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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黎明

11.黎明

月沉西山。

守卫借着城门楼下的孤灯,在牌桌上摇着骰子。

忽然听到城门外上山的山路上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跑的很快,守卫才刚回头就看到人影跑进了城门。

“我们有急事要通报给教会!麻烦各位通融通融。”

牌桌上的守卫看到一瘦高一矮胖的两个身影,就知道是几天前进城来的那两个落魄猎龙人。对龙战争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居然还有人回去干那一行,看来教会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来悬赏。

他摆摆手示意放两人过去,又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牌局里,只是眉间难免带上了一抹忧心忡忡的神色。

即使到了这个时分,教堂里的灯火仍然没有熄灭,在黑漆漆的城市里独树一帜。

“砰!砰!砰!”

教堂的门环被用力的扣动,胖瘦二人扣的很急,里面却迟迟不见应答。

正当他们把耳朵贴在门上时,门却突然打开了,失去重心的他们一下摔倒在地板上。

看到身边围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二人不仅心中忐忑,暗自后悔刚才过于心急做了对教会失礼的举动。

岂知骑士们却并未追究,而是让开一条路示意二人进入到教堂的礼拜堂。

明晃晃的灯火让瘦高的彩窗在暗处反射出幽幽的光泽,礼拜堂里聚着更多的人,瘦高个暗自辨认,除了两侧侍立的骑士,就是带着教区主教冠的主教和盔甲外披着华丽教袍的圣殿骑士校尉,这二人大概就是在这座小城市的教权的顶端。其它一众神职人员则一脸忧色地站在二人下首。

见到狼狈不堪地闯进来的二人,一个穿着司铎服饰的人迎了上来。

“孩子,深夜里这么急的赶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龙!”胖子还没能平复呼吸“在,在山上!”

司铎闻言,回头望向主教,主教闭上眼微微颔首。于是司铎又转会头来,对二人说道:“别急,孩子,来坐下先喘口气。”

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扶着长椅的扶手,让身子落在座板上。

“我来说吧,”瘦高个看上去呼吸平复了许多,司铎温和的语气也多少平复了他心中的紧张。“我们听说复活的龙躲进了星辰山脉中,就在夜晚到山里查探,就在刚才,我们以为要空手而归的下山的时候,就看到一道巨大黑影在远处山脊上,我们以前在战争的时候见过真的龙,我们仔细辨认的清清楚楚,那黑影就是一头龙。”

“好的,孩子,然后呢?然后龙去哪里了?”

瘦高个看起来心有余悸,“然后,就在我哥俩一眨眼的功夫,那黑影就消失了,我们心里想着,得赶快把这消息报告给教会,于是就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山来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请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看的清清楚楚,那一定就是龙!”

司铎闻言,向主教投去了严肃的目光。

“没事的,孩子,我们相信你。”司铎回过头来,对瘦高个说到,说罢就把两人晾在一边,回到了那群教士之中。

“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向圣殿骑士的分部送出了求援消息,负责征讨这只龙的队伍应该已经在连夜赶来的路上了。”校尉说到。

“可惜,我们的血巫女被教廷召回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不然,就能轻易的找到龙的位置了。”司铎语气中隐带不满。“也不需要大家彻夜驻守。”

“这几天还是辛苦大家了”主教的语气沉稳有力。“特殊时期,还是希望大家谅解。但是过了今夜,援军到达之后,大家就能放轻松些了。愿人类的荣光永存。”

“明白,愿人类的荣光永存!”众神职人员的回答异口同声。

主教余光扫到胖瘦二人还在一旁并未离开,便叫住了身边的司铎:“按照悬赏的金额,给他俩发了吧。”

司铎诺诺,走到胖瘦二人身前,从教袍中取出钱袋数出5枚金币,递到了瘦高个手中。“孩子,教会感谢你的虔诚,原人类的荣光永存。”

瘦高个一边连忙接过金币,一边弯腰鞠躬示意。还伸手拉扯还没完全平复呼吸的胖子。

胖子会意,拿了钱就赶紧走人,听教会人员刚才的话,此地万万不能久留。于是也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心底已经盘算着到旅店拿上东西就立刻出发,然而,钱已经到手,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带上笑意。

才刚刚走进门前,只听得轰隆一声,门带着正面的半堵墙直接炸裂开来,二人的身体直接承受了冲击,被门板和砖石击飞出去,压在下面。随后就听到彩窗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尘埃还没落定,他们就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门廊的骑士匆匆迎战,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三两下纷纷甩到墙上,盔甲也凹陷进去,眼看也是救不活了。

巨大的身影从灰尘中扑进来,侍立在礼拜堂两侧的骑士取下背后的长矛,矛杆上有着一些奇怪的机械装置。他们将矛尖对准闯入的巨龙,扣动了矛杆上的扳机装置,只听得一声声爆响,矛的尖端带着铁链激射出去,钉在龙躯体和四肢的甲片上。

可惜,大多数射矛的威力都难以击破这头龙的鳞甲,只有少数骑士的矛尖钉在了鳞片的缝隙处。然而他们却比那些攻击被弹飞的同僚们下场惨上许多。龙用力一扭动身体,矛尖连着的铁链就带着骑士甩飞出去,成了墙上的挂饰,甚至撞破玻璃窗飞到夜幕之中,在远处传来闷闷的回响。

借着骑士们拖延的时间,教职人员纷纷向着礼拜堂后面撤退。

然而被护在中心的主教却再回头观察那头巨龙,它似乎并不恋战,只是一味地向着礼拜堂内部突入。

主教内心中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这头龙可能的目的。于是他带着身边的教职人员向礼拜堂两侧的偏室躲闪,还吩咐护在自己身边的圣殿骑士:“让你的部下赶快撤到一边,不要白白浪费性命。”

骑士们在指挥下纷纷且战且退,果然龙无心与他们纠缠一头撞破了礼拜堂的的内墙,露出了里面的深邃的斜向下的地下通道。隧道的宽度高度正好够一只龙勉强通过。

幸存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一致用惊恐不安中略带疑惑的眼神望向主教。那可是圣行教会的的机密禁地,甚至他们之中都只有极少数人曾经进去过。

主教却只是微笑点头,从容地又把指令吩咐下去。

大家也被主教安之若定的气度感染,稍微冷静下来,四散而开。司铎悄然走到胖瘦二人不成形的尸首身旁,把落在地上的钱袋捡了起来。在手中暗暗掂了掂,似乎除了五枚金币之外还有更多重量。

龙一路顺着通道向下,动作幅度稍大就会将通道四处的砖瓦剐蹭下来,露出里面的粗壮木梁。龙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隧道最深处行进。

轰地一声,内门也直接被撞破,龙直接闯入了禁地隧道最深处的圣堂。

它动势稍歇,端详四周,圆形大堂,七根石柱,上面纵横交错的铁链和肉钩,下面的白石圆台。一根修长的银色长矛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正指向圆台的中心,矛杆上有许多螺旋形机关,从那里探出无数尖锐的绞刺。

而在圆台中心只有一个铁釜,其中装着满满的灰烬。这里也并没有任何疑似是血液的容器。

龙似乎对这一切感到疑惑,一时间没有动作。

回声忽然在整个地下空间响起,原来有许多细管道连接在棱线飞肋骨架穹顶的边缘,既用来通风,也能用来传声。而此刻,一个男人的声音被传进来,在柱间回响:

“这里,就是从你们的同族身上抽取龙血的地方,你们龙族被抽干龙血的时候就会真正的死掉,变成你眼前的那一盆灰烬。你们总是这样,傲慢且愚蠢,才会一头撞进我们的陷阱。”男人的语气中渐渐带上不屑和讥讽,“好好看看吧,因为你的同伴现在的样子,也一样会是你的末路。”

话语刚落,背后的通道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木梁,砖瓦,巨石纷纷倒塌,龙急忙扭头看去,却发现通道已经完全被堵死。

愤怒的咆哮在黑暗中回荡。通过换气管,地面上的人们听到了都不禁惊恐。

“想不到我们的禁地也是用来对付龙的陷阱,人类的智慧真是伟大,这下,这只龙应该是被我们困住了吧?”司铎的声音已经在发颤了。

“这种程度的陷阱恐怕没有办法把它困住太久,你去告诉大家,我们把收藏库里面的东西搬上车准备和援军会合吧。”主教望向破碎的玻璃彩窗外朦胧的天色。“天就要亮了”

影月城的许多居民在沉睡中被惊醒,就算这做孤立城市中教会的信众并不算多,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把木窗打开一条细缝,窥探着教堂那边的动静。

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过后,大家都能到了那来自虚空深渊中的令人生怖的愤怒咆哮。

影月城的很多居民曾经都是猎龙人,甚至也参与了发生在这里的,对于那只名为露娜的龙的围杀。他们都还记得龙的叫声,只是这次少了几分绝望悲伤,多了熊熊的怒火。

随后,还在猜疑中的人们便惊慌的察觉到大地的颤动。渐渐地,那种颤动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靠近地面。

终于,随着另一声巨响,半座教堂都被掀飞,土石四散,灰尘漫天。一道张开双翼抬起前足扬首而啸的巨龙的身影从中呈现出来。

另一边,城门外,圣殿骑士的军阵已经将影月城包围。

阵前,借着东方鱼肚白熹微的晨光,主教把几小瓶黑色血液分别递给了身穿着象牙黄金雕刻着咒文盔甲的战士。他们沉稳的将瓶中的血液注入到盔甲中。

瞬间,气雾爆散,从盔甲上生长出无数黑色的触须,瞬间就将身着盔甲的人形吞没,触须盘曲虬结,飞速形成巨大的骨骼,肌肉,肢体。然后又硬化,表层变化为盔甲的形状。

军阵中,士兵们揭开了五倍于一般马车的超长马车的顶棚盖,里面是一柄柄烧的通红的巨剑。巨形盔甲纷纷弯下身来,将巨剑握在手中。

十二尊巨形盔甲在晨曦中巍然屹立,盔甲的缝隙和剑刃上还在冒出蒸气,环形包围了影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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