩序”为由强制“静音”了。
由浅选了小野丽莎的歌，获得评委一致认可。泰太选了周杰伦的歌自弹自唱，但因为大脑脱线，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差点被全票投出，但还好评委稳定心神，做出了冷静的判断，最终三票通过。
泰太出来的时候把通过牌举在胸前，扬着下巴。白海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上前踮起脚尖呼噜了两下他的头发。
泰太瞬间红了脸：“哇！你干嘛！”
白海笑：“奖励你一下啊。”
泰太心说这怕不是把我当成小狗了吧，连忙护住了自己的头：“我发型都乱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没注意到鹿仁嘉正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已经在旁边站着看了许久。
“咳咳。”
鹿仁嘉翻着白眼清了清嗓子，旁边的男生转头冲他笑笑表示安抚。由浅先抬眼向他们这边看去，心中警觉。接着白海和泰太也收了打闹的心思，转向他们。
两边人都不说话。鹿仁嘉旁边的男生往前了一步，“初次见面，我叫陈付毅。”
对面的人摆出人畜无害的脸，笑得温和友善。白海也报以微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陈付毅不禁失笑，“也对。但总归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是你们隔壁学校的，高二。”
白海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哦。”
鹿仁嘉在旁边被白海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不行，倒是陈付毅伸出一只手拦在他身前，让他别动。
白海想了想他们这边似乎是显得有些没有礼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估计也早就认识了，就不自我介绍了。”
陈付毅点点头，“仁嘉介绍过。”
白海再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叫得可真亲切，关系应该很亲密。
“先恭喜你们都通过海选吧，”陈付毅继续说，“我们也通过了。下一次就是室外海选了。到时候再见。”
说完带着鹿仁嘉又走远了，剩下白海他们三个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泰太挠了挠头：“他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白海沉默了一会儿，回道：“随他去。”
地区海选分为两部分进行，为期三天。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是室内海选，会刷掉一大批参赛选手，剩下一百人左右进行最后的室外海选。从这一阶段开始的选手就有机会在电视上和现场围观的群众面前露脸了。
室外海选将在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上举行。舞台已经提前搭好，在外面空着，白海他们已经见过，非常简陋，背景板是几个评委的特写宣传图和欢乐男声的logo。
比赛总是残酷的，有人欢喜有人愁，泰太看着那些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垂头丧气走出来的男生们，被感染到了些许哀伤的气氛。由浅学白海敲了敲他的头，表示安抚。
李健国知道他们去比赛，这个周末没有回家，也在宿舍里焦急地等待着结果。他一直在刷微博和贴吧，试图在网络上别人po出来的现场照片里找到一点关于白海他们的蛛丝马迹——其实就是看有没有人碰巧拍到他们，提到他们长得好看啊什么的。
泰太进宿舍的时候，李健国还坐在书桌前刷微博，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我们凯旋归来啦！！”
泰太大声嚎了一嗓子，李健国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你最近学会的成语还挺多……”
泰太“嘿嘿”一笑，“多亏了宇文老师啊。”
他口中的“宇文老师”就是他们的体育老师，上课喜欢悲春伤秋，说话文绉绉的，常念古诗。泰太喜欢体育，跟着爱屋及乌也喜欢教体育的老师，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这个时代常用的成语。
李健国正了正身子，在椅子上坐稳，“是进了吗？”
白海走回自己的床位，点了点头，“嗯，我们三个都过了。”
李健国清了清嗓子，默默地关掉了电脑上打开的几个网页，“咳咳、恭喜你们啊。”
泰太咧着嘴傻笑：“嘿嘿，谢谢啊！”
海选第二阶段定在周一，他们还没来得及向学校提出请假申请——虽然之前就知道，但在海选第一阶段结果没出来之前，请假也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一到周末，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们又走的干净，办公室里没人处理各项事宜。
白海从抽屉里拿出石子沂给他们准备好的请假条——这种需要去学校官网下载打印的申请表肯定不会是他们自己弄好的。
“这个请假有点麻烦……”
李健国耳朵一动。
“现在办公室应该没有人了吧？”
白海自己嘟囔着，有些惆怅。李健国再次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我周一可以帮你们交一下，但是你们最好现在先提前放一份到教导处主任的办公桌上。”
接着他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办公室肯定是没有人的。”
话音一落，宿舍里保持了几秒的沉默，李健国莫名地感到有些许尴尬，他想了想，打算转过头偷偷看看他们的反应，下一秒就被泰太飞扑住，这次差点压断了脖子。
“健国你真是我见过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李健国受到惊吓，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哈……”
白海把请假单递给他，笑着道谢：“那就麻烦你了，真的非常感谢。”
李健国接过来，在泰太令人窒息的拥抱中费力地把它放到自己的桌子上，“没有的事，都是室友应该做的……”
然后他终于被泰太松开，活动了两下自己的脖子，“不过那个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快点交完请假条去排练吧！”
李健国：“……那个，我有……”
白海和由浅跟着气势汹汹的泰太再次离开了房间。
“……”
李健国维持着活动脖子的姿势，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欲哭无泪。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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