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了这么久……”
林平眼波流转,轻轻笑着。
“……就是在等待我跟她相遇的这一刻,对吗?因为知道我将会遇到她,不管是在科威公司还是在别的场合,既然她回国了,我和她迟早会相遇,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吻了我,跟我交往。就像当年你说的,她那时所害怕的事情,到时候你会加倍送还给她。你终究是记仇的人,怎么可能会原谅我,更不可能会原谅她。”
江绫静静地看着她。她发现,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林平,聪明得就像身后有九条尾巴的老狐狸。这五年,想必他是吃了很多苦,才可以将自己隐藏得那么好,一点锋芒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可惜,又让你失望了。”他望着车前窗外星星点点的路灯,轻声说。夜色里,社区中心的人们变得很少,几个秋千架空荡荡地闲着,只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低着头,好像在哭,没有人陪她玩。
“你喜欢过她吗?”
林平举起手挡住了自己的侧脸,神情若隐若现看不清楚。江绫伸出手指,将他的手臂轻轻拨开,露出他苍白的面容,他的头发浓密蓬松,手感有些倔强并不柔顺,但是竟让人有种怜惜的心动。她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地问。
“什么时候?”
“以前。”
“以前的事情早就应该忘记了。”林平眼神淡漠。
“哦?你的‘父母’不是很喜欢她吗?你如此照顾你‘家人’的利益,你‘父母’喜欢她,你也应该‘喜欢’才是。”她淡淡地说,当年林家父母对小姐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态度实在令人印象太深刻了。
“他们已经过世了。”林平心底骤然抽痛,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努力让自己平静,目光黯淡下来。
江绫身子一震。
“怎么会……”她声音变哑,喉咙干干地说不出话,“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扭头看向她,原来她竟然不知道。想了想,他不觉苦笑,也对,自从见到她,哪里有机会说起这些事情。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他暗忖该不该告诉她,该如何告诉她。
“就在你去机场的那天,小梅因为夜里哭得太厉害导致高烧不退,爸妈送她上医院。路上与一辆大货车相撞,发生了车祸。还有,” 他望着她,眼底忽然闪过一点残酷的冷芒,“车祸其实是跟你有关系的,你想知道吗?”
她惊愕,“跟我有关?”
“是的。你把爸爸送你的吉她丢弃在机场的那时候,爸爸在车上拨通了我的手机……”林平闭了闭眼睛,“他说,他不应该同意把你送走,你来到家里就已经是一家人,他决定了,就算真的会失业,也要一家人在一起。爸爸让我把你追回来,他的声音很激动。但是接着,手机里就传来惊呼和剧烈的车辆相撞声……”而他一直觉得,如果爸爸当时不是那么激动,不是那么急着想让他追回江绫,也许,车祸就不会发生。
“你为什么不喊住我?!”
“你已经人闸。”林平淡淡地说,“而且,你回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去英国对她来讲是最好的选择,何苦将她也拖进灾难之中。
江绫眼珠幽黑,“只有小姐有钱,只有小姐才能帮你付起高昂的医药费,我若是回来,只能雪上加霜对不对?”
“爸妈当场就去世了。”
他没有回答她,就像在说一个跟两人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白地望着社区中心的秋千上那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子。
车里死般的寂静。
灯光沉暗。
“你在骗我对不对?”江绫低声笑着,手指略带僵硬地抚弄林平的头发,恍神间,她扯痛了他,他的嘴唇微微苍白。
“你希望我是骗你的吗?”
“你是骗我的,我知道你在骗我。”她眼底冰冷,手指也异常冰冷,“没有人会收留我,所有人都会抛弃我,所以你不要妄想我会相信,也不用再来骗我。”
林平胸中仿佛被深沉的夜色堵住了。他望着江绫,她的眼睛距离他如此之近,美丽得如同黑色的玛瑙,仿佛轻轻一敲就会碎掉,轻叹口气,他的心莫名地变得柔软起来。
他伸出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说:
“把我说的话,全都忘记吧。”
说完。
林平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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