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凡赫辛从干净整洁的床上爬起来,清晨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很明显,他此刻既不是梵蒂冈街头的某个长椅上,也不是之前居住的那个不怎么显眼的小旅馆,更不是教廷管理下连灰尘都飘不起来,整天死气沉沉的天主教修道院内。
虽然那里的饭菜还算可口,但是里面那群修士像是几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死板表情,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呆在只也会让无聊持续蔓延。
随便用手梳理了一下蓬乱得像堆稻草的头发,披上那件陈旧厚重的皮大衣,当凡赫辛走出房间时,厨房那里正传来有人在做早餐的声音,随后就看见斯塔克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看到现在斯塔克正穿着围裙像个居家主妇一样在做早餐,便很难想象他在战场上那个手持双枪,如同狂风暴雨般直冲入敌阵中心,枪口喷射出灼热的子弹将敌人撕碎时,那种令人恐惧的样子。虽然会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不过说实话,他更喜欢对方现在的这个样子。
“早啊。”斯塔克将盘子放在铺有白色桌布的长桌上,盘子里是被称为煎蛋火腿的简单早餐。
“嗯。”凡赫辛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他实在是饿坏了。
“因为你昨晚喝得太醉,我又找不到你住的旅馆,所以就把你带到我住的地方来了。”斯塔克看着凡赫辛聚精会神地吃着早餐,怕他呛着于是便递了杯水过来。
那个像黑店一样的地下旅馆的确不怎么好找,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凡赫辛才选择这个地方避开监视者的视线。
“抱歉,我只会做些简单的东西。”
“不会,煎蛋火腿就足够了。”顿了顿,凡赫辛说道。
“不好意思,我睡着的时候一定很沉吧?”范海辛接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回答。
“还好,我住的地方相隔不远。”斯塔克打了个哈且。
斯塔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凡赫辛瞥了眼沙发上的毛毯,想必昨晚自己睡床上的时候,斯塔克就是在这沙发上过了一夜。
也难怪,像他们这种长年四处奔走的屠魔游侠,很少会有固定停留的地方,斯塔克带他来的这个房子,也不过就是个暂时的住所,不大,但至少可以遮风避雨。
将盘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随便塞进嘴里,凡赫辛喝掉杯子里的水,像是在赶时间一般,用餐巾擦了擦吃得一塌糊涂的嘴,起身就要离开。
“有事要忙吗?” 斯塔克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煎蛋火腿,并不对范海辛看似无理的行为有一点生气。
两个人的友情早已经深刻到,不需要说“谢谢”这种多余的客套话来维持彼此情感的程度,斯塔克对他的了解或许比他自己还要更多一些,所以他很清楚范海辛只有在沉默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对同伴的信赖。
打开门,范海辛回过头,“的确,是有些事要忙。”
“给自己放个假吧,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累了。”刀子切开煎蛋,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我知道。”凡赫辛说
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凡赫辛开始思索,但他的记忆中很早以前就缺少了一块,似乎是因为某件事而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罗马教廷的走狗。范海辛这个名字上烙印着教廷的标记,“赫辛”并不是人名而是高级猎人的一种称呼,只要够强,任何人都可以拥有。
最初追寻的不过是失去的记忆,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受到上天如此眷顾的缘由,不过到后来这一切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珍惜当下的时光,而不是沉湎与寻找过去的身世。
而现在他所珍惜的,就有斯塔克这位并肩战斗的挚友。
“我想我会的。”
嘭的一声,身后的门关上。
清晨的街道远比晚上时要有活力,像梵蒂冈这种充满了古典气息的城市即便再怎么现代化,其作为基础的政治宗教中心的功能使得城市商业化发展,对古代建筑的破坏仅仅维持在以教皇宫为中心的十多公里外的范围,所以在晚上灯光较亮的地区都离市中心比较远。
而市中心的位置平民都是无法靠近的,只有像凡赫辛这样为教廷服务的圣职者,才能够随意进入其中的大部分场所,不过即便是进去过很多次,范海辛依旧不太喜欢里面那种严肃压抑的气氛。
街角某处虽然不大,但是却装饰得很优雅的花店里,凡赫辛正看着卖花女孩忙碌的背影发呆。
女孩开的花店是从母亲那里继承而来,与其它的花店不同,这家店的店主会时不时招待买花的顾客进店里喝茶,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高级茶叶,不过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香味。
自己会注意到这家花店不过是因为一次偶然。那天凡赫辛从教廷的武器研制部分接收到了一批新制武器之后,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下大雨,然后就被女孩很好心地请到店里避雨。
“你衣服都湿透了呢?要不要进店里避下雨……”女孩子不小心瞥见范海辛腰间装满了银弹的左轮手枪,顿时愣了一下,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将他请进店里。
由于大雨的缘故,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冒雨来买花,于是女孩就在凡赫辛对面的位子坐下。
因为不知道给说什么,所以接下来便是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
“那个,你有带枪呢。”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尴尬,所以女孩便主动开口道。
“嗯,这个是工作的需要。”范海辛没有多透露什么,想想只不过是路过避下雨,没必要与这个女孩有太多的交集。
“请问,你是屠魔游侠吗?”女孩有些突兀的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范海辛略微有点惊讶。
“因为你眉宇之间不经意透露出一种饱经世事的沧桑感,普通人是不会这样的,而且你手上的那些厚厚的老茧,还有装满纯银子弹的左轮手枪,这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你是个屠魔游侠。”女孩可爱地吐吐舌头。
好敏锐的观察力,范海辛在心里暗暗佩服。
纯银的子弹普通的怪物猎人绝对买不起,像这种教廷特制的左轮手枪更是屠魔游侠的标志武器,不过谈到眉宇之间的沧桑感,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太老了呢?
想到这里,范海辛的脸顿时皱得像棵老树的树皮,这让女孩忍不住笑当面出来。
“不要那么纠结于脸上的那么一点皱纹啦!比起那种不经世事的奶油少年,像你这种成熟、睿智而又充满了神秘感的帅大叔,或许更受女孩子的欢迎哦。”女孩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你身上一定有很多的故事,。”
我的想法,有那么好猜吗?摸了摸额头,凡赫辛心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布兰雪。”如同盛开的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在女孩的脸上浮现。
好名字,跟她的人一样。
有那么一秒,范海辛觉得有些心动,不是因为女孩太漂亮,活过数百年时光的他见过比女孩漂亮很多倍的绝世美女,娇艳得像是鲜红欲滴的玫瑰,但是她们都没有像女孩这种发自内心的好看笑容。
“凡赫辛。”光是说出来,就可以震慑人心的强者之名。
女孩的表情却是“哦,这样啊。”而不是大多数人听到在他的名号时的那种“唉,你好厉害啊!”的夸张反应,这倒是在范海辛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算是吧。”凡赫辛笑笑,简单地回答。
“你的工作主要是什么?仅仅就是杀掉怪物吗?”
“不是,我偶尔也会将无意伤害人类的怪物送回它们该去的地方,毕竟我主要的工作是要‘驱魔,而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屠魔’。协调人类与其他种族之间的关系,比杀掉不小心进入人类生活地区的它们要更加有意义,毕竟你不能保证在你离开那个地方之后,它们的同伴不会反过头来再次危害人类。”
“哦,这样啊。”女孩若有所思。
“那你杀过人吗?”
“杀过。”凡赫辛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但那是不得已的,很多坏人必须要杀掉,而有些善良的人因为被魔物迷惑得太深而失去自我,杀了他们那也是为他们好,省得害人害己。”
至今为止他还记得曾经杀过的那些人临死时的表情,那种表情比起怨恨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种灵魂获得解脱后的无牵无挂。
“我知道,因为我父亲就是死在五年前的大国战争之中,他曾经写信对我说过‘战争永远没有赢家,你面前的敌人也是和你一样有亲人有朋友的普通人,此刻在战场上,无论死的是谁结果都将是一场悲剧。’想到这里,我也就不恨那些杀掉我父亲的联邦军人了。”布兰雪轻轻地说,语气中听不出有丝毫的悲伤。
因为她的话很多,这一点和凡赫辛相反,所以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会有如此悲惨的过去。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悲伤的往事。”凡赫辛一脸歉意。
“没关系,你不需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布兰雪安慰道,虽然父亲死后自己与母亲的生活一直都很艰辛,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在自己十五岁时病逝,可是她最后还是挺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期。比起众多年幼时就因为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孤儿来说,她实在是幸运了太多,至少还有很多的父母的亲戚朋友帮助过她。
如果不能够珍惜身边的一切,那么幸福很快就会从指间流走。
“他是个好父亲,能帮自己的女儿化解仇恨的阴霾。仇恨只回产生更多的仇恨,却永远阻止不了悲剧的再次发生。”
那天直到很晚雨才停,于是两人就这样聊了很久,直到雨停凡赫辛才终于离开。
“跟我想的一样,你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多谢夸奖,其实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多活了几百年而已。”
“你很谦虚,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做完任务回到梵蒂冈之后,凡赫辛也会不时地来光顾这家店,因为不会种花,所以买来的花都送给自己熟识的人,像是住在城东教堂里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们。
而他与那个女孩也会时常地聊一些他在旅行中的见闻,却很少提到自己的工作,每次都是女孩子默默地坐在那里听,偶尔提出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这次又去到哪里了?”好不容易才招待完光顾的客人,开花店卖花的女孩端上来一杯刚泡好的红茶,自己则在凡赫辛对面的位置坐下。
“卡耶,联邦最大的港口城市。”
“真的吗?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哦,虽然城主是个血族而且还是亲王,不过听说在她治理下的卡耶人民都安居乐业,治安和贸易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呢。”女孩显然很兴奋,只有凡赫辛有些不以为然。
“是啊,那种规模的商业区在其他的城市的确很难见到。”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有其他的打算。
之前想在去卡耶的时候为布兰雪带点好看的饰品回来,毕竟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打扮得漂亮点可不行,不过以他的眼光真的没有什么品位可言,于是就在莱文伊芙的建议下买了个玳瑁的发夹,不是很贵重,但却和她很相称,为此他甚至还被喜欢开玩笑的莱文伊芙好好地揶揄了一番。
“想不到你在这方面还蛮迟钝的嘛。”电话另一边的莱文伊芙如此说道,让人完全可以想象她说这番话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特地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什么呢?原来就是给女人买礼物这点小事啊。”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
“或许你是个天生的战士,但是你却很少去了解别人的想法,尤其是女人的。”莱文伊芙将电话线绕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在你以前放过我的份上,那好吧,我会给你所有你需要的建议,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完全靠你自己,知道吗?”
凡赫辛握着旅馆接待处的电话,身后几个在走道上晃荡的旅客正在向柜台的工作人员预定房间,不知不觉间手心已经完全汗湿了,“我知道,这种事毕竟要自己来。”
虽然莱文伊芙跟他讲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关于女性的喜好和送礼物时要注意的事情,可是对这方面很不擅长的凡赫辛,却没有记住多少。
“女人只会喜欢可爱的男人和懂得爱惜女人的男人,所以像你这种木头脑袋不需要多话,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莱文伊芙总结道,以前她应付过的男人多到数不清,同时也见识过无数种取悦女人的手法,像这种程度的建议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东商店街有一家弗蕾亚道具商店,那里应该可以买到你需要的东西,不过那需要你有足够的运气。最后说一声,祝你好运。”
后来凡赫辛也足够幸运地,从那家魔女开的神秘商店里买到了合适的礼物,但是在送礼物的过程中却出了问题。
“这个,给你的。”完全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凡赫辛想了半天才把装有礼物的盒子交给布兰雪,那样子就像个在母亲面前犯了错的小孩子,在莱文伊芙那里听到的建议根本一个都没用上。
微微一愣,接过他手中的盒子然后打开,里面精致小巧的发夹看得布兰雪持续出神,海中人鱼族制作的饰品,样式绝对可以和精灵和妖精所做的工艺品相媲美,上等的选材加上人鱼族特有的工艺,发夹上面的鱼样纹路都是有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咒文组成,似乎是某种保护拥有者的特殊结界。
他送布兰雪这个礼物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打算,仅仅只是想送这个女孩礼物而已。
“咦!?这个给我的吗?看起来很贵唉!” 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布兰雪的表情很是吃惊,然后她接过装有玳瑁发夹的小盒子。
凡赫辛点点头。
“谢,谢谢你。”布兰雪很是感动,只见她将将头发扎成马尾的绳子解开,棕色的长发如同柔顺的瀑布一般流淌下来,她咬住绑头发的绳子,然后双手将发夹从盒子里取出戴在盘起的头发上。
“好看吗?”女孩蹦蹦跳跳地向范海辛展示,像是在期待对方给予肯定的回答。
“很好看。”凡赫辛肯定地说道,事实也是如此。
“骗人!”布兰雪嘟起嘴,这大大出乎凡赫辛的意料之外。
“我没有!”凡赫辛淡然道。
“嘻嘻,我知道你没有。”脸上的表情化怒为笑,布兰雪跑到范海辛旁边弯起他的手,少女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
“我就是想看你为我慌乱的样子,平时老是那么沉稳,一点意思都没有啦!”
要是换做普通人做这种事,范海辛早就一拳揍上去了,可是在面对布兰雪的时候他却完全没办法生气。
“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曾曾曾祖父了,不要老是开这么没大没小的玩笑。”漫长的时光加载在凡赫辛身上的经历使得他几乎不为任何事所动,即使是当年三王之乱和大国战争的那个时候,面对前面如同潮水一般的敌人,他都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今天倒是有个难得的例外。
“那就更需要时刻保持年轻的心态了。”布兰雪十指交错,抬头看着凡赫辛那如同石头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的脸,成熟而又苍劲。
“对了,还有点小礼物给你。”范海辛想起离开莱文伊芙的城堡时,顺便从她的花园里拿了点东西,想必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个是……”凡赫辛从大衣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牛皮的小袋子,放到布兰雪的手心。
“我跟卡耶的城主有点交情,因为听说她的花园里有很多大陆各地的珍奇植物,所以去拜访她的时候顺便要了点花的种子。”因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花的种子,所以就一下子就随手拿了很多,乱七八糟地放在一起。
“那太好了!”布兰雪露出比看见珠宝时更高兴的表情,当着凡赫辛的面,开始研究起袋子里各种各样的花种来。
“你喜欢就好。”
突然间,凡赫辛想起了很久以前与斯塔克的一段对话。
“你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凡赫辛坐在一头曾经为祸乡里为众人所痛恨,现在却被斯塔克用快速而迅猛的双枪连射打成蜂窝的恶龙龙角上,问道。
“当然,人活着自然就是为了某种目的,比如说理想,信念,亦或是单纯地想改变什么。”斯塔克摆弄着手中的双枪,口中的烟卷一燃一灭,空气中飘荡着青蓝色的妖娆烟雾,没一会儿便消散不见,“偶然间人们也会彼此相遇,在对方的生命轨迹中交叉错节,然后便会诞生出名为羁绊的力量,彼此相互扶持相互影响着,直到很久以后生命消逝,灵魂归于无尽黑暗的那一天。”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教洛林小镇上那个少年战斗技巧的原因吗?”听凡赫辛的口气,感觉像是在觉得斯塔克的这种行为有些多余。
“并非如此。”斯塔克丢掉抽得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卷,在脚下用鞋底踩灭,“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他在被野狼群围攻的时候刚好遇到我,而他自己刚好又有学习枪斗术的天赋,这就是命运的选择,是命运让我救下他,教会他如何战斗,剩下的一切也都应该交给命运。”
没有说教的感觉,反倒像是朋友间出于好意的劝告。
“可笑的理由。”凡赫辛轻哼。
作为时刻都要与凶猛而嗜血的魔兽战斗的他平时很少与别人有来往,战斗的时候一旦有了顾虑便很容易受伤死去,百年来他看过无数的驱魔人都是因此而丧命,长则三五年,短的只有不到两个星期。看着鲜活的生命消逝在自己面前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时间长了,再痛苦的事也会感到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对死亡可怕的麻木。
斯塔克并没有因为凡赫辛的话而生气,只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念叨着,“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想看到她受伤,想要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的笑容,为了这一切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到那时你就会找回身为‘人’的一切感觉,无论悲伤、愤怒、快乐,亦或是简单的感动,这些都会化为你克服困难的力量。”
看着树林里对着空瓶子拼命练习枪法的少年, 斯塔克干净俊秀到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许久不见的轻松表情。
“或许吧,不过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那时还觉得无法去理解他所说的话,现在倒是多多少少的可以体会他当时的感受了。
不过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会让布兰雪受到伤害,凡赫辛还是时刻维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这已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近乎残忍的自我孤独,却可以让那些无辜的人不至于牵扯进来,凡赫辛深知跟自己关系太亲密的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这个国家黑暗的另一面。
“你在发呆唉。”布兰雪突然把脸凑过来,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光顾着看袋子里的花种了,完全就没注意到范海辛正望着窗外发呆,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阵子。
“想起了什么好事?”布兰雪随口问,凡赫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面对单纯地女孩,他真的很不适合说谎。
“老人的习惯,不要太介意。”凡赫辛笑笑,想要敷衍过去。
“不说就算了。”布兰雪嘟起嘴,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突然想起了莱文伊芙曾经给出的建议:“送完礼物之后再请她吃饭的话,效果会更好哦!”
“那个……”凡赫辛支支吾吾,虽然他知道这拖泥带水的行事方式,这不像是自己的作风,但却丝毫无法掩盖心情的波动。
“啥?”女孩假装听不清,但是声音却很期待。
凡赫辛弯下腰,绅士地将手放在胸前。
“这位小姐,今夜可以请你与我共进晚餐么?”
那一瞬间,一阵莫名的心悸,打乱了布兰雪心跳的节奏。
布兰雪捂住嘴,显然这句话比之前的礼物还要让她感到吃惊,“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没听错?”
“是的,你没听错。”凡赫辛伸出手,等待少女的回答。
布兰雪闭上眼睛将手掌按着胸前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地吐出,在将手掌覆盖在范海辛略显冰冷的大手上的同时,如同向日葵一般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在少女的脸上美丽地绽放开来。
“我当然……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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