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止盡的
※
月夜，無風且無雲。
多條細瘦身影在樹林間靈活穿梭，絲毫沒被橫生的藤蔓擋住去路。
在樹林間有塊小空地。
而細瘦的身影一一站在空地邊圍成一個圈，讓圈內完整的被月光填滿。
最後一道身影趕上隊伍。但他沒有跟同伴一起站在外圍，反而是跳到圓圈正中心。
他彎下腰，像似放下東西後，又靈活的跳到一旁。
『——————————』
他們齊聲用著未知的語言「唱」著「歌」。
「嗯……」
這時被放在圓圈中心的東西抽動了一下，發出了聲音。
隊伍停下歌聲，仔細的看著中間的東西。
其中有位興奮的對著隔壁的同伴比著暗語。
但是隨即被一旁的同伴用力的扒頭。
東西又震了一下，他像是有生命似的爬起，接著披在上頭的黑布滑落……
「「嚇！」」
隊伍中每個人都發出了驚訝的抽氣聲。
沒想到這次救到的不是平常所見的種族……
「他」迷茫的舉起手，又看向天。
唰——！
背後的羽毛利落的張開，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瑰麗的光芒。
同時奶白色的身子也被月光包覆著，棕色的頭髮在一瞬間像極了日出的陽光。
隊伍用著驚豔的眼神看著他。
一向以優雅著稱的他們，這時也不得不把第一名的位置讓給眼前神祕的種族。
他緩緩的站起身，背後的翅膀用力的往下揮幾下。
飛起來。
霎時，他無畏的衝向月亮。
這時的天空，他才是最美麗的生物，沒有任何敢以第一著稱。
當眾人都癡迷於如精細藝術品般的種族時，他行如流水般的飛翔突然中斷。
直直的，落下。
從隊伍中馬上跳出一道人影，衝上前去接住落下的人兒。
小隊中的隊員各個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最後，眾人一致決定。
先將那人帶回「樹都」，之後再來想辦法。要不然現在是夜晚，沒有人能夠保證他們會不會被其他種族突襲。
※
看著被外力破壞的籠子，武達憤怒的把拳頭呼上的一旁的牆壁。而牆壁成受不住撞擊，直接碎裂掉。
而站在武達身後的身影吃吃的笑著，濃濃的散發出嘲笑武達的愚昧。
「呵呵呵……五分流……呵呵呵………」
氣紅眼的武達隨即轉過身一手抓起那人的領子，用還殘留著石屑的拳頭砸向手中的傢伙。
然而在拳頭要砸向他的那瞬間，武達的拳頭硬生生的被止住。從被箝制住的手上浮起的青筋可見力道有多強大。
原因該要被武達抓住的那人，突然如煙霧般消失。
「呵呵呵……」
那諷刺的笑聲在不斷的迴盪著，毫不留情的從四面八方傳入武達的腦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武達用力的掙脫被無形力量束縛住的拳頭，憤怒的情緒隨著怒吼和掙脫的力量全面爆發。
「愚昧的……」「無知的……」「可笑的……」「呵呵呵……」「呵呵呵……」
雖然武達掙脫了束縛，但是擾人的幽語依然迴盪。
武達如扯斷韁繩的野牛，憤怒的用眼神環視著四周。
「給我滾出來！！影子！！」武達對著空嘶吼著，「你他媽的死雜碎，有種給我正大光明的出來幹一架！」
「蠢貨……」「蠢貨……」「蠢貨……」「蠢貨……」
原本微弱的燭光熄滅了。
武達身為戰士的本能要他提起武器防備，現在的他全身的破綻都**裸的暴露在外。
果不其然，在他身後不遠處出現零碎的腳步聲。
武達閉上眼，以一技肘擊攻出。
然而，撲空。
他穩住呼吸，讓全身去感覺空氣的流動，使自己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黑及是他，他及是黑。
「來摟蠢貨……」「來摟蠢貨……」「來摟蠢貨……」「來摟蠢貨……」
不斷迴盪的聲音弔詭的消失，剩下濃稠的寧靜……
鏗———
火光一瞬間照亮四周，武達舉起原在地上的籠子抵擋從上方撲來的毒刀。
鏗———
手中握著原是籠子上的鐵杆，他一手擋住毒刀，一手繞到後頭……
鏗———
「雜種，少惹我。」
哄———
燭光再次被點燃，武達和那人滿身傷口面對面。
甩下手中被毒刀腐蝕的欄杆，武達朝一旁吐了口口水。
被稱做影子的他，優雅的拂過自己的頭頂，一頭亂髮馬上被撫平。
「五分流，武分流。真如其名呢！呵呵呵……」影子又再次輕笑，他舉起略長的袖子遮住自己的嘴吧。「吾以四分流，制裁之流團長之名在此提出警語。」
「五分流團長，疏忽使夜歌一族有機可趁劫走重要研究品。」
「在綠月落下前，恢復原狀。呵呵呵……」影子瞇起眼，「主上，很不滿喔……」銳利得眼神如蛇信般威脅的吐出。
武達一句話也沒回應，他惡狠狠的瞪了影子一眼，便直接離去。
※
艾帕斯大陸上，有著許多的種族，而許多的種族也都各自擁有自己的文明。
分別為，妖獸、半人、夜歌、人類。
在時代的進步下，個各種族因交通的革新，開始漸漸接觸其他不同於自己的種族。
因此在艾帕斯大陸的中心地帶有座巨大的城市，而那城市裡頭四種種族齊聚一堂。
那兒，是艾帕斯大陸最複雜，卻也是最活躍的地點，席爾暾城。
在大陸上除了席爾暾城以外，其餘具有規模的城市就是各個種族原有的城市。
樹都，夜歌族的首都，座落在艾帕斯大陸西南方。
城市因四周都被濃綠的樹海包圍著，且本身就是一棵樹，所以被稱做為樹都。
樹都的心臟地帶，也就是夜歌神木，是棵非常年長得一棵老樹。
沒有人知道它確切的樹齡，不過夜歌族人們都相信，夜歌神木會跟著夜歌族代代的生存下去。
樹身是夜歌族的政治經濟辦公地區，而在樹根附近的沿伸處才是住宅和農耕區。
夜歌族的習性一向以和大自然合而唯一著稱，因此他們的農耕採納游耕制，且非必要絕不主動傷害森林中的動物。
每個夜歌子民都懷著純淨的心靈，他們優雅、寧靜卻又神祕。
長久以來都和大自然相處的他們，自然在藥草方面比其他種族略勝一籌。
草藥，能救人，也能殺人。
因此在艾帕斯大陸上有句耳熟能詳的俗語：「夜歌掌管生命」
「嗚——嗚———」躺在床上的泰瑞緩緩張開眼睛。
坐起身，他望望四周。
現在的他位在一間小木屋中，他的左手邊，也就是床的左邊有一扇窗是敞開的，而掛在上頭的簾子被微甜的清風吹起。
木屋外有一小塊草皮，往後就是濃濃的樹林。
仔細聆聽，還可以聽到不遠處有牛羊的叫聲。
這是哪？這兒的擺設為什麼這麼陌生，而且還有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隨即，他的視線馬上被床頭櫃上疑似羅盤的東西吸引。
在金色的圓盤中央有個小孔，透過光線的移動可以發現到小孔中裝著液體。
而圓盤的四方分別被鑲上四種顏色的瑪瑙。
伸出手，輕輕的撫過圓盤上頭精細的刻紋。
這神秘的物品輕易的讓泰瑞失神，美得讓泰瑞失神。
或許這也可以稱作「神蹟」了吧！美的不可方物……
木屋的葉簾被掀起，走進了一位泰瑞叫不出名稱的種族。
艾帕斯大陸的一切現在對他來說還是十分陌生，再這兒他的生活能力甚至比幼兒還要糟糕！
泰瑞抬起頭，迎上來人的目光。
「烏木。」他輕聲的對泰瑞說道，走上前把泰瑞緩緩的壓回床上。
轉過身，他從房間的桌子上拎起兩片草葉放到木頭碗中。
因為他是背對著泰瑞，所以依他雙手不停前後來回，泰瑞大可猜出他在磨藥。
被壓回床上的泰瑞閉上眼深思。
剛剛那人對他說的「烏木」在神語中是指「不行」。
雖然音調跟神語有些不同，但是不管是在意思或是母音上都解釋的通。
也許是這兒的人特有的口音也說不定。
現在的他非常需要有人可以為他說明一切。
於是，泰瑞決定試試看。
「艾達奴弭…？( 請問你是 )」
桌前的人突然愣了一下，轉過身來訝異的看著泰瑞。
「你會說通用文？」那人像是像道什麼般，突然笑著喃喃說道「那一個人不會用通用文啊…都已經叫通用文了……」
那人停下手中的幹活，走床前單腳跪下。
這舉動讓泰瑞一臉慌亂，「呃……你起來啦……」總覺得怪彆扭的……
「下在是樹都指揮部附屬軍醫處的治療師，叫拉薩。」
「呃呃呃呃………」什麼挖溝啊啊啊啊！誰來告訴他，那位拉薩兄在說什麼東西啊！！？
「那個拉薩大哥，你可以先起來嗎？這樣……」怪怪的吧……
拉薩一臉奇怪的看著泰瑞，「難道你不想行夜歌的禮儀嗎？」
泰瑞好像從拉薩的眼中看到一絲不滿，嚇的他不停揮手。
「不不，拉薩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我不了解你們的文化，所以、所以……」瞧他一臉緊張樣，被巧巧莉看到絕對會被性騷擾。
「啊———小泰兒好可愛啊———」諸如此類。
回到正題。
看到泰瑞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拉薩馬上安撫泰瑞。
「好好……看你現在這樣，你因該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了吧。」拉薩邊說邊站起身，把放在桌上已經磨好的藥草拿起。
他拉起泰瑞的手，輕輕的把綁在上頭的亞麻布拆下，換藥。
「昨晚，我們把你從艾帕斯聯合暗團的囚禁室裡救出來。」拉薩清淡的帶過。
雖然這根本就沒有完全解答泰瑞的疑問，但他也沒多問。
這因該多少也有牽涉到人家國家機密之類的吧……畢竟拉薩剛剛也跟他說了，他是一位軍中的治療師。
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泰瑞開始和拉薩喇勒。
「拉薩大哥，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們這一塊大陸的事嗎？」現在的他，最需要的就事先弄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還需要說嗎？哪有人對自己所生長的大陸不清楚？」拉薩快速的看過泰瑞，連他背後的鼓起也沒放過。突然，拉薩頓了一下。
說不定這傢伙的種族是深居在大陸的某一個地方，所以才會什麼都不清楚吧。
「要說也不是不行，但是條件是你得先說出來你的種族在大陸上是落作在哪。」其實他也蠻好奇這位有鳥兒翅膀的種族。
泰瑞從床上坐起，「我叫泰瑞姆德，長翅族，生長在人稱『達姆』的艾爾達飛島上。是聖都神殿大祭師的助手兼翻譯師。」
「喏！我說完了，換你了。」
「你所處的這塊大陸叫艾帕斯大陸又稱『眾神的陸塊』，而你在所在的城市是樹都，夜歌族的首都。」拉薩停下來，用手指搔搔自己的下巴。「夜歌的習俗眾多，實在沒辦法一次說完。」
「那……那…至少告訴我哪些人盡量不要惹的吧。」總不能讓他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砍掉吧。
拉薩把自己的衣襟拉下，「你幹麻閉眼睛啊？我要你看的是葉子石，不是我的胸部！」
紅著臉，泰瑞實在很想馬上一頭撞昏。
「看好！葉子石是每個夜歌族人都有的信物。它可以顯現出一個人的能力、狀態。能力大致上分成九層，綠心、綠一心、綠雙心、黃心、黃一心、黃雙心、褐心、褐一心、褐雙心。其中褐雙心位階最高，凡是到黃心就可以參加軍隊的編練或是到聖廟工作，而通常到達褐心以上的都是領導階層的人。」
「葉子石的等級可以透過個人的養成來升級，每個夜歌一生下來的等級都不一樣，有的一出生就是黃一心，也有的是綠心。」
泰瑞看了拉薩的葉子石。
黃雙心。
在軍中因該算是老鳥了吧。
「還有，除非你的命夠硬，要不然不要隨便直視褐心以上的人。」拉薩一臉凝重的看著泰瑞，「一般褐心以上的人都會帶上面具，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要直視他們。」
「為什麼？」泰瑞偏著頭問道：「明明大家都是同一個種族的人，為什麼要把規定說得這麼死？難道他們的存在是和神一樣重要嗎？」
「而且、而且啊——」泰瑞的眼睛轉了一圈，「如果褐心以上的人這麼治理一個國家，那他們又到底怎麼知道褐心以下人民的生活。這根本就是國中有國了，不是嗎？」
拉薩像是被泰瑞這一番話嚇住，他愣了一會。
「褐心以上的人不是像你說得這麼專制，嗯……該怎麼解釋呢？」拉薩皺起眉頭，「就拿不能直視他們這個例子來說吧！褐心以上的人不是不讓褐心以下的人直視，而是因為他們的力量過於強大，一般人根本就沒辦法承受。」
「力量過於強大……你是指類似氣勢嗎？」泰瑞像怕拉薩不懂，用手比出誇張的動作，「就是一出現就會讓人馬上感到威壓的那種感覺對吧？」
「對。」拉薩點點頭，「輕則吐血，重則陣亡。」
啵啵啵———
水滾的聲音從葉簾外傳出，拉薩要泰瑞等一下便走出了房間。
坐在床上的泰瑞撐著下巴開始思索剛剛聽到的消息。
至少能確認那個叫武達的傢伙說得沒錯，他現在真的不在飛島上，而是在一塊叫艾帕斯的大陸上。
然後他被一個叫夜歌的種族救出來，現在在他們的首都樹都。
現在他既然不在飛島上，那在這自然就找不到其他長翅族了。
可，有一點他總是想不通。
他泰瑞姆德和夜歌族非親非故，為什麼人家會救他呢？經過武達的教訓，知道現在他的處境十分危險。
雖然剛剛的拉薩很和善，但是誰能保證他不是跟「牆壁先生」一樣？
這兒，他留不得。
但是該怎麼回到飛島上？沒有人可以為他解答，就算有他也不敢問。
細想，若要是他可以在艾帕斯大陸和飛島之間來回，那麼其他在飛島上的人不就有危險了？
就算他不會利用那方法幹出什麼勾當，但艾帕斯大陸上有能力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之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可以證實，艾帕斯大陸早就有行動了，只不過飛島沒有注意到罷了！
刷啦——
拉薩手中提著水壺走進房內。
拉薩把熱水倒進桌子上的盆子中，「泰瑞，我可以問你嗎？」
「嗯？」從思想中脫離的泰瑞抬起頭。
「你為什麼會被聯合暗團抓住？」拉薩面對著桌子，背對著泰瑞。
坐在床上的泰瑞震了一下，來了！
拉薩緩緩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意外的凝重。
「還是，你有什麼特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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