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
我把鼠标摔在地上,大叫:“坑爹啊!这破学校又断网,有完没完啊!”
我室友“触手”则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他正在玩cs,因为断网,对面的恐怖份子以抬起枪往前冲的姿势——抽搐着,还顺带一抖一抖的。
“你电脑里还有片子不?”我问触手,“我硬盘昨天刚清理过。”
“没有。完全没有。”触手说,“这年头谁还下载下来看?网上看不要太方便。”
“你不是买了碟吗?碟呢?”我问他。
“哦。碟片这回派上用场了。看我多有远见。”触手弯下腰,从床底掏出来一个积满灰尘的大箱子,然后用上铺的床单拍了拍灰,打开箱子,翻了一会。
“耶?怎么没有?”触手说。
“关键时候找不到,你远见啊!”我说。
“我想起来了。”触手说,“妈的,我借对面寝室了。要不你去要回来?”
“要得到就有鬼了,上次我借的他们还没还呢。”我说,“算了,我去学校门口买个碟回来。”
于是我穿上了鞋,随便戴上个帽子,出来宿舍。
原本学校附近聚集了一群卖毛片的小贩——所谓原本,意思就是现在不是了。毕竟这年头你去贴吧发个贴就能下到种子,还是高清无码,已经没人特地去买AV了。盗版碟也是同理——只有在这种学校断网的时候,才会有人想起去买碟看。
我走到校外,这一片原来有不少小贩,今天也不少。不过卖碟的还真没几个。找了一会,才发现了一辆小推车,上面摆着一摞碟片,却没见着摊主。
“有人吗?”我问。
这时候推车边上伸出来一只粉嫩的小手,然后搭上了把手,接着又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一个留着黑发双马尾、穿着白色印花连衣裙的小女孩,她一边招呼,一边努力爬到车子旁的板凳上。
“爸爸不在。”那女孩说。
一个十足的洛丽塔——年纪大概是十一二岁左右吧。我承认从某些角度来说,我是一个萝莉控,因此这种小女孩对我有几乎无穷大的杀伤力——原本学校断网、触手的碟片不见等等不快通通烟消云散、抛之脑后。我立马换成了和缓温柔的语调问她:
“你爸爸去哪里了?”
小女孩盯着我看了一会——纯粹的黑色的大眼睛,然后摇了摇头,顺便带起了双马尾,划过两道柔顺的弧线,说:
“不知道。”
把女儿放在这里不怕被拐跑吗?我不无恶意的想。
“那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问。
“马上。”这回她回答地倒是很迅速,而且我还发现了她很有意思的一点——回答之前先点了个头,表示他爸爸会回来。这孩子说话之前先用肢体语言吗?
既然马上就回来,那我等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我就一边选碟片一边等待起来。本来以为只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卖盗版毛片的推车摊贩,结果仔细翻过之后,倒是惊讶与摊主选碟片的口味。
与一般那种把正在上映的热门碟片放在最前面的做法不同,这里的碟片看上去像是随手一摞一摞摆起来的——杂乱无章。但是这里面还真是被我淘到了几张好片子——老版的《洛丽塔》,还有根据《危险的关系》拍出的几部电影。估计碟片是摊主自己刻录的,印刷的封面一般般,但还过得去。
我一边选,一边跟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说她是附近的初中生,现在黄金周呆在家里没事干,所以跟父亲一起出来。她还说她初一,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关于她自己的话题了。我稍微跟她讲了一个比较童真的笑话,但是她好像完全没有笑的样子——看着我注视着她,她才笑出来。应该说这绝对是假笑……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女孩的父亲,摊主,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耐不住了,于是问她:“你爸爸干什么去了?”
“他没说。”这回女孩说。
“你会结账吗?”我问她。我已经准备回宿舍了,不想再等下去。
“……会,但是我不知道价钱。”女孩说。
“往贵了收吧。”我开玩笑说,“别太离谱就行。”
我把我选的碟片给她,她从车底下的箱子拿出一个好像是价目表的东西,犹豫良久,然后对我说:“11块。”
我把钱给她。她找零。她又摸出一个袋子,把碟片一张一张小心地装进去,装到《洛丽塔》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Lolita.”
我吃了一惊,因为这是标准的美式发音,Lo的发音仿佛是在口腔里震动,加上一定的鼻音,和中文译名中的“洛”完全不同。
“看过电影?”我问。
“没看过。”她说,“看过书。”
我更惊讶了:12岁看了《洛丽塔》?真是非一般的趣味。
“怎么样,书?”我带着怀疑的语气问。毕竟我还是无法相信12岁的孩子看了《洛丽塔》。况且即使看了,我也不认为能读懂。
“不错。”她说。这完全是在吹吧……
“哪里不错?”我追问。
“爱。”她说,“狂热的爱、纯粹的爱、真实的爱……”
“以及病态的爱。”我打断她,“你真的看过?”
“看过。”她突然提高了语调,“不是病态的爱。”
“……能说说为什么吗?”我说。
她显得很疑惑,直直看着我,瞳孔的光泽令人心醉,然后,才缓缓动了动嘴唇:“爱怎么会是病态的呢?”
“难道不是吗?”我只能这么问,“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不是吗?”
“为什么是呢?”她用上了最强烈的疑问语气表示抗议,“亨伯特爱洛丽塔,他爱她,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纳博科夫都已经说了,亨伯特是一个‘气喘吁吁’的疯子。”我回答,“况且亨伯特真的爱的是洛丽塔吗?还不如说,亨伯特所爱的是萝莉这个属性而已。”
“他爱着洛丽塔。”女孩用着平缓的语调说,“为此,他后来肯去寻找洛丽塔——即使那时的洛丽塔已经17岁了,以亨伯特的标准来说已经不嫩了。”
“是吗?”我问,“去寻找?那也可能是因为恨。对于背叛的恨啊!”
“你没读懂。”她淡淡地说。
我感觉到了一种被狠狠轻视的感觉——原本我应该赶紧回宿舍的,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想和这个女孩较量一下。这也是我的自尊心作祟。
“爱?这只是一种性癖而已。”我用上了这种“不善”的词汇——我现在已经不再顾忌她是个12岁的小女孩的事实。
“性癖。”她用着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重复,现在的感觉毫无甩动双马尾的流畅感,也有可能那种感觉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么,你的我的,都是性癖。”
我猛然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才意识到它的含义。
“等等……”我习惯性要辩解。
“不用辩解了。”她说,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眼神似乎彻底放空了,但是却依旧带着那种顽皮和狡黠,“男的爱女的这是性癖,女的爱男的这是性癖;喜欢美女是你的性癖,喜欢帅哥是我的性癖……”
……简直就像咒语一般的词句不断反复,我只好默默地把少女和中二画上等号,况且本来就是初二。但是毫无疑问的事,她的反击强而有力——就像我高考之前,是那种没事都会和教授玩偷换概念、挖逻辑陷阱,最后一击致命,让某某名牌大学来讲座的教授哑口无言。但是高考失利,随便进了所大学之后,我几乎很少再干这种事情了——一方面是没了辩驳的资本和锐气,另一方面,这种破大学没有我看得上眼的人存在。
她只是一个中二的少女而已。但是挖逻辑陷阱的能力不容小视。
“没错。”我嘴角带着笑容,“事实上,所谓爱——就是来自于基因吧——对亲人的爱显而易见,对异性的爱是为了繁衍,对动物的爱是为了驯化和保护自己。什么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也好,父母舍弃生命拯救孩子也好,都是基因的亲选择行为——从另一个角度说,因为不想承受失去亲人的悲痛,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选择了死亡。因此,亲人之间的爱,毫无疑问来自于个人的利益。不是吗?”
她略微抬头,下巴稍稍扬起,带着三分漠然四分不屑地看着我,良久才开口:“不要偷梁换柱——你的意思是说人类的爱从本质上说是来自于本能:进食、繁殖、自卫——但是你没有说明一点——为什么同样两个初次见面的少女,一个18岁,一个12岁,你会更爱12岁的那个。别告诉我,亨伯特认为12岁能更好生育。”
我想我已经基本摸清这古怪的女孩:早慧、能言善辩、孤傲——那种下巴抬起的姿势已经表明,很少有同龄人能理解尊敬她,而她也不屑于受人尊敬和宠爱。
这真的只是个小摊贩的女儿?我在脑海里打上了一个仿佛纳斯卡图案那么庞大的问号。一个孤傲的三流哲学家兼文艺少女?
我刚想张口,她又张口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是性癖。这只是某种在自然法则之外的欲望,心理上的欲望。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人会对同性感兴趣。但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既然不认为正常的爱是爱,那么为什么认为不正常的爱不是爱呢?既然少年爱少女是因为交配的本能,那么少女为什么会爱上少女?——你既然认为交配本能不算爱,那么同性之间的这种,算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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