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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绝望的真实

01 绝望的真实

虽然我不是什么所谓的无神论者,但我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神存在。

如果把上面这句话译成英文的话,大概才能表达其真正含义吧,毕竟中文语法里是没有过去式的啊,而我,也从未想过会以这样一种形式,

遭遇神。

真是糟糕透顶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寒假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一条没有发件人的短信,虽然说是“收到”,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短信啊,收件箱里之前的全部短信都不知被谁被删除了,只有这一条没法回复、没法删除的短信在那,而且发信时间和发信人都不存在。

是“不存在”,而不是“未知”。

喂喂,这是什么新型的手机病毒么?恶搞也要适可而止啊!而且这条短信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到令人感到一股恶寒。

“盛宴将启,你,将成为谁的献祭?”

简直莫名其妙!

高中生涯最后的寒假,竟然是以一条短信收尾么?真是有讽刺意义呐。就在我思考这条短信的出处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猴子打来的,啧啧,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么?

“喂,啥事?”

“嗯,嗯,没事,就问问你是不是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

“我靠,果然是你搞的鬼么?”

“那就是有收到了?”

“废话,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难道把我手机给黑了?这玩笑开的有点大诶。”

“不,事实上,我也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也不只是咱俩收到了短信,因为小贾刚刚给我打过电话。”

我陷入了沉默,继而爆了一句粗口,

“那肯定是老孟或者大鸟了吧?明天返校我跟他们没完!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你不是耍我的吧?”

“明明就是个冷静到可怕的人,你这语气是从肥皂剧里学来的么?”猴子用他那略带玩味的声线很自然地吐槽道。

“还真是不留余力的吐槽呐”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只是在模仿正常人遭遇这种事时候的语气好吧。”

“但你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吧?整天都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只是比较麻木而已,对这个世界提不起兴趣罢了。”

“好了,不废话了,你也感到有什么不对了吧。”

“啊,各种意义上的糟糕啊,恐怕这次的事没有恶作剧那么简单吧?明天早上老地方见吧,我要补觉去了。”

“你还真是淡定啊,我现在是该说晚安还是午安还是早上好?”

“自便,我挂了。”

事实上,挂掉电话之后那条短信便仿佛扎入了脑海深处,越思考下去越是无法思考,所以自然也没办法入睡,索性起床吃早饭去,说是早饭,但确切一点说是早午饭,或许还有可能能算作是晚饭吧,不过,都无所谓的吧,本来一日三餐这种规定就有够无厘头的,人只要遵循欲望饿了吃困了睡就好啦,这是我所信奉并且身体力行的。

虽然在看到短信的时候我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这次的短信事件不会那么简单了,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我还真是太小看想象力这玩意了,这已经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严重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我还沉浸在假期的疲惫之中,久思不得索性就不去想好啦,既然想不明白,就只有顺其自然可做了,而且后来的事,也确实不是只靠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虽然有些答案从一开始就存在在认知中,但往往我们都会选择避开这个选项,毕竟是下下签呐。

次日,与猴子汇合之后一起骑车去学校,昨天的短信事件已经早就被我们俩跑到九霄云外了,明明当时那么严肃地讨论了一下下诶,但人一旦睡了一觉过后就容易忘记很多事情吧?总之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迟到,一如既往地一边相互吐槽一边悠闲地往教室走,和蔼懒散的门卫,同样迟到但是风风火火的学弟,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从这个节点开始扭曲了,说“这个世界”或许有点大,但至少,我曾经,所熟知的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异变,是从我和猴子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的。不出意料,我们是最后两个到校的,但意外的是,讲台上等待我们的并不是死板的准备开始说教的班主任,而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那真的是人么?

确确实实地存在在那里,却又看不真切,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光影手法一般,存在又不存在,身形已经模糊到不可辨别更不用说容貌了,非要更详细地描述一下的话,“它”就和那条奇怪的短信给人的感觉一样!对,没错,就是那条短信!不存在的存在,不是未知而是根本就超出了认知范围!就像直接印在了视网膜内一样让人无法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那个“人”在我和猴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便已经轻轻地侧过身,继而伸出一只手示意让我们坐到座位上去,这情景真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我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座位上走去,因为难以呼吸的痛楚已经有些影响思考了,压抑,绝对的压抑,坐下来之后,我才渐渐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凝神向四周看去,才发现班里竟然笼罩着一股无比诡异的气息,大家或对讲台上的怪人凝视着出神,或因为坐立不安而四处张望,但却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连坐在我前面一向吵吵闹闹的小贾这回也是意外的安静,该死,虽然我确实非常喜欢安静,但此时此刻的这种安静到令人感到恐怖的氛围真是让人有说不出讨厌和恐惧感。

在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那个“人”似乎是一直在等我和猴子一般,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夹杂感情的,居高在上的声音:

“诸位既然都已经到了,那我就开始说明了。RuleNO.1,不要拒绝真实。”

喂喂,这是什么?哲学思辨么?班里从刚刚的寂静死地已经变成了充斥着嗡嗡声的集市,本来所有人就是一头雾水的,这下思维更加混乱了,如果这是恶作剧的话那也未免太恶趣味了吧?但那个声音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下面同学的影响,凝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RuleNO.2,不存在任何Rules。”

“这到底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班长在这个时候鼓起勇气提出了他的疑问,这也同样是大家的疑问。

那个模糊的身形沉默了一会,继而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它”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盛宴将启的通知昨天已经传达给各位了,而我,你们可以称之为神。”

“神?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那一幕也许将成为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永久的阴影吧,再次提出质疑的班长在尖叫声中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成了小小的一团,继而化为血雨洒遍教室里的每个角落,衣物的破片和碎肉块似乎还带有温度,残酷的温度。整个教室则再次变得安静,然后就是更加疯狂的嘈杂,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有当场就被吓呆的,有直接开始吐的,也有反应过来缩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总之场面已经混乱不堪了,几个还能勉强站起身的人夺路就跑,却在即将要冲出教室门的那一刹那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倒飞而出,尝试着破窗而出的人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怪事,场面更加混乱了,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虽然此时此刻的三年二班已经乱了套,隔壁班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异样,更不用说遥遥相望的对面楼层里的文科班里,带着眼镜的年迈老师正激动地说教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一切的异常,连向来冷静的我也被剥夺了思考和行动的权力,呆呆地注视着讲台上的“人”。

“RuleNO.1,不要拒绝真实。选择相信,然后听我说明下去,或者,死,两个选择似乎都很有趣。”

那个“人”自顾自地“说明”道,全然不管讲台之下已经成为了修罗场,渐渐的,教室里第三次变得安静下来,这种安静是与之前所出现的安静所完全不同的,安静之中可以嗅到恐惧的味道,相比之下,这个时候,那讲台上的光影反倒显得更加“正常”一些。

“这是一场献祭的盛宴,”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虔诚的祈祷和一切的逃避都是徒劳的,诸位都是受到神眷顾的孩子,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们,为了所谓的执着也为了恐惧,奉献出无尽的鲜血和生命吧,不管这血是你的还是其他人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盛宴在七月到来之前都不会结束,除非诸位的血全部流尽。”

光影在说最后一句时故意加重了语气,继而马上换了一副戏谑的声音,

“气氛真的好压抑啊,好了,严肃的部分也说完了,这样吧,初次见面,我也给诸位也带来了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说着“它”凭空鼓了两下掌,接着我发现我的左手腕似乎出现了一丝异样,我一向有着戴手表的习惯,因为我对时间的要求非常苛刻,此时我却突然感觉左手腕处戴的手表突然消失又出现了,抬手看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手表已经不是我之前佩戴了多年的那一块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低调小巧的黑色机械表,时针分钟都停在数字12上,表盘之上还有一个显示数字的小窗,现在那个窗口里的数字是7,不知怎么的,这个略显古朴的阿拉伯数字却带有一丝冰冷,让我有一种迫切的想把手边摘掉的冲动,但当我去看表带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件“礼物”的不一般性——表带竟然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这块表根本拿不下来,此时我眼中的手表仿佛一张血盆大口,随时都有可能把我吞噬,不管我怎么挣扎,死亡迟早会降临一般!很快,班里又滋生出了新的嗡嗡声,原来每个人手腕上都出现了这样一块带有不祥气息的手表啊,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送给大家的手表可不是普通的手表哦~”那个光影的声音变得吊儿郎当的之后让我更加讨厌了,还不如之前那种全无感情的声音听着来的让人心安。

“为什么说不普通呢?因为它显示的不是普通的时间,而是死亡倒计时啊!大家应该看到表盘上的数字7了吧?这是我给大家的热身时间哦~虽然只有七天,但这段时间弥足珍贵哦!七天之后,没有进入游戏角色的人,会死的呦!”

仿佛死亡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罢了一般,那个光影非常开心地进行着“它”的说明,

“想活下去,就记住游戏的规则。”

“奉献出一个陌生人的生命,你自己的生命可以延长一天;”

“奉献出一个你认识的人的生命,你自己的生命可以延长一周;”

“奉献出这个班级里的人的生命,你自己的生命可以延长一月。”

“游戏会进行到6月的最后一天,在此之前计时器归零的人都将献出自己和自己最亲的人的鲜血,正如之前所说,这是一场献祭的盛宴!被选中的你们,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哦,对了,有一点忘记补充了,我还是蛮喜欢学校这地方的,所以你们要每天来上课哦~可不要因为游戏而让教室变得死气沉沉的呐,而且破坏学校应有氛围的人我可是会好好的惩罚一下的哦~还有,计时器会从明天凌晨零点开始跳动,好好想明白这一切吧,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就做好相应的觉悟吧。好啦,诸位,玩的开心!”

说完最后一句之后那个光影微微地向我们鞠了一躬,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说是消失,但也不能说“它”曾存在过吧?伴随光影和声音消失的同时,班长的碎片和血液也渐渐消失,而那个其实人还蛮不错的班长却再也回不来了,我甚至现在都有些记不起他的名字来,原来他就是所谓的第一个祭品么?这是梦吗?原来梦也会荒唐得如此真实呢,为什么我久久不愿醒来呢?还是说我已经遗失在梦里了?

这之后班里久久地陷入了寂静,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一切,这时,那个本应该早就站在讲台上的教条无趣的班主任才风风火火地进了教室,也不解释为什么迟到,在看到我和猴子都在之后便以为大家已经到齐了,接着照例喊了一声“上课!”

并没有他期望中的“起立!敬礼!”,这让他有一点不知所措,

“班长还没来么?没请假啊,副班长你喊一下起立好了。”

但仍没有人回应他,明明副班长就坐在那里,却和其他人一样略显呆滞,班主任也实在是气的不行,马上就进入了说教模式:

“新学期第一天就这精神面貌你们还想考重点大学?寒假都疯去了吧,个个一脸疲惫的样子成何体统?你们是尖子班的学生,现在又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难道这些事还要我去每天强调么?……”

这之后他也一直自娱自乐一般地对我们说教着,很快的就下了课,他仿佛意犹未尽般的扔下书大步走出了教室,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啊啊啊,看来这回将会是持久战啊,不过我估计应该不是只有我不会去听吧,虽然我平时也不会去听这些凡人的东西,但今天是有别的一点原因的,所以连一点抱歉的情绪都不存在呐。

再次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仍然很多人在掉线啊,毕竟之前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理解和接受,我又一次地检查了一下那块手表,指针和数字都没有变化,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又会是怎样?虽然自从有了手机之后很少拿手表看时间,但不能看时间还是很让人纠结啊,明明就戴着手表呢,我如此没心没肺的开始想一些其他东西。对不起呐,我就是这样一个对世界无比绝望的人,对一切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冷静到几乎不存在情感波动,说是冷漠也不为过呢,我所想要的,只是虚无的自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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