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装甲掷弹兵团的，有没有人！”
就在莱因哈德和爱丽卡对话的同时，一个头戴大耳沿钢盔，上面挂着一幅风镜的国防军士兵风风火火地骑着摩托车，停到一行人跟前。
“我们就是，怎么了？”
“柯尼斯堡卫戍指挥官的命令，命令你部立刻前往佐伯特防线！”
那名国防军跳下摩托车，从随身携带的文件挎包里掏出一封顶端带着黑色鹰的文件，上面多少还有一些污渍。
“佐伯特？那是哪儿？”莱因哈德问道。柯尼斯堡附近一共有四道防线，这个佐伯特是其中的第三道，已经接近市郊了。
“文件里有解释，奥托·拉什将军要求你们在三个小时内抵达此处。”
“这家伙……”莱因哈德有些纳闷地嘀咕着，贝尔努特士官则远远地对他说：“柯尼斯堡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奥托·拉什的城防指挥部就是一个摆设，该死的科赫！愿上帝保佑……”
奥托·拉什于1944年10月开始担任柯尼斯堡战区的指挥官，但矛盾的是，柯尼斯堡当地还有一个不断找奥托·拉什麻烦的地头蛇——国社党的老党员，柯尼斯堡区大队领袖，埃里希·科赫。
科赫尽管属于盖世太保行列的人员之一，但作为老党棍的他却非常腐败。柯尼斯堡当地的腓特烈大帝城堡被他挪作秘密财产和武器的仓库，手握柯尼斯堡人民冲锋队的他经常给奥托·拉什找麻烦，以至于让柯尼斯堡城防指挥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
“下车！下车！注意躲避！”
三个小时后，莱因哈德率领的第二十九装甲掷弹兵团的残部在丽佐伯特不远的布罗瑟尔下了车。莱因哈德深深担忧着是，虽然名义上他带的还是一个“装甲掷弹兵团”，但是在撤离库尔兰的时候这个团的所有坦克和突击炮都留给了第十四装甲师的另外两个装甲团，而失去了装甲单位的29团则是成了步兵团。
爆炸声在远处不断起伏着，道路上堆积着倒毙的马匹，碎瓦砾。也有歪在路边上的汽车，司机被打成了筛子，趴在方向盘上。
苏联人居然离布罗瑟尔这么近，那防守佐伯特的人都哪去了？
很快，打先锋的爱丽卡高呼：“接敌！”
轰！轰！轰！
山崩地裂的爆炸不断撼动着大地。还没有到佐伯特防线，就能感觉到重炮轰击带来的不断的震颤。像地震，又像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启示录。
在同时，苏联空军的招牌——伊尔-2也是一刻不喘息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轮番俯冲，将机翼下挂着的炸弹、火箭弹如数奉还给德国士兵。
“上帝保佑！”莱因哈德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他本不信JD，但多年来的变化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匍匐前进！注意躲避炮火！”
莱因哈德转过头对身后，大约只有一个不完整的营的士兵喊道。——科赫在莱因哈德的第二十九装甲掷弹兵团启程前，以不能削弱柯尼斯堡室内秩序的理由扣下了剩下两个营，让他一个人带队。
见鬼的家伙，都什么时候还要窝里斗。
佐伯特防线附近是东普鲁士常见的丘陵-树林地形，因此比较适合阵地战。但即使能在这里构筑再好的阵地，缺乏反坦克武器和信心的德军士兵也难以在苏军轮番的炮火和轰炸下生存。
也许和莱因哈德想的一样，佐伯特防线从需要支援开始，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炮火准备！目标，敌坦克群！”莱因哈德举起右手，高高扬起手上的瓦尔特手枪。在望远镜里，几辆苏军的T-34坦克压过丘陵，炮塔从小山后漏了出来。以目前佐伯特的防御，是不可能防御坦克的冲击的。
——爱丽卡立刻展开了属于她的舰装，五门150毫米主炮仰起炮口，直对对面的苏军进攻部队。
短促的轰鸣声响起，五枚炮弹拖着刚刚脱离炮口的淡淡烟雾，飞向了坦克群。
突然袭来的炮弹在苏军坦克群之间炸开——来自舰娘的炮弹打地永远比炮兵准。五枚炮弹有直接砸在坦克车体上的，有炸在两辆坦克之间，冲击力直接掀翻了两辆倒霉的T-34。
150毫米高爆弹装有35磅的炸药，这些远胜于TNT的炸药威力足以毁掉一条街。
支离破碎的防线里的德军士兵诧异地探出偷来，几个大耳沿钢盔探出战壕，似乎是在诧异炮弹飞来的方向。当看见来自柯尼斯堡的援军正摆出战斗队形的时候，几个在炮火中幸存的士兵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着T-34坦克群的失利，进攻的苏联步兵和伊尔-2也暂时撤退了。短暂的空隙间，莱因哈德率领的五百名士兵迅速地钻到了饱经炮火考验的阵地。
进入阵地的时候，莱因哈德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正如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己方的阵地压根不堪一战，原本完备的防御体系被炸地支离破碎，反坦克炮也没有，“铁拳”和“坦克杀手”火箭筒也难以对远处的装甲目标造成威胁。
大约两百名士兵，这就是佐伯特防线里还有的人的数量了。
“这万恶的世界！万恶的战争！万恶的苏联人！”
一个半边脸缠着绷带的尉官咆哮着，他是原本在这里防守的人员之一。
“伙计，你还好吗？”莱因哈德冲他喊道。
绷带少尉好像并没有听到一样的，嘴上仍挂着对苏联士兵亲人的问候。待莱茵哈德凑近他时，看见了他耳朵流出的血。
真见鬼，这个不幸的家伙聋了。
“我是第569国民掷弹兵师4团副团长上校先生！”一个手臂缠着黑色袖标的人拉开了耳聋少尉，站在莱茵哈德身前。“感谢你们的增援，否则我们就全交代在这了。”
“第二十九装甲掷弹兵团，如你所见，并没有装甲。”莱茵哈德耸了耸肩。“这里怕是守不下去了，你们有预备阵地吗？”
“离着里3公里远。”少校副团长回答。
“我带来的人只有不到一个营，剩下的人让科赫扣住了。不过我们有两个舰娘，Z25和Z28。”莱茵哈德指了指先前开火的爱丽卡，Z25也在刚才炮击的时候从柯尼斯堡赶到这里。
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战场，莱因哈德找不出“半途而废”的理由。佐伯特支离破碎的地形已经无法再支撑这七百多个人坚守有坦克突击的战场了。
与此同时，滞留在原地的残存苏军士兵并不打算放弃这个好机会。残存的苏军士兵撤到己方被击毁的坦克周围，依托两辆T-34和一辆BT-5坦克残骸朝德军步兵放冷枪。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支由没受过完备训练的预备役人员还在极端困境中打了一场绝望的阻击战。新的阵地需要他们沿着公路向西北方行进，也许过不了多久，等待他们的是一如既往地撤退。
在他们中间，莱因哈德或许是唯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他想不通的东西很多，担心的也很多——假如自己有一天沦为苏军的战俘，是否也会像绝大部分德军士兵在已经投降的情况下被杀死，而死去之后能否重回原先的世界，亦或是……
摇了摇头，莱因哈德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在这个二战的世界怎么说也呆了六年多吧，自己怎么还像是个新兵蛋子。
在路上，莱因哈德默默看着和爱丽卡一同行走的Z25——这个原本并不在“那个”里出现的舰娘，芙兰·纳尔维克，Z25。
也许，自己能在战争中或者战后欣赏到别的从未见过的舰娘，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呢。
滋滋喳喳的履带声仍在耳边响着。发出声音的来源，是最开始运兵的几辆Sd.kfz17型运送车。这种毫无装甲保护的露天车辆无法直接参与战斗，所以德军士兵从不把它开到战场前面。
莱因哈德还记得，赶到佐伯特防线的时候是上午快中午的时候，想必这些长时期处于半饥半饱状态的德军士兵也该疲惫了。想到这里，莱因哈德抬头看了看天空——
淡蓝色的苍穹，阳光毫无阻拦地照耀在大地上，还有随着北风飘来的朵朵白云，若在一般人眼里，天气看来还不错，但刚刚那场战斗弹药的爆炸和废弃阵地燃烧的浓烟显然非常煞风景。
——该死，好天气意味着坏天气！
作为长期在东线滚爬的军官，莱因哈德十分清楚“太阳明媚的好天气”意味着什么。那些该死的浓烟刚好是一个指引——那些伊尔-2可以不用费劲地找战场了。
离开之前的战场已有半个小时，回头仍能够望见冲天黑烟——果不其然，两个深色的小点很快出现在了东面天际。
“该死的，果然这帮该死的苍蝇就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莱因哈德在心中咒骂道。显然，所有德军士兵也循声看见了那辆架不用想也该是伊尔-2的东西。
它们那如同苍蝇般的嗡鸣声比军号、皮靴什么的都要有效，数百德军士兵大大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甚至有从步行转向小跑的趋势。
隐蔽？这附近可没什么树林让你躲，公路沿途即便有植被也是稀稀疏疏的，根本无法为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提供隐蔽。
莱因哈德在心中快速地想着，这个时候，视线里飘过一个红色的东西——
红底白圈的万字旗。
插在离这很近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坡上，是预备阵地。
“——加速前进！”莱因哈德高呼。“驱逐舰，对空作战！”
收到指示的芙兰和爱丽卡立刻停止了移动，展开了手背上的65倍37毫米防空炮——这种速射武器，对中低空的重型战机拥有毁灭性的打击力度，而且由舰娘操作的火炮，其精准度比人操更准。
嗡鸣声愈渐清晰，转头已能够看清那两架苏军飞机的白加绿色的涂装，很不幸，仍然是被德军誉为“黑色死神”的伊尔-2.
两架伊尔-2压低机头俯冲而来时，螺旋桨卷动气流发出低沉的呜咽，发动机的嗡鸣则有种强劲的穿透力，在很远的距离就能够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
到这两架苏军飞机摆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德军的军官们大声招呼着士兵们往公路两边散开。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只队伍里有舰娘的样子，这两架伊尔-2一直俯冲，俯冲，仿佛要轻吻大地一般——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来自Z25和Z28的防空火力几乎在同时开火。白色的弹链直追伊尔-2的脑袋——37毫米炮弹打在伊尔-2的钢制机身上，使其产生了剧烈的抖动，甚至能看到金属碎片和飞机零件在颤抖中四处飞溅——
然后，散架了。一架伊尔-2在意识到这只德军部队里有舰娘时已经太晚了，飞行员直接被打死，来不及拉起机头的伊尔-2栽倒了地上，一同引爆了挂在机翼下的火箭弹。
另一架目睹到了刚才发生的事，也许是Z25对防空作战并不擅长，一开始飞过去的炮弹略过了机尾，但很快扫断了机翼，这架伊尔-2刚拉起来就不受控制地翻转着，坠倒在地面上。
德军群体中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很快，新的预备阵地上架起了机关枪、轻型反坦克炮和一些散兵坑。这些抛弃了装甲单位的轻装步兵本来就缺乏重型反坦克武器，仅能用的只有铁拳、坦克杀手火箭筒和那些装甲车上附带的sPzB.41锥膛炮，而这些武器致命的是，都无法对超过200米外的苏军装甲单位造成有效杀伤。
“——伊尔-2！又来了！！”
这个时候，背着阳光的方向又出现了四个小黑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并不甘心于失败的苏军攻击机。可能是离这里不远的苏军机场发现先前去的那两架伊尔-2毫无踪迹，这下又来了另外两架——
不过，不全是伊尔-2.两架翼展比伊尔-2M更短，线条看上去也更粗糙，而且短小的机身让人担忧其是否能担任飞行器任务的机械，伊-16。
毛子什么时候想到把伊尔-2和伊-16放到一起了？
举起望远镜，莱因哈德注视着那辆架战斗机，机翼下同那两架伊尔-2一样的，挂着火箭弹，只不过个头稍微小了点。
迅速凑近的伊尔-2先拉低机头，这个动作使得不久前刚击落两架同样飞机的爱丽卡和芙兰将防空炮的炮口对准那辆架离地面越来越近的飞机。
——“弗—曳尔！！”（开火！）
死神一样追魂的37毫米炮弹再一次追上了伊尔-2，很轻松的，将其击落在地。同一时刻，剧烈的爆炸接踵而至，而在听到轰响声的刹那，莱因哈德条件反射般地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是从另一个方向发动袭击的伊-16，两架飞机的16枚81毫米火箭弹爆炸在地，似乎是没看到之前那两架伊尔-2的下场一般，这两家伊-16还是不知死活地拉低机头，用机枪和机关炮朝地面扫射。
当然，这两架临时客串攻击机的小战斗机很快向革命先驱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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