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还是不完整的。
比如怎么学会魔法，
比如我怎么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姐的名字。
「莉奈大姐姐？」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称呼，嗯……我还记得自己是喜欢成熟的大姐姐这么一个设定的啦。
「好久不见……现在说这样的话，估计你也会觉得奇怪吧？」
的确，似乎和她见面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莉奈大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莉奈大姐姐是第二分部的人吧。」
「第二分部早就不存在了……」
她眼神像是死掉一样。
虽然估计我也不差。
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从哪里驱动着自己的身体的？
脑袋？嘛，这是应该的吧，
不过不是心就是了，我是这么理解的。
「说起来，你也过得挺糟糕的呢。」
莉奈大姐姐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不笑也没关系啦。
「还好啦，我还好。」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我还真是敢说出来。
现在还是先说明状况吧。
我跟着刃……这个家伙是谁？总之我只记得他的名字了，因为经过治疗，记忆有点不完整，特别是关于魔法这一环。
我跟着刃，来到和第二分部合流的地点。
说是合流，不过对方也只有一个人……
现在的状况是，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在一边，在这个空旷的郊区上，漫无目的，像群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没有人领导着，就是这幅样子了么。
哈，在想些什么呢，这又关我什么事情。
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一件，不是么？
我握紧了建御雷煌，确定了自己的意志。
没错，我要做的事情只有那一件，就是杀掉那些家伙。
「好好好，各位不要吵了哦，大家都来齐了么？诶……要点名比较好么，还是……」
我们前面站着一个小鬼，虽然外表是那种还向大人讨糖吃的小孩子，不过内在似乎是活了很久的怪物？这纯粹是推测。
嘛，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头痛呢……啊，齐藤君，九十岚君，你们可以负责控制一下这个场面么？」
「我就免了，以前第二分部和第三分部关系就不怎么好，我不认为我可以控制他们，倒是交给那个他比较好吧？」
「呃，我觉得我不适合。」
的确，以我这幅状态……我还有自知之明哦？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这个样子，纯粹是去赌命。
上一次，我和千叶是带着制服对方的企图去和那个二之宫雪对峙，所以才会输的……如果这次是堵上性命去杀掉对方的话，可能会有微弱的胜算。
微弱的胜算，呵，就算再微弱的胜算，我也要去做。
不，应该说，我要去做到。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呢……好吧，那就只好让我来负责这件工作了。」
不不不，原本这就是你的责任吧？
你好歹也是总部长啊。
「那么，诸君！安静下来吧！」
和平时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同，总部长喝令让人背脊不自觉地挺直起来。
「召集各位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
这个小鬼，说出来的话基本上没有一件正经。
「我们今天，是要去攻打七獠牙！」
全场开始骚动起来。
也对，毕竟经过上一次，千叶的死，给了各位一个不少的警示。
被称为「歼灭使徒」的千叶，被打败了，那个十分之强，强到一人就可以抵挡整个圣枪骑士团的主力部队的千叶，在和另一名部员的合力之下，连对方的一名手下也制服不了。
反而被杀了。
恐惧开始弥漫起来。
首先是从魔安部第三分部这里。
二度失去了领导者，没有人能够坚持下来。
「那么，愿意去的人，请举个手。」
「我没有资格推脱的吧？各种意义上。」
我举起手。
只有我举起手么？我回头看去那些骚动的人群。
没有……不对，有几个人。
「千叶的仇，我也要报。」
那个叫刃的家伙，站了出来。
骚动更加剧烈了。
「而且荒原吾的仇也是，我没猜错的话，荒原吾也是被七獠牙的人杀掉的吧？」
刃看着莉奈大姐姐，似乎要向她确认这件事情。
「嗯……的确是这样，是那个叫做源的人下的手……」
源，似乎是那个魔导师的人的名字。
也是要杀掉的人之一。
声音沸腾起来。
吵吵闹闹的真烦。
「我，我想为部长和千叶报仇啊。」
「但是，对手可是魔导师啊……连部长和千叶都被杀了，我们能够做到么？」
「就算死掉也没关系啊，我，我想给那些家伙颜色看看！」
「别说胡话了，部长不是一直都说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的么？！不可以去送死啊！」
「这是什么胆小鬼的发言啊？你怕死的话可以不去啊！」
「大家，冷静点啦……」
「罗嗦，你这个家伙是看不起我吧？」
「不，不要啊……这样，不要啊……」
看来是陷入混乱了呢。
我看着总部长，总部长也只是在苦笑。
「看来，不太成功呢，这样的局面是你不希望的吧？」
「是呢，带着这些人去，估计只是送死而已。」
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我看着这群群龙无首的人，隐约觉得似乎也是会那样的局面。
「那，要怎么办？只有我们两人去吗？」
「啊哈哈……虽然之前是那么打算的啦，不过对方似乎真的强到了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光靠九十岚君似乎不太靠谱呢……」
「……嘛，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可是很清楚的。」
虽然知道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感觉脑袋像是分成了两块，明白的东西总是不能合成一块。诚然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只会变得破破烂烂，但是又无法挣脱开这种被复仇心支配的状态。
停不下来，一想到千叶，杀意就开始滚烫起来，烫着我的皮肤烫着我的喉咙烫着我的脑髓。
十分难受，感觉下一刻就会忍不住自己抓破自己的喉咙死去。
「九十岚君，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呢？」
「什么都没，只是觉得这里真是吵啊。」
明明是荒山野岭，充斥着的却是人的争吵声。
「虽然想说你也不要去，不过你也表明了态度了，我也实在没办法推辞呢。」
「我是不是作为什么决定性的……嗯，因素？」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总觉得部长硬是要拖我去。」
「什么啊，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九十岚君会派上用场而已，不过你这模样让我之前的想法大打折扣了。」
「抱歉，不过我可能直到事情完结都会是这模样了。」
倒不如说我希望自己这样。
一旦松懈下来，就害怕那个影子从眼中消失掉。
确实地，千叶的记忆如沙子般从间隙中流走，真可惜我的脑袋不是什么密封的容器。
我不眠不休地在脑袋中重播着那一幕，像是不断地将自己的伤口挖开一样。
千叶抵挡不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势，最后被冰柱刺穿了腹部。
她那时是什么表情？我只记得自己慌张到只会上下张开关上嘴巴而已，像个傻子一样。
她有在惨叫么？有在哭喊求救么？有后悔么？有伤心么？有痛恨么？
这一切都全然不知道，或者说脱落得干干净净。
我终有一天，或者我会怀着这份怨恨死去，或者苟且地活着直至忘记得一干二净。
殊途同归的结果，既然都会消逝，不如此刻让我痛快地憎恨着对方，以这怨恨为粮，以这憎恶为食。
希望不要吃坏肚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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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暴自弃地自我探究结束之后，这场闹剧也差不多落下帷幕。
「既然大家意见都不统一，那么就由我决定吧。」
小鬼总部长笑嘻嘻地站在众人面前，大家不是冷汗直流就是茫然不知所措。
「大家都回去吧，九十岚君，还有齐藤君，你们就留下吧。」
这免不了引起喧闹，刃那家伙有点不满这结果，但最后还是咬牙离开了。
喧闹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在场只剩下三人。
「那么，请我们今天的导游出来吧，来，鼓掌欢迎吧。」
只有总部长一人兴高采烈地啪啪啪拍着手掌，我也有点过意不去啦。
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的，是……
「……咕！」
被我狠狠地盯了一眼之后那个人发出了惨叫，我的罪恶感却丝毫没有成长。
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是前些天，打算捉走幽子，反而被我和千叶捉住的使用人偶的红发女孩。
「等她带完我们去找她的伙伴之后，我可以直接杀掉她吗？」
「嗯……」
「你，你不要考虑啊！你应该直接说不行吧？」
「啊，不过九十岚君的提议有道理啦，从九十岚君的角度来看，你随时会背叛我们吧？」
「我，我……」
「不过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个孩子是不会背叛我们的哦，所以，九十岚君，你就算不相信她，相信我如何？」
「……随便你。」
反正，这个家伙死了也满足不了我的复仇心。我用这样的借口打发着自己。
「齐藤君的话，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作好死的觉悟了，不如说活着也觉得痛苦。」
莉奈大姐姐她，失去了喜欢的人之后，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可是她还站在这里，眼神虽然灰暗，不过比我强多了吧？
最起码也能控制住自己。
背后背着的建御雷煌，一旦握住就会自动地发出火焰，我似乎连自己的手脚也控制不住，迫不及待地去复仇一般。
「嗯，虽然这次人比较少，不过都是精英呢，无论是九十岚君，抑或齐藤君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不用说从七獠牙中倒戈，能够成为七獠牙之一的蕾儿。对了，蕾儿你向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嗯，我是蕾儿……使用的是，通过人偶来作为媒介释放魔法，那个，我原本是七獠牙的……呜。」
说到一半就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我用十分不友善的眼睛盯着她，抑或是莉奈大姐姐完全无视，不过我觉得绝对是总部长在旁边笑嘻嘻的缘故。
「不要伤心啦，从某个程度来说，我们都是要去复仇的哦，我说的没错吧？蕾儿你是要去找源她吧？相信你也有很多话想问她，想好好地打她的屁股教训她吧？」
打屁股什么的，没可能的吧？
「……源大人……那个人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在邀请我的时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但是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么？」
旁边的莉奈大姐姐发话了。
「你被骗了呐。」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
「你，你又知道源大人些什么！」
「知道哦，我曾经为了让她将我的妹妹还给我，我和她合作过，不过最后，我重要的人死了，而且妹妹更是没办法回头，那个人只是将我当作棋子，利用我的感情为她做事，到最后毫不犹豫地抛弃掉。」
「你……是痛恨源大人的么……」
「不，我痛恨的是自己，因为自己的弱小而什么都做不到。」
莉奈大姐姐握着拳头。
「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最少也应该履行作为姐姐的义务，好好将那个扭曲的妹妹收拾掉。」
是吗？
我咬着牙，我明白了莉奈大姐姐的眼神为什么像死掉一般了。
不是因为大叔的死，更不是因为自己的弱小。
而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亲手去了却自己那个早已经不算是人类的妹妹的性命。
「好了好了。」
总部长拍了拍手掌。
「我们的队员互相介绍也差不多到这里了吧？让我们出发吧，大家有没有忘记的东西啊？没有吧？对了，零食什么的，只能带一点哦。啊，香蕉的话，不算作零食哦。」
这个小鬼，以为我们是去旅游的吗？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掉的，我不会让这场战斗演变成为战争，战争的话，会死很多人，战斗最起码还能留有余地。」
那个红发的女孩……我还是不想叫她的名字……她正用最起码的道具，在地上搭建起传送魔法。
「九十岚君，特别是你哦。」
被指名的我，抬头看着那个小鬼。
「虽然我知道，你的痛苦是我难以理解的，不过，如果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将自己葬送那也太愚蠢了。」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也懂啊，
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希望你能最低限度地保持理智呢，想想自己重要的人吧。」
……这个家伙，在这种时刻居然说出让我动摇的话。
「那么，我们出发吧。」
我甩甩头，将从脑海中浮出的人的影子甩掉。
「啊，走吧。」
给我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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