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其实是黑暗中的东西。可怕的是黑暗中不知道会出来什么,出现什么,换句话说,可怕的是未知。但是如果清楚黑暗中的东西都有什么的话,那么黑暗并不可怕,黑暗是友人,是伙伴,是夜幕中遮掩阴谋的门帘,是游走在死亡的静谧中的宁静。
正如此刻。
在黑暗的长廊里,少女的脚尖如同芭蕾舞舞者一般点地,发出了微不足道的声响。黑暗中有什么听到了,于是转过身来。连空气擦过耳朵的声音都清晰可辨的这个长廊里——
再轻微的转身或动作时的衣料摩擦声音也响如雷霆。
少年做出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甚至能够听到他腾空跃起的时候,矫健的身姿,划过长廊的呼呼的声音。
但是,真可惜。
少女的脚尖在点地的那个瞬间发力,偏转了跃起的方向,然后在墙上踏了一步,撞向了少年的侧腹。
「唔——」
发出了呻吟。
被用类似于铁山靠的技巧撞倒了的少年,贴着地滚了出去。翻滚滑行着,直到撞到了长廊外侧的墙面,才停了下来。
如果是正式的战斗,那么少女撞向少年的就不是留了力的肩膀,而是一把足以拉开他下半腹腔的匕首。
「输了。」
少年坦率地这样承认。
于是少女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拉开了蒙着窗户的厚重窗帘。
这里整个建筑都可以被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只是为了能够死时刻刻提供训练用的场所。
就在少女「刷——」地一声拉开窗帘的时候,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少年险些又一次跌倒下去。
「卫、卫音,你你你你衣服呢!?」
出现在月光下的是少女一丝不挂的胴体,在黑暗的长廊里,唯有被拉开的窗帘处有光。
光亮如此柔和,投映在少女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就像是夜之女神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似的披肩。
相比于少年的局促,少女却显得游刃有余。
「衣服的话,一开始就脱了。」
「哈——?为什么要脱衣服啊。」
少年转过脸,本来是为了不看着少女。
但是转过头,出现在视线里的却是少女贴身的可爱衣物。白色的,蕾丝……
以及大概是为了快速脱掉,而被撕开的牛仔裤和外套。
「诶呀,不能理解吗。」
「能理解才怪了吧。」
「因为反正是一片黑,也没有人会看得见,衣服什么的不如脱掉好了,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么。」
「希望你能看着直到现在还穿着衣服的我,认真体会一下正常究竟是什么意思。」
「嘛,【——】,所谓的正常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怎么说呢,对,这样吧,举个例子,对于中国人来说,见面时握手而不是吻脸颊是正常的事,但是对于法国人来说,吻脸颊说不定才是正常。懂了吗,正常本身也是因人而异的,嗯嗯,就是这样。」
「什么,『嗯嗯,就是这样』,明明就是刚刚想出来的说辞吧。」
被称为卫音的少女偏了偏头,齐肩的短发柔顺地从她微微泛红的肩头滑落,好像没听懂少年说了什么一样。
根本就是装出来的,不听人话的家伙。
少年腹诽,双手交叉在了胸前,「总之快把衣服穿起来吧,现在不是能被人看到了吗。」
「咦,才不要呢。」
居然被拒绝了。
「喂喂,我可是在这里呢。」
「啊,可是,我没有穿起衣服的理由啊。」少女好像真的颇为苦恼地这样说,「你想想嘛,因为训练出了一身汗所以要洗澡,或者因为训练太累直接回房间睡觉,不管是什么接下来都不用穿衣服,所以穿衣服就显得很多余。」
「但是这样走在路上的话,别人会看见的吧。」
毫无疑问会被看见的。
沉默降临了短暂的数秒钟,就在少年以为对方终于会不情愿地穿上衣服的时候——
「呐,【——】」
少年的名字被少女用柔软而活泼的声音呼唤着。
差点让他耳朵都发软了。
「什、什么呀。」
「来,看我一眼。」
就像是中了什么心理暗示的魔咒一般,少年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
看见的是靠在窗台边上的少女。
少年和少女应该是同龄,或者相差不大,他们这里对年龄并不是很看重。
但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少女的发育要更快,身高甚至比少年都要高出半个头来。
刚刚发育的,介乎于被疼爱的稚嫩与青涩的官能之间的曲线,白皙的肌肤,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要渗出水来的目光。如靡荡却高贵的精灵一般,统治所有带着妖冶的冰冷的魅力。
常年的锻炼,结实而修长的双腿和小腹,匀称的四肢,与还未丰润起来胸部相衬。
「好看吗。」
少女这样问道。
已经有些呆滞的少年,当然给不出其他的答案。
「嘛,你看,因为好看,所以看到的人只会觉得愉快和开心,并不会造成麻烦。」
少女仿佛自己被证明般得意地笑,「所以这样子,就算被人看见不也没有关系吗。」
「不,那个……」
「而且啊,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没有衣服的。亚当和夏娃也是如此,将美丽的身躯展示出来,才是塑造美的意义和目的所在。」
常识缺乏的少女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比喻的不恰当。
而少年的腮帮子则爬满了红晕。
「但是,如果不穿的话,会,那个,会着凉的!」
「没关系,久经锻炼的身体是不会得感冒的。」
是因为是笨蛋才不会得感冒吧。
「而且衣服也被我撕了。」
少年这时才想起了这件事。
「穿上啦。」少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罔顾少女一脸纳闷的表情,套上了她的身子。
「……又不会给人造成麻烦。」
「会给我造成麻烦的。」
「咦,是这样吗?」
少女偏过头来,嘴里轻声念叨着,显得十分困惑,然后在嘴里咕囔着「如果会觉得麻烦那就算了啦。」
但他没有解释,将衣服从上向下套在少女身体上的时候,还必须踮着脚。
「……又长高了吗?」
少年叹了口气。
青春期的女孩子发育得比男孩子要早,身体迅速接近成年人的水准。
即使学会同样的战斗技巧,这个阶段的少年无论如何都还是比不过同样水准的少女。
更何况,少女本身在这个特异人类集结的场所之中,也尤为特异。
不过那个时候的少年也,太过于『正常』,而无法体会到她的用意。
「诶呀,不用气馁,」少女拉了拉衣服的下摆,这衣服对她来说有点短,好在这时候是夜里,还能借助黑暗和阴影遮住双腿根部的地方,「【——】你学得很快,再过两三年吧,如果,就能超过我了。」
「两年已经太长了。」
「那么或许用不了两年。」
他们沿着大楼的旋转楼梯向下走,少女**的脚心贴在钢化玻璃的悬浮式台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少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会变得比你强很多的,卫音。」
「嗯。」
少女走在前面,他看不清少女低着头的表情,但从语气中似乎能够听出她其实不太在意。
「仅从战斗来说,女性的力量是很难超越同样量级的男性的,这点生理就决定了。」少女这样说,「所以,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生而为人的悲哀在于即使是人也因为个体性质的不同而有局限性。但我并不会因此感到绝望。」
「卫音。」
跟在她身后的,比她还矮了小半个头的少年双手插在自己两边的裤子口袋里,「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比你强了,那么,你不要再做杀手了吧。」
齐肩的短发左右摇晃了一下。
「不可能的,我除了杀人以外什么都不会,如果不做杀手,无论做其他任何东西都做不好,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的。」
也对。
少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杂乱的思绪被少女的话语打断。
「等你比我厉害了,嘛,当然得先等你比我厉害才行,」少女下楼梯的时候侧过头来,眼睛瞥着他,「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记得要来救我呀。」
金发的少年挠了挠头,他觉得这样还不能说服他,他觉得自己对少女的这个承诺其实还是不够。
不过他答应了。
「好,那我到时候会来救你的。」
☆
「哎呀,是这样的,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向后看比较好哦。」
金发的,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这样说道,「伦理的意味。」
大厅的灯除了两盏被打碎的,已经全部被打开了,男人手上的黑色长条物正如同一条马赛克一样抵着手持弓箭、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的后背。
她还保持着拉着弓的姿势,那枝射出去的箭还斜斜地插在地板上,尾羽震颤不止。
但是箭钉着的地方,那里乱糟糟地放着一条七分裤。
被称为「妄诞神经」的杀人鬼,手上拿着的武器,实际上是一条特殊处理过的腰带。
自然,他宽松的七分裤早在腰带抽出的时候就自动落下了。
他现在身上除了黑色的四角内裤和一张防毒面具之外,一丝不挂。
而袭击他的女人,负责防守在这里的女人,现在还是不清楚,在刚才的瞬间男人究竟是如何神乎其技地在黑暗中探明她的位置,引她射箭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
如果她没有紧张到脖颈僵硬的话,转转头就能看见旁边墙壁上一只黑漆漆的脚印。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
女人点了点头,她束着马尾戴着棒球帽,为了遮掩面部还带着口罩。
不得不说,口罩要比防毒面具看上去轻巧很多。
「嗯,果然会很好奇吧,」男人点了点头,「那么我得再问,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脱了衣服?」
女人迅速疯狂摇头。
啧。
「诶呀,这就很难办了,因为我脱衣服的理由和知道你位置的理由是一样的哦。」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
了解秘密意味着承担秘密的风险。
「那么,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
世上怎么可能有不付学费就能学会姿势的道理。
女人点了点头,她呼吸变得有些局促,似乎还在考虑着什么。
「哦,居然想知道啊,」男人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很有前途呢。」
然后,他手一挥,金属片联结而成的腰带恢复了柔软。
如鞭子一般扫过了女人的脖颈。
「像你这样能够不耻下问的人可是很恐怖的,会变得很强,很有前途,所以怎么能告诉你呢。」
滚落了头颅。
因为拄着长弓的关系,女人没有头的尸体却还站立着。
金发的男人看着之前卫羽搭乘的电梯旁边指示的数字,已经到了顶楼。
「好了,接下来,就往下看看这座『墓碑』究竟把我们可爱的卫羽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他走到了服务前台,移开了一块地砖。
已经变成无头立往生的女人之所以守在这里,原因已昭然而显。
一米见方的地砖下面是一个金属拉门。
打开之后,是一条向下的金属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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