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交错下，视线严重受阻，能看的出来露安显得有些焦急。
敖德萨，只有一面之缘的监管者。那个洁白的豪迈骑士。戈穆瑞卡的旅行中，少不了她给的帮助。
这次私自追查魔法师杀手，也是我们给她的委托。
敖德萨和那个家伙应该没有碰面，她会在这个时候遇上什么麻烦？
思维有些不稳，一抬头，却看见树冠上一道黑色的身影。
“导师！”我大喊。露安眼疾手快，一把火焰凝聚而成的标枪射了出去，火焰长枪飞出一半，就暗淡无光。黑影从树上跃下，飞掠而过。
露安的脸色有些阴沉，雨天她的火焰法术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而就在不远处，哨声再一次吹响了，音调极为高昂。可还没来得及分辨，哨声就像离弦的琴丝一样猝然崩断了。
“鲁沙塔*。（一种地方脏话。）”露安用力的握住手上的短棍。骨节泛白。
虽然不想往那方面联想，但预感一旦浮现，就无法让人停止思考。
露安反复的吹响哨声，不断的汇报我们的方位。
一次。
两次。
十次。
哨声像是石沉大海，她吹的无论多急切，多冗长，都无法刺破这片看不见尽头的雨夜。
她才开始恐慌了起来，方才的愤怒被雨水浇灭，红色的头发被浸湿后也成为了一种负担。
脚边，我看见了一小块漆黑的物体，我弯下腰捻起，却发现是一小块木炭。但不知为何，我能从这块木炭上感受到某种气息。
红发导师注意到我的动作，她轻轻念道。
“点燃。”
这是一种二阶法术，代价是少量的动物油脂，是从前天的兔子尸体上提取出来的。光线虽然微弱但是稳定，我们环视四周，却发现这里是一个简易的营地。地上少许的堆积物都证明有人曾经在这里短暂的生活过。
“那这个又是？”我摸了摸树干上的黑色痕迹。和地上的木炭一样，是相似的波动。
根据我掌握的炼金术的经验里我搜寻到了这块黑色痕迹的来源。
雷击。放在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里就是，天空魔法师。一种能够掌控天空力量的特殊法术体系。那个威胁到敖德萨的神秘人，应该是一名天空魔法师了。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露安那边也有了新的结论，按照先前两次哨声出现的地方，和眼前的露营地，在三个点位连成了一条交错而汇聚的焦点。
在我的想象中，一条看不见的光路出现在了地图的上方。
露安轻轻抚着手上的油脂地图，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向着某个方向冲了出去。
不能再等了，敖德萨现在生死未卜，每耽搁一刻，她都会多一分危险。
雨点开始有节奏的落下，脚下的路开始变得稀烂，露安的长裙在树丛环绕的密林里就显得很碍事。
“借我用下。”我把匕首递给她，她一把将大腿下所有的裙摆割下，然后将边缘多余的部分扎在腿上。
做完了这一切，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挤出密林，沿着一小段石阶开始往上，顶部是一个宽顶的建筑物。当我们到达顶部时，发现这是一座神庙。
这里似乎是一处神庙的入口，在戈穆瑞卡远郊的神庙，而且看起来似乎废弃了许久。正中间供奉的似乎是一条犬型的神龛。不懂得历史的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大致在心里记下。
哨声就是在这里断掉的，脚下是一条通往神庙内部的地下走道，进了建筑物里，自然就无法接收到哨声了。
得知敖德萨暂时安全，我们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进入了这种狭窄地形，就没有隐蔽的优势了。敌暗我明，必须更加提防潜在的危机。
“这个神庙是建在山体里面的？”我感到有些窒息，咽了一口气。
“看来是的。只能进去了。”露安卷了卷手腕上的衣袖，然后迈步进去。
至少能避雨。露安拧了拧小腿的衣角，看着水流打在地板上的样子，踩了踩地上的小水洼，像是个小孩子在给我炫耀。
“我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我们很快就能......”她的身后清晰的传来的一声石块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神庙空间显得非常明显。
她停止了说话。一小团火簇不约而同的从我和露安的手上点燃，当光芒照亮四周，我们发现这里居然看起来像是一处墓室。
四面都是巨大的青铜壁画，刻着着栩栩如生的人类面孔，顶端是一座张开嘴巴的巨大人脸浮雕，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脊背发寒。阴冷潮湿的地下甬道，吹出来阵阵凉风。
声音的来源是一堵墙。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把火焰熄灭，在这种时候元素力必须节省使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更重要的用途。
“露安？”墙壁的后面，银白色骑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敖德萨！你没事吗！”露安的语气抑制不住的惊喜。
“哟，是女导师，我活的好好的，找到这边可不容易，是我小瞧你了。”
露安双手贴在石墙上，好像要隔着墙面看见对面的样子。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等着我们，我们马上就来找你。”
“不用，你们先想办法进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敖德萨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敖德萨，敖德萨！臭屁女骑士！喂！回答我！”露安用力的拍着石墙，但是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
“你要是死在那边，我可不管你啊。”
露安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漆黑的甬道。我点点头，继续朝着里面出发。
“这里应该是自然领主【荷尔姆】的神庙，你们历史课还没教到应该，她是冰河时代前的领民，算是半人半神吧。”
【荷尔姆】。我看着四周墙壁上古老的文字，感受着复杂的语言文明，嗅着这里的气息，默默的记下她的名字。
“现在还有信奉她的宗教吗。这个神庙看起来也不像是完全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我捏着鼻子，向露安问道。
“自然系的神氏死去了，会对当地的环境造成影响，就好像水神艾乌莉忒死去之后会融化冰川，虽然【荷尔姆】是半神，但也让她脚下的土地变得肥沃而生机勃勃。”
我想到之前在马车上的所见所闻，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她悄悄把嘴唇贴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吐息打在我的脸上。“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现在都被别人当作埋葬的好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全都是尸体哟。”
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露安以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笑的前仰后合。
我明白了那股气味的源头，是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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