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吸引来了很多人，而我的公开演讲也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漂浮在半空中，证明着我至少两阶风系法师的实力。
洛姆领作为王国北部三大领土之一，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我站在这里，就是引燃导火索的那条引线。
我听见远方传来的声浪，这些闻讯而来的孩子们此时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选择为我发声，他们的声援也让我此刻更有底气地站在这里。
但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切身威胁到这些孩子们的利益，他们的热血也不过只能支撑片刻而已。
达维布隆德的身影从远方现身了，他身旁迪鲁范夫，巴丁顿，还有三名我不认识的导师或者是什么院级的教授，管理者，都从行政楼匆忙地出来管理秩序。
我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迪鲁范夫，他盯着我胸口的项链，没有说话。
“尊敬的洛姆殿下，还有学子学弟们。”
“既然事情已经被公布出来了，我对此深表歉意。”
达维布隆德飞到天空上，风卷起他的灰色长袍，如今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怆而苍老。
他往日的凌厉消失殆尽了，如果是扮演着一个无辜者的身份，他做得不够好，但是让人同情，足够了。
人类的自由意志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每一个人都会被困在一种相对稳定的位置，就好像学院建立起的秩序也没那么容易被推翻一样，达维布隆德的余威还尚存。
“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结果我都会告知大家，这里有我的一己私欲，也有我这么做的理由，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辞去我学院院长的工作，并且我保证我们皇家学院一定能够给每一个圆满的答复。”
不愧是政客。仅仅几句话就稳住了学员躁动不安的心。
但他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以退为进，让出院长的位置，又隐藏着什么深意？
我的目的只是给他制造麻烦罢了，我所拖延的时间，都是在给露安和敖德萨拉扯空间。
敖德萨需要组织他的纠察队，露安需要和王国的调查组再次折返，回往我之前，达维布隆德所藏匿的洞窟。
“我们不接受！我们要求开放学院，我们要和家人见面！”
浩荡的声势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望去，却看见人群中高举双手呼唤着的平头男孩。
曼夫，干得漂亮。
“如你所见，院长大人，我们不在乎学院是否态度诚恳。”
“我们需要的是明白这些制度的用意，就好像我被说违规而死在了外面，事实却是我在学院里遭到了袭击。”
“你所谓的保护并没有起到效果，只是把我们关了起来，甚至打算隐瞒实情。”
只要达维布隆德无法解释魔法师杀手的事情，他就必须在这里退步。
最坏的可能性，也是让我不断地拖延他的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我们的行动获得更多的胜算。
气氛开始胶着，达维布隆德沉默着，整个世界仿佛慢了下来，空气中的嘶吼声，喧闹声还有各种谩骂都如同静止在琉璃空间中一般。
达维布隆德一步步地向前走，他从高处走下。
学员高举着的手臂，风吹动的树影，湖面荡漾的微波，展开翅膀的候鸟。
声音停止，画面灰白。
达维布隆德跪了下来。
“我的孩子，阿伦，他就是那个杀手。”
“什……什么？”
我能从达维布隆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巴丁顿胡须根根竖立，迪鲁范夫面色仍然冷淡。
桥后汇聚来的人群骚乱了起来，我听见的都是“不可能”这样的字眼。
还有偶尔传来的女性的刺耳尖叫。
但是质疑声也接踵而来，阿伦失踪的事情如鲠在喉。
学员中混乱了起来，不知不觉支持阿伦的激进学员和不信任阿伦的稳固学员悄悄地分成了两队。
一队女性偏多，而另一队几乎都是男性。
学员们的阵型，被分割了。
达维布隆德这步以退为进，打散了本就不够团结的学员们。
最早就猜到结果的我最先冷静了下来。
唯一让我感觉奇怪的地方就是达维布隆德公布消息的时间。
最开始我认为达维布隆德的目的是保护阿伦，但是如果这样那么他后山里囚禁的人又是谁呢？
达维布隆德的回答并没有让所有人满意，短暂的安静之后是更加剧烈的谩骂与讨伐。
学员几乎冲上了桥头，还有一些自诩实力强大的高年级学员也要冲过河岸，湖面被结上冰霜，他们踏着冰湖就这样压了过来。
乍一眼看去，几乎都是水系魔法师冲在前线。
他们或许都是阿伦曾经的学员，阿伦对他们来说，就好像露安对于我们的意义一样。
阿伦塌了，他们的信念和以往的一切全都塌了。
“都给我冷静下来啊！”
女性的声音勉强盖住了喧闹，无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将学员们眼前的路径分割。
卢吉亚，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女性拦住了所有的水魔法师学员们。
她是十二位杰出的毕业生代表之一，三阶水魔法师。
“先等院长说完，好吗。”
她神色忧虑，虽然惶恐，但还是坚定地站在了水柱之上。
对于她来说，以这样的一个方式面对自己的学弟学妹，一定不好受吧。
“阿伦偶尔会失控。我因为经常工作，忽略了他的感受。”
达维布隆德跪在地上慢慢地回答着。
“我不配做一个好的父亲。”
“我今天向大家忏悔，他在几天前因为钻研魔法而疯狂，我自私地放走了他。”
“所以，学院里那个杀手，就是我的孩子阿伦！”
达维布隆德的回答如图晴天霹雳一般，湖面的水波退去，冰面也融化了。
很难过吧。
围观的人员三三两两地退后。
谁也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从空中落下，悄悄地看了一眼达维布隆德。
不知道是不是高地差造成的错觉，还是我过于疲惫了，我看见他的表情很奇怪。
他在笑。
是吗，放走了阿伦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胜利？
不愧是父子啊，宁可抛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宁可孩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地被这个世界遗忘，他都要保护阿伦的性命。
这才是人性吗。
“咳咳。我来和大家说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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