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記起的東西，卻會像潮汐般翻來覆去。
母親死去的時候，我剛好升讀小五。在我的記憶中，好像並沒有看母親笑過，一次也沒有。我記得我曾問過母親：
「媽媽，為什麼整天都板起臉來啊？」
母親撫摸著我的頭，道：
「沒有值得高興的事，又叫我如何笑得出來呢？」那時候的我，並不了解這句話的含義。
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母親自從跟了父親在一起後，就沒有什麼好事發生過。
那麼對於母親來說，和父親誕了下我，是好事抑或是壞事呢？這個問題大概我永遠也無法知道答案。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我的父親並不是什麼正經的人。我看見同學的父親不是斯文的上班族，就是充滿陽光的男人。而我的父親則整天和一些樣貌兇惡的人在一起，而且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吵耳。我小時候非常害怕他，因為他經常喝得爛醉如泥，有時候還會對母親施以暴力。
我……
無法做到什麼保護母親。
直至母親被人殺害，我也無法做到什麼。
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某一天，當我放學回學的時候，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家門前。那時候我並沒有考慮到底發生什麼事，便逕自前行。當我擠出人群時，有位警察忽然站在我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小朋友，你不能進去啦。」
「為什麼？這是我的家……」
聽到我這樣說後，警察叔叔便面有難色地把我帶到別的地方去。事後我才知道，好像是父親得罪了什麼人，因此有人找上門尋仇，結果他們找不到父親，便把仇恨訴諸於母親身上。
母親到底是怎樣被殺害的……我不知道。
母親最後的臉是怎樣的……我不知道。
到頭來我對於這個家是怎樣的，我全都不知道。
沒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真可笑。
自那天起，我就沒有見過父親。老實說，如果我見到父親一面，我一定會問他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要和母親扯上關係？明明你只是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最後還害得母親落得如斯下場。
但我又會想，母親當年選擇了這條路，她會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結局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我窮一生也無法得知。
事件過後，父親的弟弟願意照顧我。雖然我選擇了自己一個人生活，但他仆還是會在經濟上給予我適度的支援。我記得有一次他來看望回家的時候，曾對我說：
「那傢伙既然沒有責任照顧你，倒不如不要生好了﹗現在只是讓你受苦而已……可惡﹗」
似乎他非常痛恨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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