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尔丽特带着队员们，乘着狮鹫飞车，绕过遍布天空的铅灰色云团，艰难地抵达约芬斯特时。不详的预感如同电流一般流过特蕾尼西娅的身体——这是她的预言天赋在警告她。
“梅尔丽特……我感觉不太好……”特蕾尼西娅慌张地拉住梅尔丽特：“我们得赶快……”
“都已经到了，还急什么？”这一路紧赶慢赶，让梅尔丽特也有些不好受。狮鹫飞车确实是快，但确实颠簸。要不是阿加莉一路上不断使用恢复法术，所有人现在都会直接瘫倒。
但梅尔丽特作为队长，必须强装镇定：“明天教堂才会开启试炼。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休息。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试炼……是我妈妈。”特蕾尼西娅面色煞白：“我感觉到了，她现在生气……这怒气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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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退队？谁让你退的？！梅尔丽特吗？”
“教授，我说了，我身体真的扛不住了。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您也看到了，我这两年没法再继续冒险了……”
“胡说什么？就算队员身体不适，队长也该扛起责任来，等待队友痊愈！实在不行就上报学校，申请延长实习冒险时间——哪有队长丢下队员不顾，自己溜走的？这算什么东西？”
“是我自己申请退出的。”
“撒谎！如果你真是自己申请退队，梅尔丽特为什么没有挽留你？为什么特蕾尼西娅没有告诉我？这死丫头一直不回我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罗夫特呢？连那小子都不要你了？他是不是被阿加莉那个小丫头迷住了。我就知道那个小**不是个东西……”
虞衡第一次见卡特琳教授发这么大火——四年前，全班同学都没写作业的那次，教授都没有这么失态。
本就不大的餐桌上，酒杯和餐盘都被打翻了,饮料和汤水溅得满地都是。
“叶露，你先出去一下，告诉服务员先不要上主菜了，让我和教授单独谈谈……”
如蒙大赦的叶露点了点头，立刻低着头溜出了包间。
虞衡在队伍里和三个不好惹的女人共事许久，也磨练出了些安抚异性的技巧。
遇到女性情绪失控时，不能辩解，最好的办法就是认错——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错，总之先认错，把所有麻烦揽到自己身上，同时请求对方谅解——等对方消气了再做解释。
尤其是面对唠叨的母亲，这一招一直挺管用的。
“教授，是我不好，没有及时通报你，也没有在见面时就跟你说明。是我的错，请原谅我……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
卡特琳教授自觉失态，重新坐上了椅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虞衡继续。
“我因为累积的暗伤太多，一个半月前忽然爆发，然后反复高烧、身体虚脱，差点就死了。牧师和医师也都说了，这些伤势比较麻烦，需要长期修养。所以我才选择离开。她们不可能等我两三年的。”
卡特琳教授的面色缓和了些：“那为什么不回学校报道？等你完全恢复之后，校方再给你分配新的小队，让你继续参加冒险。”
“我其实不想当实习冒险者了。就算完成实习，攒的功勋也不够。分配给我这种人的职位肯定很差——每次参加神之试炼，结算时得到的神恩，我都是最少的。探索遗迹时，我起到的作用也不多。这两年我累积的功勋值是全队垫底。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虞衡，别看不起自己。”
卡特琳教授感受到他语气中的落寞，也不生气了，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很认真地说道：“我看过你的未来，你的命运注定会在经历磨难后开始上升。我的眼光不会有错——你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得到重用。你是注定会获封爵位的人。”
“谢谢教授……其实，这次我本打算来纽温城打工的。路上我遇到了那位雅德宁小姐，她建议我当一个职业冒险者。相较于实习冒险者，职业冒险者没有时间限制，也不用计算功勋和贡献，还能接一些轻松的任务。这样我就不用玩命了，探索遗迹时也不会太危险。”
“职业冒险者也是有压力的，危险也不少，你的身体扛得住吗？”
“反正是混饭吃，总会有些轻松的活。我不打算拼命的。”
教授沉默了很久，她不相信虞衡会老老实实认怂——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一定会是那个冲在前面的家伙。
但最后，教授还是无可奈何：“这是你的选择吗？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本来，我前些天就预测到你们小队有了变故。我还以为是梅尔丽特那丫头又闯祸了。结果却是因为你离队的事情……”
虞衡见教授心情平复，松了口气，顺口问道：“教授，您为什么在纽温南站等我，不去直接找队……梅尔丽特她们？你在车站时不是说了‘不用说了，我猜出来了’吗？我当时还感觉，您好像已经猜到我退队了。”
“特蕾尼西娅一直在用术式屏蔽我的追踪，也不回我的话。你们队里五个人，我只能测算到你的去向。”
卡特琳教授咬了咬牙：“……这丫头天天学这些歪门邪道……我就误以为她们几个又闯了祸，不敢见我。就让你先来纽温城，向我道歉。等你让我消气之后，她们才会出现。”
这是梅尔丽特和特蕾尼西娅用过的把戏——曾经，她们两人在参加完一次试炼之后，因为手欠，打碎了教堂内的圣物。主教因此大发雷霆，通知了她们的家长。
为了安抚当时震怒不已的卡特琳教授，特蕾尼西娅她们把虞衡推了出去，让他提前面见校方代表和卡特琳教授。等虞衡接受完训斥后，她们几个才出现，做最后的道歉和收尾。
“虞衡，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教授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之前问过特蕾尼西娅，她一直说和你关系不错，还和学院那阵一样，是‘要好的异性朋友关系’。现在看来，她是在说谎吧？你们是不是闹崩了？”
虞衡不敢对视教授澄澈的双眼，偏开了脑袋。
“看来我猜对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虞衡不想多说：“教授，我内心对她们几个都有些怨愤。所以我的发言肯定不够客观，一旦开始向您倾诉，我很可能会情绪失控。而且我都已经退队了，不论过错在谁，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您还是别问了。”
“看来你们是彻底闹崩了啊。”教授无可奈何了：“好吧，那你以后怎么做？真要当职业冒险者？你打算一个人攻略那三个遗迹？这可都是全新的大型遗迹，你有把握吗？”
“雅德宁小姐打算建立事务所，开始创业。让我当她手下第一个挂名的冒险者。以后会有其他冒险者和我组队的。”
“她？那位雅德宁小姐比你还小，她也能开冒险者事务所？”
“不知道……她好像有点把握，反正试试也不坏。我也没别的出路了。”
“把她叫进来，我要测试一下她。”教授从袍服口袋里拿出眼睛盒，取出眼镜戴上：“这次，我得认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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