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光之视角
阴暗而潮湿的巷道缓缓出现在我眼前,黑如虫洞的上空滴着未知的恶心液体,一股股发霉的气味传来。瑟瑟的冷风让我浑身发颤,于是我试着移动,这才发现地面上有一层浅浅的水打湿了我的袜子,几近冻僵了我的脚。冷风依旧一阵一阵刮个不停,迫使我向墙边蜷行。
“哐,哐,哐,哐……”一盏明晃晃的灯发出噪声,照亮了我面前的墙壁以及那上面淡淡的已抹黑的血迹。一阵说不出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油灯在距我五米处的地方停住,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美的令人窒息的女人,柔和而恰到好处的面部轮廓,骨肉匀停,红松色的卷发拢在像是象牙雕成的肩膀上。一身荣蓝的长衣裙拖曳到水中,衣服的主人似乎毫不担心这水会弄脏了它。
“请问……这是哪里?”我虽然并不知道她的来意,其实也不确定她是否能听懂我的话。因为这女人看起来像是欧洲人。果然无论如何,她看起来都没有回应我的意思,在看了我两三秒后,她继续提着那盏火光渐渐变小的油灯向前走去。
“喂……那个……”我回头看看墙上仍在灯光下显现的血迹,在看看周围昏暗的模样,赶紧追上了她。女人偏过头来,这次她用油灯仔细地照了照我的脸,似乎确定我是无害的过后,仍一语不发,继续向前。就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一样。
有一阵冷风袭来,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2)乌鸦的视角
白影和童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幅油画立在我面前。画上是一个贵妇,看服装像是十四世纪的欧洲贵族。她的脸上的线条还带着少女的痕迹,及温和又严肃,尤其是肤色的滋润柔和赋与整个面庞一种特殊的高贵表情。雪白的脖子上是一条半月形的项链。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画眉。
“莫莉,展开积极防御。”晶蓝色的小格一如既往的尽职尽责,快速笼罩了画眉全身。“顺便,开启L4传送系统,给我一把画眉用的枪。上好膛。”
【既然你进入了这个世界,就不可能一直有我保护你,希望你能尽快明白。】我把画眉平放在地上,走上前去。就是这条项链吧,我伸出右手。螺旋的白光自项链处展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我周围形成一个场,与此同时,一把轻型狙击枪,随着晶蓝色的小格出现在我手上。
(3)光之视角
我发现这个地方出奇的大,蓝衣女人提着她那盏油灯一直不停地走啊走啊,走的我有些虚脱,可是我又不敢停下,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光源,虽然这个光源很小,只照的清五步之内的距离。
我身上还穿着校服,没有口袋。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了下来,扫着我的大腿,束发用的头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总之我现在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作标记的东西。脚下的水一直在以微弱的弧度向后流着,这让我至少还能确定我们走的是直线。
渐渐地,那盏本来就不明亮的油灯终于是要熄灭了。女人回头看看我,做了我见到她以来第一个表情——深表歉意的微笑。她举起那盏油灯,指了指里面的液体,又指了指我。然后,她从缀满蕾丝的荷边袖里,抽出一把袖珍小刀,朝我走来。
虽然我遇到了乌鸦,见识过那么多非同寻常的魔力。甚至,我在乌鸦的变态教学之下,学会了使用枪械。但是,我没有真的这样与敌人面对面过。何况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她的武器,那把小刀正在不断伸长。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身体一面本能的后退。因为去学校,我没有带乌鸦给我的枪,就算带了又如何?能够进入这个诡异的地方吗?即使进入了,我开枪杀了她,然后又怎么样?我真能从这里逃出去么?
“你还远不到莫莉给定的测定值,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就像上次你做的那样,跑,等我来救你,”乌鸦在最后一天突击训练结束后对我如是说,“正好你最擅长的就是速度。”
我渐渐冷静下来,两手背在背后,左手轻压右手脉门,“在下为鸾凰之画眉。”小小的光圈从右手连接的芯片中迸出。“开启Ⅲ型辅助。”①Ⅲ型辅助为速度型辅助
脚腕上出现三个悬空的晶蓝色光环。“倒计数开始。”系统音在脑中回响。女人越来越近,她那把“袖珍小刀”已经伸长到一米多。刀刃反射出油灯的光,照亮了我,也照亮了墙上那些斑驳的血迹。女人右手翻腕,刀锋一刹那向我逼来。同时,我开始向后狂奔。
【作战时,环境尤为重要。】
地上的流水现在就是一个声音传感器,我跑动的声音清晰无比,也就意味着即使我跑出了那已不到五步的距离,女人依然知道我在哪里。可悲的是,我居然之前没有注意到女人走路是没有发出声音的。那盏油灯从杆上被取下,不会再发出“哐哐”的噪音,而它的光照范围已经缩小的只能照亮女人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偶尔擦着我的剑气,我甚至会以为我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无尽黑暗中奔跑。
女人也许因为体态轻盈,奔跑的速度并不亚于我,她挥刀的时机精准的卡在我因换气而停顿的那几秒。很快,女人抓住时机,一剑划破我的脸,血滴顺着刃流到油灯里,光亮范围一下子扩展到原来的十倍,这样,整个宽道都在灯光的照射下了。我停住,转身面向女人。她娇美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发式衣裳都是初见的模样,我在心里暗叹,这真的是一个看似养尊处优的贵族么,明显受了相当专业的训练嘛,而且划哪里不好,第一刀就划脸。这时,我们的距离不太远,她往前一个跨步,剑芒就可以触到我。可她没有,而是向旁一挥刀,地上的水随着刀鸣共振跳动起来,一道道水柱被搅在剑身上,达到饱和的一瞬间,向我射来。
【还好你是弓箭社的,又是单咲亲自指导出来的,判断力和定力都不错。】
谢谢你的夸奖!
第一道晶蓝光环“嘭”地炸开,水柱扫了个空。
『Ⅲ型辅助启动。启动成功。有效瞬移距离100米。倒计数:两次』
(4)乌鸦的视角
我皱眉看着这漆黑的空间,霉味挥之不去。
“莫莉……”
就在我想联系莫莉的时候,一声巨响打断了我。两道亮光穿插而过。一道是幽幽的晶蓝,一道是明亮的暖黄。两道光都高速移动着,但是明显的,暖黄的那一道才是攻击的一方。看来,除了让画眉学会使用枪之外,我得考虑给她加格斗课。
“莫莉,强制驱暗。”电子小格发出荧蓝的光辉,铺满整个空间。画眉和另一道光立刻停下。那道光正是画中的女人。我看向画眉,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看来在那些课之前,先得加体能训练。我恍了眼她脚腕上还剩下的一道光环,又看了看她全身上下数十条刀口,走上前去。
“拿着。”我把狙击枪递给她,“到该去的地方去。”
画眉乌金的双眼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着最后一道光环的炸裂,这宽道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女人。
『Ⅲ型辅助启动。启动成功。有效瞬移距离600米。倒计数完毕,关闭辅助系统。』
“你是谁?”我向她问道。女人并没有回答我,她开始微笑,笑的很开心,甚至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喂,你没事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长得有那么滑稽?
“……”她嗡嗡地说着什么,每一个音节我都听得很清楚,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女人一把扔掉刀,还有高速移动时都拿在手里的油灯,液体从灯罩里流出,立刻变为暗红色。女人疾步走上前来,两手捧住我的脸。
“MeinlieberSohn”
我虽然听不懂,但她反反复复,我能辨认的出,她再重复这同一句话。她的眼睛泛着泪光,手不断摩擦着我的脸。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细看这女人的脸,比油画上还要精致。月牙形的眼眸此刻成为悲伤的源泉,雪白柔软的手指抚摸我的双颊,身体的重心完全压在我身上。我本来应该问她一些事情的,但是无端从心底涌出一股悲伤,四肢无力。
难道是精神干扰?我费尽全身力气,超远处吼道:“开枪!”
“嘭!”
『持枪者:画眉。击中目标。有效射程:600米,正常水平范围。波动偏差:正常水平范围。攻击力:正常水平范围。』
女人的脑袋应声炸开,散成无数玻璃碎片,想打碎的镜子一样,每一块都映着我的脸,不知为何,悲伤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增加了些许。
女人的身体全数散开,这个空间同时发出灼眼的白光,将我和画眉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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