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片刻，直视着他：“借助‘神’的力量，消灭所谓的主——这也是祂希望的吧？”
“是，也不是。”他的三瓣嘴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微笑：“你很聪明，可借助他人的力量——尤其是祂真正的力量，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祂的法则。”
……所以你是要给我胶囊还是火花玩偶？
汉莫拉将他雪白的小短手背到身后，蹦蹦跳跳踱了几步，望着眼前无际的湖水：“那个叫姬常的巨人为你取得泉水时强行承受了一小部分因果，废掉了双腿，可你已然失去了右眼，当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代价。”
“——谁也无法逃避因果罪罚，神也是——我们本来就是法则的具现，更不可能扭转法则本身。”
“……那么，需要我付出什么？”
只要能站在她身边，什么都可以。
“你？你需要回答三个问题，这是神的决意。”他猛地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身为祂的代价无权付诸代价，因为果无法变成因——请不要提问。”
和弗丽嘉交换了一下眼神，我耸耸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么，开始吧。”
右边的兔子率先高高跳起来，欢呼着：“厄洛斯先来！”
“一个森林里住着一群兔子和一群鸡，他们一共合计9个头，26条腿，请问有几只兔子啊？”厄洛斯一边说着，脚上跟装了弹簧似的又蹦又跳，令我有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
……不是我都准备好烧CPU回答世界级大难题了你们给我整这出？！
瞥见一旁似乎想起什么打着哆嗦懊恼的抓耳挠腮的加百列之后我乐了起来——好吧，对于某个发光体而言可能确实是。
使劲一清嗓子，我一脸严肃道“一共四只兔子，五只鸡。”
“回答正确啦！恭喜你！江天！”他在空中一个优美后空翻跃回原处。
左边的兔子上前，鞠了一躬，沉稳的说着：“该座下了。”便跪坐在地，两只小短手搭在大腿上，无比平静的望着我：“各文明当世之礼制，可有好坏之分？”
总算进入正题了。
我的嘴角不禁上扬，脑海翻涌运动，不断回忆着这段旅程——拉兹拉德，华纳，亚尔夫，中庭……不论哪个文明都有着自己特有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他们的信仰，审美，甚至所谓常识，都大相径庭，似乎并没有一个统一标准去判断好坏……
可俞成的献身，亚瑟的正义，维达的等待……犹如刚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又在我眼前浮现，那是他们倚靠“礼制规则”信念的挣扎，无数文明伟大的奋斗。
猛然睁开双眼，我坚定道：“有。”
“嗯？”
“有啊？”
“……过程呢？我要过程！”
“文明的礼制能否满足文明当时生存与发展，以及能否使文明的将来拥有更好的生存前景。”
“善。”他微微颔首，起身退了回去，“祝贺，此题过矣。”
……我可是做过六年政治简答的人！
“那么，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汉莫拉走上前来，“你认为又是什么支撑你闯过一道道门呢？”
江天沉默下来，低头思索着。
——其实我他妈有好几次也问自己，这宇宙都破成绒布球了，闯这门有什么用，老老实实在拉兹拉德待着估计还能晚点献出心脏……
要做政治大题，那我肯定会说：责任，这都是为了责任，不管我为啥被一板砖夯到这儿，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不论付出什么，哪怕生命，我都希望能尽一份力量，因为，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快乐的活着啊！
——可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爱。”江天猛然抬起头，眼底映着对面一片湖蓝，“我为了我爱的人而战，仅此而已。”
其他人为什么而战，与我何干？
——因为喜欢她，所以喜欢诞生她的地方，因为她想守护拉兹拉德，我就这么来了。
不管辣，我就是纯爱战神江天！
弗丽嘉静静凝视着梗着脖子浑身僵硬背对着她的江天，只是一声轻笑。
——这家伙，说一句话都能成这样……却总能突然让我开心一下呢。
至于某个家伙的心理小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
汉莫拉的三瓣嘴又动了一下，忽然一跃，落到结界六芒星的中心，蓝色光障旋即消散，远方湖水中顿时升起无数道水柱，在空中聚成一股，划出一道优美的弧。
看着跟迪士尼开场动画似的……
“虽然你在尝试一种很新的东西……”他回头看向我们，点了点头，“还算令我满意，闯门人。”
话音方落，地上的六芒星抽离出无数条幽蓝的能量细丝，迎向空中的水柱，将其缠绕，包裹，压缩，与此同时，细丝逐渐凝实，形成长枪形状。
它从空中竖直而下，落到我面前，漂浮在那里，接受着阳光的洗礼，表面闪耀着夺目蓝采。
“它叫冈格尼尔，是一个封印神术，里面现在就封印着神借给你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握住长枪——
——注意看，这把枪叫冈格尼尔，它看似是一把普通的长枪，除了凉就是沉——
实际它也就是把普通长枪吧？！
“……呃，所以，这封印咋解开？”
“总会解开的，在必要时刻——不过，在此之前，它便只是冈格尼尔。”
一字一顿说罢，汉莫拉看向身旁的孔周和厄洛斯，似乎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点点头。
于是，它转过头来接着说道：“最后，我们顺便在问你个问题，江天——你是谁？”
“我？我不就是江天吗？”
“果然。”汉莫拉长叹一口气，“且不要如此轻率予以回答——看来如今的你还无法取得全部泉水。”
“要那么多水干啥？帮某人水字数吗？”我笑着耸耸肩，“靠着灌水赢得与主的胜利？如果只是这样，你们——或者说那位神不早淦碎祂了？”
“是啊，为什么呢？”汉莫拉看着我，露出谜语人限定款微笑，一旁的厄洛斯却突然跃出来，“总之，继续去做你该做的吧，或许在最后的文明复苏之时，你就得到什么啦！”
“好吧。那么，汉莫拉，孔周，厄洛斯——谢谢你们，再见了。”冲三只兔子郑重鞠了一躬，我从脖子上摘下尤弥尔送我的青铜沙漏吊坠，仔细端详着，下半部分的纹路已经有丝丝蓝光若隐若现——那代表大周已经过去的时间。
“喂，江天，你丫不会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咋用吧？”
加百列成功揭穿了我幼小的自尊。
……不那老头儿也没教我啊？！难不成我们就搁这和三只兔子一块等着主杀过来变成烤闯门人？
疯狂吐槽之际，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沙漏下半部分的一个旋涡状纹路，一道蓝色波光顷刻传入指尖，转瞬而逝。
“我好像知道怎么用了。”我轻声说着，高高举起吊坠，阳光掠过它，染上金属光泽闪耀着。
一时间，江天如同早就使用过它一样熟练将吊坠放到额头上，闭上双眼。
“请带我们回大周吧。”我在心中默念着。
框选传送人，最多三个……
是否确认，是……
真的真的确定吗，这可是我的一半灵魂吖！
是！这破玩意怎么还带录音的？！
咬牙切齿的睁开眼，我们三个脚下已经浮现出熟悉的大周龙纹，身旁空间愈发扭曲，视野充斥水雾般朦胧，一片模糊之中，三只精灵的身形似乎越来越高大，更加洁白，如同守护梦境的巨兽，静静伫立于逐渐消失的光影中。
恍惚间，传来银铃般轻笑着的叹息。
“当您找到真相之时，便为迷雾拨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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