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敌意随处可见。老板已经把皮带抽调,扣子打在地上的声音让林曦瑙很不舒服。
戈尔贡女孩被老板逼退,在对方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算了,老板。”林曦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管这种事情的,“她欠了你多少钱,我来替她付。”
“总共两枚金币。”酒吧老板煞有其事地把女孩如何偷走面包给林曦瑙讲了一遍,反正戈尔贡人是没有故乡的流浪民族,他们就是这么人微言轻。
“哦。”
酒吧老板恍惚之间,听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他的描述开始变味了,从戈尔贡女孩如何骗走他的面包,到他如何想要敲诈这个女孩,占他的便宜。
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只觉得自己脑袋很沉,很沉。
直到他一气呵成地把自己阴谋讲完,这种状况才结束。
“听到了吧,事情就是这样。”酒吧老板悠然自得,在自己伙计膛目结舌的视线下继续说道,“是我该赔偿这位小姐,这是四枚金币,不成敬意。”
“大人……”玛戈在林曦瑙背后提醒道,“这位老板是选帝侯大人的弄臣的表弟,您这么做可能会让他下不了台。”
难怪玛戈刚才不论对错,粗暴地对待那个女孩。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能在首都开酒吧,又怎么可能背后没有一点关系了。
“我自有分寸。”林曦瑙走向女孩,把老板献上的金币丢给女孩。
“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闯荡世界,真是幸苦了,不过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林曦瑙面无表情地说,“城市套路深,真正能在这里发光发热的人,都不是只凭借自己的能力。如果你在这里无依无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
女孩感激地望着林曦瑙,一些词汇从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
“拉弥亚……”女孩怔怔地说道,“我的名字是拉弥亚。”
“拉弥亚……”林曦瑙知道,纳撒拉在帝国话里面是人鱼的意思,而在许多年后,他都会记住与拉弥亚见面的这个下午。
“行吧,拉弥亚,现在快滚。”林曦瑙愉快地拍着女孩的后背,女孩飞快跑出酒吧,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您会害死她的。”玛戈喃喃道,“也许艾伯戈老板不敢对您动手,但是他绝对敢把这女孩找出来发泄。他们家族在公国首都掌握着黑色的产业链,是选帝侯大人的金主之一。”
“有点吓人,不过我应该不会有事吧……”林曦瑙想看出玛戈的表情,但是玛戈戴着头盔,他就完全看不到自己保镖现在的状况。
然后第二天,林曦瑙就被塞德利茨叫过去了。
他已经设想过无数自己被塞德利茨训话的场景,各种质问他几乎都能对答如流。作为曾经给自己家乡的那些魔道术士打工的学徒和炮灰,那种大佬一眼都瞧不上的小弟,在这方面他就有十分深厚的经验。
如果经验不够,早就被拿去霍霍了。讨好上司和甩锅就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呀。
正当林曦瑙打算采取何等的对话预案时,他惊了。
塞德利茨罕见地没戴头盔,虽然还是穿着漆黑色的骑士甲,旁边的大剑没有收在鞘中,似乎打算随时随地使用。一头和弗兰德莉卡一样金光灿灿的秀发,如狼一般的眼睛却没有放在林曦瑙的身上,而是在现在奋笔疾书的书页上面。
如果不是那道鼻梁上的横状刀疤,她应该属于是林曦瑙见过最顶尖的美人之一。有着一副男人的威严,她似乎终于意识到林曦瑙的到来,一张口,那几颗弗兰德莉卡没有的虎牙也一一露出。
“你给我闯祸了。”塞德利茨看上去没有生气,尽管这恰恰是她已经生气了的前兆,“你差点把我的小金库给砸个稀巴烂,你要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林曦瑙慌了。
“选帝侯大人……”
自己毕竟在别人手下打工,原本经营的工厂不知道也会不会借此被没收。
说不定自己还要被抓进地牢,塞德利茨亲自拿着皮鞭拷问自己药剂的配方。对于林曦瑙来说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开口就说出药方,然后被细细地切成臊子,不要一点肥的;第二则是宁死不屈,然后挨几下皮鞭后乖乖交代,再被细细地切成臊子,不要一点瘦的。
“不过没关系,艾伯戈他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我闹翻。”塞德利茨把自己的书关上,然后伸手去拿一旁的大剑。
她红色的手铠细细地摩擦着剑刃,发出的噪音无疑是一种威慑。
眼神几乎要立刻杀死林曦瑙,他完全摸不到自己到底如何得罪塞德利茨。
“我……赔你一箱**?”林曦瑙微笑道,他努力使自己腿不抖。
“你觉得我在说钱的事情?”塞德利茨冷笑道,“而且,你很早就知道我的性别了吧。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教廷派来的弃子。”
“啊?”
林曦瑙更加迷惑了,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我特意观察了你许久,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塞德利茨幽幽地说,她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暴跳如雷了。
现在他们的对话颇像吵架时的情侣。女方问男方错了没有,男方说错了。然后便开始问错哪了。但实际上这个话题开启就十分的莫名其妙。
“那大人知道我是教廷的密探和特工,为啥还要留着我?”
终究还是错付了,原来塞德利茨之所以看上去那么靠谱,也许是为了他的身份来钓大鱼。
“我又不是教廷那群疯子,动不动就要把你们扒皮抽筋。”塞德利茨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金属的摩擦声也逐渐停止了。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我也不会多为难你。”塞德利茨说,“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一些事情,一些我自己不太能把握到的事情。”
“你问。”
塞德利茨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想把脑内的怒气排掉。
“你……为什么要出面去救那个戈尔贡贱民?”
“哈?!”林曦瑙懵了,“我就是看不惯那个老板以大欺小,毕竟小女孩多可怜啊,一个人出来打工。”
“仅此而已?”
“我用我的人格发誓!”林曦瑙信誓旦旦地说。
“你的人格没用,用点其他的。”塞德利茨说,“以尤利乌斯之名发誓。”
林曦瑙实在是跟不上塞德利茨的跳跃式思维,只得结巴地说。
“我以、以尤利乌斯之名发誓,我别无所想,心中只有、自有选帝侯一个太阳!”
塞德利茨狐疑地看着林曦瑙,她的怀疑似乎只增未减。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
“行吧,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
林曦瑙离开了房间,徒留下塞德利茨独自坐在椅子,面色羞红。
一直以来,塞德利茨都为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所拖累,身为选帝侯,她不得不隐藏性别,以免被他人中伤。
一直以来,她都想找个人倾诉和托付……以及去爱。
即便是像玛戈、弗兰德莉卡这样的亲信,也不是百分之百值得托付,就像弗兰德莉卡有时会拒绝扮演她的角色一样。塞德利茨的老师曾经就教过她,不要信任任何人。
但是时间总能改变一切的。
塞德利茨思考着,然后将自己室内的门反锁,随后她对着镜子,一件一件地卸下了自己的盔甲。
被黑丝包裹着玉体,为了能够适应全装盔甲而不得不这样做。穿着这些东西,自己的行动确实会非常疲劳。
对她而言,林曦瑙已经被自己【占有】,她想要控制这个男人,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任何除自己允许外的异性与他的接触,都会被塞德利茨视为一种【侵犯】:她不能接受的挑衅。
在知道林曦瑙与阿卡塞特有所会面后,塞德利茨亲自挑选了一支几百人的军队截下了教廷的队伍,阿卡塞特则意味深长地给了她这条消息,老谋深算的阿卡塞特就看穿了塞德利茨的心思,通过出卖林曦瑙表示自己绝无横刀夺爱的请求。
只是塞德利茨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病态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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