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想着，反正很快都要死了，就不用再害怕下去了...”
佩姬唇角带着苦涩的笑容，像是在自怨自艾一般说道：“也许死在没人知道的小巷里，才是最适合我的结局...”
“可是！”
紧接着她的声音却高昂了起来，忽然抬起头看向洛德，酒红色的眸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疯狂的神色：“我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了主人！”
“主人说我还有价值，我还有用！”
“您把我带了回去，治好了我，还愿意把我留在身边做奴隶...”
“虽然...虽然没有签订奴隶契约，但是您说过！只要我努力派上用场的话，您就会一直把我留在身边！”
说到这，佩姬直接扑到了洛德身上，激动无比地说道：“您是需要我的！！”
“是您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佩姬...”洛德轻轻抱住佩姬。
但看向她的表情，却是无比哀伤。
他根本不希望佩姬会是这样想啊...
他只希望佩姬能幸福下去...
“所以...所以您给我买这个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开心...”
然而佩姬却是带着笑容，轻轻摸了摸脖颈上的项圈，好像在想着最幸福的事情一般说道：“这就意味着，我真的给主人派上用场了，主人稍微承认了我一点...”
“其实...我以前是很害怕的，怕主人某一天突然就嫌我没意思了，随手就把我丢出去...像是当初教会的那些人一样...”
“那...那太可怕了，我不敢想...可是又不得不去想。”
可紧接着，她的语气再度高昂了起来，带着腼腆的笑容说道：“但是，有这个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谢谢主人！”
“啊...嗯。”洛德却只能苦涩的点点头。
随后既无奈又痛心的叹了口气。
然而这一刻，洛德终于明白了。
他知道为什么佩姬一直渴求着洛德对她暴力相待了。
她实在太害怕了。
从小就一直被人殴打谩骂，佩姬早就不把自己当做人看待了，而是满足其他人需求的道具...可按照她说的，后来那些教会的...那大概是曙光教廷的人，即便佩姬努力去满足他们的要求，却依旧被会被谩骂嘲讽。
长时间下来，佩姬就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好了。
她陷入了极其激烈的矛盾，一方面渴望自己被人需求着，另一方面却又会因做出努力而被人嘲弄...这让年幼的她彻底崩溃了。
所以才会想着去死啊，因为死了就不会给人添麻烦了。
可是...
那些教廷的人，甚至认为她连死都是多余的....
佩姬自此彻底陷入了绝望。
可洛德的出现，却是拯救了她。
她第一次遇到一个认为她有价值，而且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也能靠被殴打取乐来满足“她是被需要着”“她是有用的”这个目的的人。
她是在以被暴力对待，来表达自己对洛德的“忠诚”。
也难怪洛德不打她了后，她会不安成那个样子——比起内心深处潜意识对暴力的需求，佩姬更怕自己连这一丁点的用处都派不上，再变回曾经不被需要的样子。
那对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噩梦。
而她之所以会变成如此悲哀的模样，每日都活在惊惶与恐惧中，只不过是因为曾经的自己，说过只要她派上用场，就会和她签契约这种话...
洛德捂着脸叹了口气——但这很明显是在吊着佩姬玩啊！
明摆着的PUA啊！
毕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佩姬任打任骂，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中的同时，还能收获一个有趣的奴隶。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
“唉...”理清这一切后，洛德便叹了口气。
不过也是，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孩，她的三观早已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
洛德摸了摸女孩的头，想了一会后，又问道：“对了，当初我捡你回来的时候，还说过什么吗？”
毕竟如果洛德想的话，什么样的奴隶他搞不到？
怎么就会心血来潮捡走佩姬这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呢？
“唔...”
佩姬低头想了想，说道：“您还说过，我的眼睛和您以前喜欢的女孩很像，而且...而且我哭起来的表情，让您很喜欢，会让您很高兴...”
“额？”洛德一下子愣住了：“以前喜欢的女孩？”
谁啊？
自己以前喜欢过...曾经的洛德有过这样的对象吗？
咦？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洛德满头问号的样子，佩姬便眨眨眼睛，小声道：“就是，芙蕾雅圣...唔！”
可少女刚一开口，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急忙捂住嘴，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的！”
“额...”洛德反而听得一头雾水。
芙蕾雅？
谁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啧，想不起来...是因为轮回失去的记忆吗？
不过...
嘛，反正都想不起来，还是先算了吧。
眼下还是佩姬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洛德便深吸一口气，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嗯...”佩姬也怯懦着点点小脑袋，偷看着洛德的表情。
可他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少女瞬间如坠谷底。
“可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唉？”
洛德看着佩姬，俊俏的脸上毫无表情：“我不在乎它，我也不打算去遵守它。”
“我知道你很不安，我不打你后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价值...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以后也不打算再这样做了，明白了吗？”
“怎，怎么会...”
听着洛德冷淡的话语，佩姬再度陷入了彻骨的绝望，瞳光颤动起来，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崩溃，豆大的泪珠溢满眼眶：“不要...呜，不要啊！”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我，我...”
“唉，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洛德给了这个傻妮子一个暴栗，痛的后者哇哇直叫。
他便苦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你可是我的女仆，是我唯一从王城带到这里的女孩啊，难道你的价值就仅限于做一个可爱的沙包吗？”
“你可以试着做一些其他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你觉得有用就好。”
“呜...”
可听着洛德的话，少女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了惶然：“不，不行的...”
“我做什么都会惹人烦，什么都做不好...”
“我...我只会给主人添麻烦...只会惹人讨厌而已...”
她太自卑，太害怕了。
哪怕只是从黑暗中走出一点点的步子，外界的光芒都能灼的她痛苦不已。
她根本不敢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看着少女这幅模样，洛德叹了口气，果然这么多年建立起的扭曲三观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啊。
但他不能再等那么多年了，他需要佩姬现在就开始改变想法。
而对于这种女生，强硬的态度才是首选。
于是见少女依旧沉溺于那种低迷的情绪不可自拔，洛德又给了她一个暴栗，而且这次他没有留手。
砰的一声很清脆，一听就是个好头。
“哇啊！！”
疼痛终于将少女从那种情绪给挣脱出来，双手抱着头泪眼汪汪的在原地转来转去，随后又恐惧又委屈的看向洛德，喉咙里呜咽起来，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狗狗。
“别瞎想这些事了，我和那些人又不一样，何况我都失忆了。”
洛德轻轻掐住佩姬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同时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和佩姬说道：“所以不论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会再去遵守。”
“如果你无法理解，并且不愿意相信现在的我，反而还沉浸在过往我说过的那些话里的话...我可能需要考虑把你送回王城，换其他女仆来服侍我了。”
“不要！！！”
果然，听见洛德说这样的话，佩姬又是惊恐地抓住他的衣角，带着绝望的哭腔哀求道：“不要丢下我！呜...别不要我！”
“我...我会变得有用的！我会努力的！”
“对，就是这样。”
可洛德却将扑过来的佩姬抱进了怀里，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声音突然放的很温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任何你觉得可能会帮到我的事情，你都可以去做。”
“而且我答应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发脾气，不会说你做的没用。”
“呜，可是...”佩姬还没能转变过来思想，带着哭腔的声音依旧在发抖。
洛德便捏了捏她的脸蛋：“没有可是。”
“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放心吧。”随后他笑了起来，用曾经那张吊儿郎当的纨绔腔调说道：“如果还有人敢嫌弃你，我就去帮你揍他！”
“别忘了我可是王子啊，王子揍人没人敢还手的！”
“而且...”
看着佩姬落寞的表情，洛德神秘兮兮的笑道：“要是做得好的话，也会有奖励哦。”
听见主人的话，佩姬扬起小脑袋，盈着泪水的眸中有些惊异。
“呜...奖励？”
“嗯。”洛德点点头，似是随意一说道：“比如...专属的奴隶契约什么的。”
“！！！”
佩姬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礼仪和僭越，一下子扑在了洛德怀里，丰满的胸脯几乎整个贴在了他身上，眼中发亮的问道。
“真...真的吗！！”
“嗯。”洛德笑着摸摸她的头。
随后却故作苦恼地望天道：“又或者我身边正好缺个能打的漂亮女仆，正愁找不到人选呢。”
“凯尔毕竟不能一直护在我身边，我总得需要人来保护我啊——而且最好还是个白发赤瞳的漂亮女孩。”
“不只是人身安全，我还需要她帮我做一日三餐，服侍我起床更衣，像个真的的女仆那样...当然，能抱着暖床是最好的。”
“哎呀呀，怎么办才好呢？”
说完，他眯起一只眼睛偷偷看向佩姬。
“哇啊...”
果不其然，少女正微张小嘴，酒红色的漂亮眼睛睁大到极限，像是看见了圣诞老人的小孩子，满是希冀又不可思议的望向洛德。
这些事情，都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但却在睡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
是对佩姬而言，最为幸福的事情！
可她根本不敢提出来...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供主人殴打取乐的奴隶，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有资格像个真正的女仆那样服侍主人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没想到，洛德竟然会把这些事情主动说出来，而且描述的那样详细，就好像亲手将这样的未来送到了佩姬身前！
仿佛只要她伸出手去，就触手可得！
见少女眼中的光变了色彩，洛德便心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笑着对佩姬说道：“所以别再想着那些会让人痛的事情了，那个时代过去了，你只用看着现在的我就好。”
“想着如何做些事情，能让现在的我满意就好。”
“唔...”闻言，少女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她好像有些明白洛德说的话了。
她要变得有用...
但...不再是以前那样等着洛德用暴力来“让她有用”，而是让她自己选择，以后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怎样做才会帮到洛德！
虽然迈出第一步，的确很可怕...
但没有什么比不被主人需要更令人恐惧的了。
只要是为了洛德，哪怕再困难的事情，她都会为他而做到！！
“我...我知道了！”
想清楚这些后，佩姬紧接着裙角，虽然声音依旧是怯懦着、颤抖着，但却是重重向洛德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我会努力的！会让主人满意的！”
“嗯。”洛德便摸摸她的头：“我很期待哦。”
随后暗自松了口气。
他不指望佩姬能彻底理解他的话。
也没指望只是这几句话，就能改变她这么多年压迫下养成的自卑性格，但洛德需要让佩姬知道，她的存在价值不只是供他殴打而已。
她不能再去渴求暴力了，这是极度错误的。
现在只要能让她理解这个就可以。
所以洛德选择的办法实际也很简单。
先以失忆的理由废弃掉曾经那个垃圾承诺，再靠着疯狂PUA，让她强行更改自己的思维模式，一点点培养她的自信心，让她逐渐能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
虽然之前担心佩姬会沉浸在过去的思维模式中无法挣脱，但好在她对洛德的信任度和好感度早就爆棚了——这就意味着在她的思维逻辑下，洛德话语的重要性和优先度远高于她自己的感受。
只要洛德这样说了，哪怕这些话与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观背道而驰，佩姬也依旧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满足主人的愿望而去努力。
“唉...”想到这，洛德便无奈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丫头啊...
就不能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吗？你这么痛苦我是很心痛的啊。
不过...
“嘿嘿...”
洛德低下头，看着佩姬那有些傻乎乎的，幻想着未来的可爱笑颜，确认没能从那双酒红色的大眼睛中看出任何偏执疯狂的情绪后，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办法目前还算有用——佩姬现在没有任何病娇化的趋势。
至少不用担心一觉醒来，自己就被绑在床上被病娇女仆给榨个不停了。
这总归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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