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第三根肋骨错位，肝脏大出血。”
“把碎骨清理干净。”
“心率在降低。”
“用除颤仪。”
病房里，医生有条不紊着下达一条条指令，力图把躺在手术床上的人挽救回来。
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他的伤势早已经可以被判定死亡，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了。
“滴，滴，滴，滴，滴......”
原本在不断跳动的心率图降为了一条笔直的线，刺眼的探照灯下的人眼中最后的一丝清明也随之散去。
..............................
“我这是，死了吗？"
意识迷迷糊糊的张明费劲全身气力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一望无际的空间。
这里只有他一人，无尽的空间产生了无穷的孤独与寂寥。
“这是哪里？”
他想努力的站起身来，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这时张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向下望去，一只腿已经残废，白色的腿骨碎片深深的嵌入了血肉之中，另一只以从膝盖开始以诡异的角度向前曲折。
他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认真的回想，终于从一段段若隐若现的记忆碎片大致拼凑出了自己庸庸碌碌的一生中最后的故事。
简单来说，自己为了救下一个小女孩死在了卡车的倾轧之下。
“你后悔吗？”
不知何处的声音响起。
“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张明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既然是当时我发自内心的决定，也只有这样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估计还会下意识地扑出去吧。”
“矛盾，不可理喻。"
声音的主人出现了，但张明看不清，只见得一团模模糊糊的灰黑色幻影。
“如果你知道救的是一个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的人，你还会去吗？”
“不会。”
“你很诚实。”
“诚实算的上是我身上几个为数不多的闪光点，我可不想变成虚伪的人。”
“这值得吗？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诚实，你被同学疏远，被朋友抛弃，还丢掉了工作。”
“这只是说真话的代价，这世上总是要有一些说真话的人不是吗？”
“你在撒谎。”
真的是很敏锐的感官呢，还是说，它能看出我说的话的真假？
“好吧，好吧，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我看到了，我遇见了，我想说，我想做，然后我就做了。”
张明回顾着过往，给自己的一生下达了最后的宣判。
“说到底我并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想这么做，我只是想发泄情绪，有错吗？”
一阵的沉默。
“如果在卡车前面的是一个老头，你会去救吗？”
“不会。”
“如果她没有哭着求你，你会就装作不知道，对这一切默不作声吗？”
“会。”
“人真是一种十足的劣等生物，它们自私，麻木，自以为是，所谓的道德也只不过是自比为文明的遮羞布而已，不过是自身情绪的发泄。爱美憎丑，你说是吗？”
“真是傲慢啊”
张明直视着灰黑色的身影。
“你早有了自己的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傲慢与偏见早已经根植于你的思想，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只是会截取其中的话语，来佐证自以为正确的答案而已。”
“你在找死。”
张明感到后脑勺有一股压力袭来，他的头被狠狠踩下去，面颊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五体投地的张明狼狈地俯趴着，他刚到脑袋后面地压力越来越沉重，本就受损地头颅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呵呵，狗急跳墙了吗，只有被说中的之后气急败坏的人才会这样吧，真是傲慢的人呢”
压力进一步加重，张明用力的抗拒着，他的脑袋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纠正，我不是愚昧肮脏的人，我是神。”
如同夜莺一般婉转清脆的声音传来。
“切，什么神神鬼鬼的，只不过是一些强大的生物而已，就像被人圈养的动物，它们也会认为人是所谓的神明，这一切只不过是它们的幻想。”
“无意义的争论，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丑陋的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明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不顾一切的癫狂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声音带上了一丝恼怒。
“哈哈哈，我笑，所谓的神，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东西，你不也是爱美憎丑吗，讨厌我们这些丑陋的虫子，你也只不过是凡人而已，哈哈哈哈.....”
“什么狗屁神啊，只不过是愚昧且不自知，夜郎自大的小丑吧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一个虫子，但我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我知道我自己为何作的一切。不像你这个可笑的凡人，哈哈哈.....”
鲜血伴着张明的大笑不断地被咳出，他的五脏六腑都如火烧一般的疼痛，但只感觉无比的畅快。
“啊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那几个蠢货被我戳穿后也是这样气急败坏的来找我麻烦的，哈哈哈哈哈。”
他感到后脑勺上的小脚丫越来越用力。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天神大人们，怎么急了，还是说，你妈生你的时候吧养分全给了身子，脑子发育不良吗”
“不对不对，就这脚丫子的大小，你不会是发育不良的平板吧。”
“哈哈哈哈哈哈，狗屁天神是个飞机场，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他感觉那股几乎要击垮他的压力消失，身子为之轻松。
“啊呀，这真是我的过错呢，确实不应该这样，我向你道歉，人确实有可取之处。”
寻着声音的来源，他挣扎的转过身，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银色长发如飞流直下的瀑布，红色的眼眸里闪烁出了危险的光芒，但她无可挑剔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过啊，我可是一个很记仇的普通的凡~人~呢，我可是非常讨厌丑陋的虫子呢，一看见你那副丑恶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心~呢。”
“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对面的身影，张明感到一阵恶寒，他已经预感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那似乎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遭遇。
“踏，踏......”
黑色的小皮鞋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白色的地面上敲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美妙的乐章。
但这在张明听来无异于恶魔的低语。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踏，踏......”身影越来越近。
“你不要过来啊，你这个发育不良的老妖婆，啊啊啊啊！！！！！”
精致的面颊上的笑意更浓了，这让张明越来越恐惧。
就在他恐惧到极点的时刻，他感到全身剧烈的疼痛，如烈火焚烧的痛楚让他失去了意识。
...............................
在漆黑的视界中，什么东西打破了平静。
“你醒了吗？”
夜莺般的声音传来。
努力地睁开眼，张明看到一张落地镜，里面出现了两个几乎一样的身影。
三千银丝散落一地，绯色的眸子，灰黑色的哥特式裙子遮掩住了大半的肌肤，但也依稀可见其中白皙的肌肤。两个靓丽的身影形成了绝佳的风景线，这样的人儿如果站在大街上毫无疑问会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怎么样，变成发育不良的飞机场的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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