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木屋，凌素衣再也憋不住了，低头冲进房间，嘭的一下把门关上，将一脸懵逼的明离留在房间外面。
明离没有强行推开房门进去，而是选择在外头乖乖等着，只是出于担忧，他的听觉还是悄悄延伸到房间里面——修真者的五官随着修为提升也会得到强化，若是知天命，隔着千米也能看到树冠下的知了。
浠沥沥……
从房间里面隐约传来的，似乎是细水长流的淙淙之音？
明离恍然大悟，站在门外耐心等待着，很快，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凌素衣低着头走出来，耳根子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里面，里面……”
“行，我来收拾吧！”
明离露出温雅的笑容，走进房间里将装有神秘液体的夜壶提出来，然后循着记忆在黑暗中找到了最近的一条溪流，将夜壶冲洗干净。
凌素衣局促不安地坐在狭小的前厅，她抬头瞄了眼似笑非笑从外面回来的明离，又急忙低下头去：“我实在没忍住，只能在房间里面……”
明离笑了笑：“当年建这房子的时候，我也没料到会有除了我以外的人住进来，所以没在外头造个茅房，是我疏忽了。”
凌素衣脸色缓和了些许：“那我们要回去吗？”
“不回了”明离将夜壶放回房间原处，“时间也差不多到后半夜了，该来的没有来，估计今晚是不会来的，我们休息吧。”
待凌素衣走进了房间，明离看了眼床上的被褥，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整个屋子里可只有一张床了。
而凌素衣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呆站在床沿，咬着唇没有说话。
“素素，你睡上面好了，我……”
“两个人挤一挤就好，我怕你着凉。”凌素衣抢着说。
“我好歹也是修真者，这温度不至于惹上风寒。”
“阿离不休息好怎么捉拿贼人？”
凌素衣的语气里忽然多了些严厉，听在明离耳中，却恍如回到了上一世，自己因为没好好睡觉而遭到师尊训斥。
几乎完全相同的样貌，还有那如出一辙的语气，明离的视线忽然一片朦胧，很自然地应道：“师尊说的是！”
两人同时怔住了，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在无量仙山那段简单而幸福的日子里，表面上以师徒相称，相敬如宾，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带着炙热的贪恋。
凌素衣首先反应过来，转过身背对明离，深吸一口气颤声说：“夫君又把我认作她人了？”
直到此时，明离依然不敢断定眼前女子究竟是师尊的转世抑或是拥有相同外表的另一个人，但凌素衣都这么说了，他只能苦笑：“实在抱歉，因为你和她长得太像了！”
“小女子不知阿离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强求阿离忘记发生的那些事，一个人的现在，本就是由大量的过去积累而成，但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只会让你看不清将来。”
虽然但是，你这口吻完全就是素素师尊的口吻啊！
“素素说得对，是我不该。”
总而言之先诚恳认错。
“睡吧！”
凌素衣脱掉绣花鞋径直上了床，蜷缩在靠墙的一侧，将瘦削的后背对着明离。
呼，烛台熄灭，狭小的卧室里只余下从窗口和木板缝隙透进来的月色，寂静的夜里可以清楚听到外头的虫鸣声。明离蹑手蹑脚上了床，给自己和凌素衣盖好被子，每一口吸进鼻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凌素衣身上的味道。
那也是他最熟悉的素素师尊的味道。
明离沉醉在凌素衣的气息里，吸气的动静不自觉大了些，凌素衣立刻就察觉了。她倒是没第一时间想到其他，而是想起自己刚才在鸡窝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身上肯定沾了不少家禽骚味，明离这么在意她身上的味道，难道是自己太臭了？
凌素衣越想越心慌，偷偷把衣袖凑到鼻子前轻轻一嗅，果然隐约能够闻到那股子味道，顿时欲哭无泪。
修为还在的时候，她身上永远都是那样清清淡淡，带着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让一些脏东西粘在身上！
“……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明离吃了一惊，连忙说：“不臭，一点都不臭，比我娘亲的香囊还要香！”
“阿离肯定在骗我！而且刚才，妾身还在这里……”
“我没说谎，素素身上真的有香味，而且是我最喜欢的那种！”
至于刚才提着夜壶走出去的时候，明离并没有闻到什么明显的骚味，就好像里面装着的是冰雪融化而成的净水。
当然，他还不至于变态到去舔上一口尝个鲜，只是明离也很好奇——怎么一点骚味都没有？
他的素素难道真的和常人不是同一种构造？
凌素衣翻了个身，半信半疑道：“真的不臭吗？”
“不臭！”
“那你闻闻。”
凌素衣把手伸了过去。
明离如获至宝，轻柔地抓住了凌素衣的手，凑到鼻子前斯哈斯哈，发出一声沉醉而满足的叹息：“素素的手上有种花香的味道！”
该说不说，她刚才的确就是“摘花”了。
然而明离不仅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双手还轻柔地抚摸着她伸过去的手，就像在把玩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在明离的触觉里，凌素衣的手纤长秀雅，柔若无骨，他上辈子可从未这样抚摸过师尊的手，想不到这辈子这么快就实现了。
凌素衣被摸得心头鹿撞，立即把手收了回去，被明离掌心摩挲过的肌肤还隐隐残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徒儿胆子这么大？
明离手心忽然一空，不禁有些失落，然而他马上安慰自己，凌素衣已经是自己的准新娘，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急在这一会呢？
两人四目相对，凌素衣看不清明离的脸庞，却能看到他那一双煜煜生辉、亮如星辰的眼眸。相隔十余年，她终于再次看到这个人，这双瞳眸，若非有之前的记忆，她或许会以为自己还身处心魔劫当中。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出心魔劫的。
“阿离”
“嗯？”
“那个师尊，是你在千剑宗的师尊吗？”
“不是”
千剑宗那个不是他的师尊，是个披着正道女仙的皮、整天惦记着他身子的妖女。
“那……可以跟我说说那位师尊的故事吗？”
要说吗？
如果凌素衣只是暂时失忆，明离将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说出来，说不定能帮助她恢复记忆，但他怎么解释重生这件事？
难道还要把他加入血仙教，对正道发动战争，最后启动三界死生大转轮秘术导致了自己和部分人转世重生这些事都说出来？
以素素师尊的性子，要是真恢复了记忆不立即跟他断绝师徒关系？
明离不敢冒这险，他好不容易重来一世，还与师尊喜结连理，自己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毁了这一切，难道还能再发动一次灭世秘术不成？
“时机合适我会跟你说的，现在暂且让我保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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