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门被戴着眼镜的短发女人推开,我和欧阳茵站在书桌旁边,欧阳茵在翻看着桌上的本子,本子上面记录着一些琐碎的账目。
“嗯。”我点点头,“不过,这么晚,老师叫我们干什么啊?”
现在是晚上七点,如果不是因为是周末的话,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时候,是大学生活中的游戏时间,当然,对于我来讲,利用一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爸爸说破魔很挣钱的,”欧阳茵抬起头,她能够出来多亏了拥有超乎正常人的能力,如果不是这样,想要在最后一晚逃脱会很难,“但是老师看起来好穷啊!”
“超乎正常的能力”,大约就是能够做到自由进出我们寝室的能力吧?
“很辛苦的啊,如果没有常客的话,很难找到下家的。”洗由纪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勉强还是能够维持生计的,带几个小孩子也没有关系。”
“我们不是小孩子。”欧阳茵盯着洗由纪,一字一顿地说。“今天有什么很重要的安排吗?”
“啊,的确是很重要的安排。”老师看上去一点都不急,虽然这次约定的是六点半,但是她七点才勉勉强强赶到她自己的办公室,完全看不出来所谓的重要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周围,并没有李奈的身影,看来所谓的“都到了”的只有我和欧阳茵。“李奈呢?”
“李奈说有比这个还要重要的社团活动准备,”老师解释道,“所以不来了。”
比这个,有还要重要的社团活动?我叹口气,果然,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吧。
“其实,今天我们要稍微去远一些的地方,所以晚上都要在外面过夜。”
“啊?”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也不至于夜不归宿吧?
“不过住宿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啦!”她很开心地把挎包丢在桌上,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把车钥匙。
“这个,我们原来不是骑自行车去。”欧阳茵感叹道。
原来还是有私家车的,那么,所谓的住宿问题不是问题,莫非是在车里面睡觉?
“最近都在忙着考驾照,中国的驾照还真是难考。”她继续自顾自地说。
“老师刚刚考得驾照?!”我惊讶,这下子没准车就是我们永久的住宿地点了。
“别担心,别担心。”她把车钥匙随手塞进荷包,“我在英国有驾照的。”
勉强放松了一些,比起完全没有驾驶经验的马路杀手的车,我果然还是更愿意坐经验老道的司机的车。
不过,我也确实坐过马路杀手的车,作为我老妈忠实的试验品的话,那种经验还真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啊——远远比什么超级过山车更要强悍。
“你们啊,把武器都带上。”她转过身,把地上的竹刀捡了起来,“还是以防万一啊。”
“知道了。”
月光很柔和的在车窗外面逗留,我和欧阳茵坐在后座,意料之中的普通私家车,外表是浅浅的灰色,这种东西混到了车流之中,就变得普通之极。
虽然老师一直在抱怨什么在左边开车完全不习惯,但似乎她的车开得还算是不错,至少在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很顺畅,路上也没有撞到任何不应该撞到的东西。
目的地似乎真的很远,看老师的样子是要开离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很大,想要出城需要跨过大桥,而悲惨就在于单双号限行,于是她又开始抱怨这个城市的交通规则太麻烦。
明明应该是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久才对啊,要抱怨不应该这个时候抱怨才对。
欧阳茵却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我的左边轻轻地玩弄那把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的竹刀,竹刀上面的花纹在这种程度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但应该是有花纹的,我的记忆里面,老师把我从那间屋子里面抬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武器似乎跳跃着银色的光芒,也许是一种错觉,或者是一种简单的记忆想象,还有可能,这把竹刀跟它的使用者一样,是一个无法一眼看透的东西。
是啊,老师看上去的确更像是一个时常抱怨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但是认真起来,就像那一天,似乎有一种无言的震慑感。
那么,叫她“那个女人”的李奈,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车子绕过了一条条街,灯光在整个城市里面闪耀,从一条高架桥转到另一条高架桥,星光还在前方,但是灯光却慢慢地黯淡了。
过了一座矮小的收费站,然后开进了高速公路,外面的荆棘丛生得很茂盛,但是却有一种荒郊野岭的恐怖感,感觉像是要进入恐怖片的惯有场景之中。
欧阳茵已经在旁边睡着了,我还拉着把手,偏着头看着窗外。
最终,视野里面只有高速路上面的反光灯反射出来的森黄的恐怖颜色了。
“老师,到了没有?”我问她,她看上去挺有精神,一边从挡板中取出一张碟子,一边回头跟我说,“早着呢。”
还真是,那样不如也像欧阳茵一样睡一觉。
临睡前掏出自己的手机,显示除了邹朗发过来的一条询问短信之外并无他物,看来今天晚上,不,甚至整个周末都要在荒郊野岭里面度过了,但总体上讲,也并没有那么糟糕,毕竟本来我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安排,也就没有太多的期望。
扬声器里面的声音很配合我现在的心情,是一首摇篮曲,已经很久没有完整的听一首钢琴曲了,我扶着车把手,静静地看着窗外丛生的野草,像是流水一般的韵律流进了耳朵里面,我就像是一个醉汉一般,摇晃着睡着了。
流水,流水。
视野之中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我坐在小河旁边,一个女孩坐在我的左手边。
杨柳轻轻地抚着河水,身后的夕阳正在缓缓沉沦。
在河岸边啄着石子的鸡有五只那么多,其中有一个是金色的冠,它昂着头立在我的身后。
女孩似乎睡着了,我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用力掷出,石子在水面打起水漂。
一下,两下。
哗啦啦。
我看着天边的云彩,傻笑着。
好安静。
真的。
河水忽然翻滚起来,形成了一团团的漩涡。
水剑一样的浪花飞溅起来,在空中编织成了一张网。
猛然惊醒。
身边是正在摇晃我的欧阳茵,时间似乎仍然是晚上。
我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一点。
问题是,我们在哪里啊?我按下车窗,老师正站在窗外,黑夜让眼睛十分不适应,只看得见远方有火焰似的光芒在摇曳。
“到了。”老师对我说。
“哦。”我打开车门,欧阳茵已经从另一边下了车,我们站在一片荒野之中。
等等,这个,根本就不是车道!一辆汽车是怎么样能够开上这片荒野的啊?
星空映在我们的头顶,这片荒野是完完全全陌生的,至少我肯定没有来过。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片土地的轮廓,村庄一样的影子开始在周围升起。
“恰好赶上了。”老师随手关上我打开的车门,领着我们向前走。
“这里。”欧阳茵捂住了嘴巴。“我……”
“啊,来过,是吧?不过恐怕印象不会很清晰。”老师把竹刀背在身后,“先跟他们,打声招呼吧。”
“知道了。”欧阳茵点点头,“陌生人吗?”
“不,熟人。”老师看着远方说。
欧阳茵双掌合在一起,一团烈火燃烧了起来,她把火焰盘在自己的手边,稍一用力,火焰腾空而起。
烟花一样的绚烂,照亮了一小片的天空。
信号吗?这个是,魔术师之间,进入对方领域的时候使用的吧?
很快就会有响应了。
大约在三分钟之后,从远方走来了两个身影。
“谁?”
“洗由纪。”老师大声喊道。
两个人的脚步变慢了,他们似乎转过了身子,像是在对视。
“Si Yoki!”她重新喊道。
“的确是熟人。”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果全世界最讨厌的人都是你的熟人的话。”
“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道弧光一样的东西在眼前张开了,然后整个荒野开始褪色,露出它本来的样子,火光在远方升腾,一道道的如同火舌一般的火焰在稍微靠近的地方相撞,炸裂。
我们踏进了一个领域之中,弧光又在身后消失了。
“这两个人是谁。”他们问老师。
“学生。”老师摆摆手,“你们这个传统还保持的真好啊。”
“魔术竞技,没有西方那样专业——啐,”其中高个的男人吐了一口痰,“不过我们也没见过西方的。”
“你们可以找我当顾问。”老师语调带着调侃,但是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下映照的却是严肃。
欧阳茵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两个男人朝她多看了几眼,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易夏。”老师突然把我拉到一边,“待会儿你不要跟欧阳茵走在一起,他们是一边的,而你,只有老师跟你是一边的。”
“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师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火焰仍然在天空的尽头处燃烧,两个男人仍然在谈论。
往前多走了一些距离,村庄才出现在了眼前,站在村口的两个秃头的老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一行,其中一个用奇怪的方言说了一句语调很重的话,大约是因为方言的关系,我并没有能够听懂,欧阳茵却皱了皱眉头。
“他们总是不欢迎你。”其中的一个男人说。
“因为我确实不那么受欢迎。”老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因为我每次都要带武器进来。”
“不然你也不可能进来。”另一个声音低沉。
“老师,这到底是?”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她。
她瞥了我一眼,“地下协会的盛宴。”
“地下,协会?”我不明白她的话。
“哧。”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粗鲁地骂了一句,“这家伙屁都不懂啊。”
“你们最好放尊重一点。”欧阳茵突然冷冷地说。
“行行。”男人似乎妥协了。“这娘们。”
我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欧阳茵没有继续说什么,脸色却是异常的冰冷。
“你也知道九三年发生的事情吧?”老师说,“那场战争之后,所谓的东方魔术协会就不复存在了。但是,西方却迟迟都没有对发动战争后看似无力抵抗的东方国度使用任何制裁或者是报复行动。”
“他们不敢,那帮家伙,老的大多死了,剩下的也不可能再打过来。”稍矮一些的男人哼了一声。
“我在巴黎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其实东方的魔术协会仍然存在,但却分裂了。”老师摇摇头,“在伦敦的时候,会长曾经跟我说过,‘这些讨厌的东西潜藏在地下,不像原来那样声势浩大,但是每一个比起原来的整体更加的强大’。”
“失败的东方,虽然也没有重头再来,但是内部的大部分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还希望再有一场战斗。”她继续说,“但是在此之前,所有的人都不能够暴露自己所属的身份。”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东方魔术世界。”高个男人向我指向那村庄远方的类似擂台一样的地方,围绕着的人群正在看着台上的人们大打出手。“不断磨练,盛宴,也就是对于落败的祭典。”
“都是些野路子,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老师嘲笑着说,“我在英国训练这么久,没见过这么不堪一击的团队。”她顿了顿。“但是,如果把这个团队的数量乘上人口的数量,西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抗这么多人同时进攻。”
“但是,明明外面看,都是和平的啊?”
“那是因为他妈的诸如‘Si Yoki’这种和平分子,几个人就可以扛住一个地区的压力。”高个子男人继续骂骂咧咧,“没经历过老一代战争的小屁孩怎么能够明白大人心里怎么想,但偏偏就连经历过的人都这么想。”
“魔术冠军,比全协会最厉害的人都强,拿着一把竹刀就敢向所有人叫板。”
欧阳茵听到了这话,稍稍偏过头看了一眼洗由纪,老师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有长进么,你们两个?”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传来,前方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斗,“会长要见你,由纪,还有,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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