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小说网> 奇幻玄幻> 魔女的大锅> part1 终焉降临·Hexenkessel(上)

part1 终焉降临·Hexenkessel(上)

part1 终焉降临·Hexenkessel(上)

part1 终焉降临·Hexenkessel(上)

(PS:标题的德文是“魔女的大锅”)

“呐,费柴。”

伴着少女的话语,是哗哗的流水声。

“嗯?……呜啊!”

如梦初醒的费柴一阵惊呼,原来水壶浇的水已经自花盆里溢出了。

“糟糕!弄湿地板了,墩布墩布!”

“真是的,这么心不在焉……”

注视着手忙脚乱的费柴,花盆的主人——桃金娘托腮嘀咕道。

“这些日子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一直发呆。”

“啊,没什么没什么。”

费柴一边忙着拖地板善后,一边挤出了假笑。

“因为车美走了么?”

但桃金娘仿佛看穿了一切,自顾自地嘟囔着。

“良宫秋月也不在了,小薇又沉睡着……这个家,真是冷清了呢。”

“嗯,是啊……”

停下手上的动作,费柴略带伤感地笑了。

“这样安静的时间,好久都没有了,反而不太习惯。”

桃金娘歪着头回忆着。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没有小薇和车美的日子……只有两年前的七八九月吧。(PS:即《魔女的大锅2》和《魔女的大锅4.5》之间)”

“现在感觉好遥远啊……日子过得还真快。”

感叹地舒了口气,费柴继续擦了起来。

“这两年间,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呢。回忆起来,一幕幕历历在目,塞满了记忆,感觉好充实。”

“多半都是你自找麻烦,乱管闲事帮助别人的记忆吧。”

桃金娘吐了吐舌头。

“帮车美,帮许梦蝶,你还真是爱逞英雄啊。”

“别这么说嘛……”

费柴苦笑道。

“看到有困难的人,难道你不会想为他做些什么吗?”

“加拿大说,帮助别人是为了得到回报,按惯例,被帮助的人要把身体献给有恩的人以供其修仙。”

桃金娘眼珠一转。

“费柴,那你凑齐升仙的数目了吗?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人家啊!(PS:据说,‘黄帝御众少女而升天’,你懂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没说植物也可以!而且你已经升天了吧!再说那根本不是什么惯例啊喂!”

费柴一阵吐槽连发,随后无奈地低头扶额道。

“唉,我真想把关于加拿大的记忆从你脑袋里彻底清除干净……”

“这么说,你没有练御女术了(PS:古代养生方术之一,下同)?”

“当然没有!”

“房中术也没有?”

“绝对没有!”

“那你帮人家图什么啊?”

鼓起腮,桃金娘一副思考状。

“加拿大说,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所图的,不是图色就是图色——”

“停……”

费柴无力地制止了桃金娘。

“嘛,她说的也没错——不过仅限上半句而已。”

“那你也有所图了?”

“大概……吧。”

费柴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

“不过,我不图什么回报……我只是希望,这样的自己也可以帮到别人,证明自己还有用处和存在的价值,我就很开心了。”

“因为你小时候存在感太低么?”

想不到那时的话,桃金娘居然还记得,明明当初看起来没有认真在听啊。(PS:指《魔女的大锅8.5》part4中费柴被无视的回忆)

“存在的意义,人生的价值,嗯……完全不理解,这些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了!”

感到奇怪的费柴不禁反问道。

“那可是承认一个人活着的证据啊!你难道想活着和死了没区别吗?”

“嗯……果然还是搞不懂呢。”

端着胳膊沉思片刻,桃金娘学着老禅师的样子点了点头。

“人家是木灵嘛,和短暂的人类不同,可以活很久很久,几乎没有死的概念。你们的一生在人家看来只是一瞬而已,对寿命什么的又没有常识,所以也就不会有人类的这种感叹,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活着还需要证明了。对人家来说,活着就是活着,不需要意义和价值。每次醒来,就全身心地投入感受新的一天,只要自己还存在,那就这样一直循环反复下去,直到永远。”

“是这样嘛……妖怪的生活。”

“人家才不是什么妖怪啊!呜呜……”

“啊,抱歉抱歉。”

哄着啼哭的桃金娘,费柴不好意思地连连致歉。

“不过……寿命这么长,那岂不是很孤单吗?与人相遇又分离,如此反复……”

“以人类的眼光而言,确实如此。不过人家不在乎,因为这是木灵应有的生活嘛。”

桃金娘无比自豪地说,但话音刚落,脸色又随即一沉。

“不过……每当目睹到人类不断重复的痛苦时,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伤心呢,呜呜……”

“你爱哭的毛病一定是这么养成的。”

费柴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女孩子都这样吧。知道车美离开后,许梦蝶也偷偷哭过呢。”

“啊,对了……”

擦了擦眼泪,桃金娘支吾着说道。

“费柴,你还记得约定吧?”

“嗯?什么约定?”

“果实啊果实!”

桃金娘气鼓鼓地涨红了脸,就像孩子看到自己制作的礼物被父母忘在一边似的。

“不是说好要给你吃的嘛,都两年了,老是错过!笨蛋笨蛋!”

“啊,抱歉抱歉,虽然也不都是我的错……”

费柴苦笑着挠了挠头,然后拨弄起桃金娘(本体)的枝叶来。

“嗯,今年时候正好,看起来结的也都不错呢,那我就尝尝。”

“吃这个吧,长得比较大,是人家值得自豪的女儿辛蒂妮拉哦~(PS:你到底和灰姑娘有什么仇-_-b)”

飘到费柴身旁,桃金娘伸出小手,笑嘻嘻地指着一颗如宝石般晶莹的紫红色果实极力推荐道。

“嗯,那我摘了,忍着点疼。”

说罢,伴着桃金娘的一阵轻声呻吟(PS:为啥是一阵而不是一下?-_-b),费柴伸手采下了那颗硕大的果子(以桃金娘的标准而言),一口塞进了嘴里。

果实在舌尖滚动,带来圆润爽滑的口感。轻咬下去,甜美清凉的汁水立刻喷涌而出,在口腔中扩散起来,流入喉咙滋润着每一处的味觉。气味也香醇的仿佛美酒佳酿一般,在嘴里透过皮肤渗入体内,让血液也充分感受到了这份欢愉。咽下果肉的那一瞬,更是妙不可言,让人为之一振。

“唔……味道真的不错呢!”

费柴不禁感叹道。

“嘻嘻,你喜欢就好,这可是人家多年努力的结果哦~”

桃金娘笑逐颜开,可爱地笑个不停。

“啊,对了……有件事忘了说。”

然而,她的笑容却伴随这句话消失了。

“呐,费柴。维持灵体太久会很累,所以……人家,就要休眠了。”

“休眠?”

费柴茫然地反问道。

“像狗熊的冬眠那样吗?”

“嗯,差不多吧,不过……”

桃金娘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说。

“就像人家之前说的,木灵的寿命是近乎无限的。所以,虽然只是短暂的休眠,但对于你们而言却可能会是很久。”

“要……大概多久呢?”

“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十年……”

“这样么……”

费柴明白了桃金娘的心情,所以带着笑容保证道。

“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每天给你浇水,等着你醒来的。”

“是嘛,谢谢你。”

桃金娘开心地笑了……然后突然变了表情。

“啊……好困啊,说来就来了……费柴,看着入睡的样子,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明白啦明白啦。”

提起水壶,费柴微笑着走出了客厅。

“好好休息吧,等你睡醒后我们再聊,做个好梦~”

“嗯,好的……”

目送着费柴离去,桃金娘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

“不过……人家醒来时……你可能已经不在了……”

带着疲倦的笑容,若隐若现的桃金娘对着天空喃喃地说。

“真希望还可以和你在一起啊……车先生,您交代的事,人家办到了……办到了……”

头上扎着的红色花朵逐渐变暗,不堪负重地掉在地板上,毫无预兆地凋零了。

诺大的客厅里,桃金娘消失了。(PS:一个提醒……看一眼《魔女的大锅8.5》part4开头,作者说过的话)

不知不觉间,天上降下了雪花,轻飘飘地为天地赋予了一片纯洁无垢的白色。如此的宁静,如此的洁白,仿佛世界获得了新生,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新的轮回,意味着旧一轮的毁灭。

最近的几个月,异常的气象减少了,天灾也趋于缓和。新闻里,除了人类为了蝇头小利制造的喧嚣死灰复燃外,已经鲜有重大灾情的报导了——大地的愤怒似乎已经平息。

是个好消息,对么?如果因为小薇的消失,而让地球的危机随之而去,那对于世人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不过,在这里,在梁山市的大结界中,却有那么一批人将其视为更大灾变的前兆,就如同暴风雨前那短暂的平静一般。

伴着12月7日日本的地震,末日的序曲似乎再度奏响。不安的气氛在知情人间悄悄传递着,紧张、焦虑、不安,与日俱增。

这一切,就发生在这十二月的冬季。

“呼……”

望着窗外的雪景,费柴呼出的阵阵白雾消散于空。

“什么也做不了……吗。”

“献祭日期是12月21日,恐怕此前他们是不会轻易露面了,静候或者想想你该做的事吧。”

在学校遇到孟怡时,她对小组织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新学期伊始,费柴和许梦蝶便投入了这场鲜为人知的幕后战斗中。然而,正如孟怡所言,时至今日,却仍然没有小组织的半点消息。更让费柴沮丧的是,孟怡所谓的“你该做的事”也同样毫无头绪,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前人们长达几千年的智慧,是今人所无法轻易超越的,孟怡的话就像一把嘲讽的匕首般狠狠地戳在了费柴心上。

面对历史和命运,人类竟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

“我该怎么办……”

费柴静静地垂下头,痛苦地捂住了脸。

“自己选择的路,却无力开拓出来,空有勇气却没有实力,这算什么!可恶!”

伴着呼啸的北风,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清远方的道路。

嗒嗒嗒——

什么东西轻叩窗户的声响。

费柴没有抬头,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寒风的冷笑。

嗒嗒嗒——

玻璃上的声音加大了。

扎着头的费柴终于忍不住朝窗外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雪中冲他微微一笑——是胡天依。

“请你叫上许梦蝶吧,我还要去通知孟怡,嗯。”

“大雪天的突然联系我们,难道是……?”

“我找到小组织的献祭场所了,嗯。”

12月16日,漫长的等待结束,行动开始。

“真的吗?找到小组织的行踪了?”

“嗯,天依是这么说的。我们走,孟怡她们也该到了。”

刚一见面,许梦蝶便迫不及待地确认道。费柴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拉起她的手朝汇合点快步走去——今天,费柴握的格外用力。

“好慢啊。”

在商店街的转角,端着胳膊已经等在那里的孟怡轻抬眼皮不卑不亢地说。

在戴着围脖,身穿羽绒服配短裙毛靴,如同约会般悠然自得的孟怡身旁,是有些坐立不得很不自在的胡天依——除此以外再无别人。

“抱歉,等了很久吗?”

费柴尽力挤出轻松的笑容。

“走吧。”

没有回应,孟怡掸了掸身上的积雪,便直接转身迈开了步伐。

见状,天依急忙赶上前带起了路。费柴和许梦蝶也不再多言,静静地跟了上去。

一路的沉默,孕育着紧张的气氛,就连不明所以的天依也被压得不敢说话,不由得不安起来。

“只有……我们吗?”

在这凝重气氛的渲染下,许梦蝶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前路有什么无从知晓,而终点会发生什么也同样不得而知,但,这毫无疑问会是一次意义重大的接触,或许会打开新的局面,或许会经历生离死别……所以,即便只是利用关系的合作,微组织能多几个人也会让自己感到些许的安心。

“没有别人。”

不过,孟怡头也不回就打破了许梦蝶的幻想。

“众所周知,末日,也就是献祭日是在下周五,所以我们今天只是先去打个招呼而已。你们的出现也许会让事态发生改变,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在最终决定日前,我们要避免无谓的冲突,所以只让我来应对局面就足够了,不善战斗的常萌和喜欢胡闹的汪忠涯不在反而更好——天依会在一边看着,然后把发生的一切转告给他们。”

“也就是说,真正和小组织面对的,只有我们三个啊……”

费柴咽了口口水——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曾经的同伴,和自己的父亲呢?

众人在天依的带领下一路向西,离开城区,进入郊外的树林,然后继续前进——直到一座隧道的拱门映入眼帘为止。

那是个砌造的很工整的石质大拱门,似乎年代相当久远了,但依然完好无损。拱门内是昏暗的隧道,不知通向何方,隧道外面的土地上则立着一尊地标似的小型怪兽像,怒目圆瞪,似乎在警告人们不可入内。虽然不知道这洞窟是干什么用的,但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矿井(PS:不用我说啥了)。

“桃花源!?”

站在这似曾相识的拱门前,费柴愣住了。

“倦鸟归林,叶落归根。就像人心最后终究还是要回到故乡一般,一切故事的原点往往也正是一切的终点。”

凝视着昏暗的隧道深处,孟怡拉紧了围巾。

“我只知道他们在这里,其余的就要靠你们了,嗯。”

“知道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得到孟怡的点头后,胡天依淡去消失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

天依的身影不见后,孟怡率先踏入了洞穴。

“她会跟在后面记录下目睹的一切的,不过,我们还是当她不存在好了。之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嗯……”

点了点头,费柴拉起许梦蝶,跟着孟怡再度步入了这久违的黑暗秘穴。

几步开外,昏暗的洞穴几乎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费柴和许梦蝶握紧彼此的手,跟着眼前若隐若现的孟怡缓步前行,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岩洞中被突显和放大,带来沉闷单调的回响。

桃花源。

仔细想来,一切的开端,都是由此而来。如果没有带着小薇走进这个隧道,想必费柴就不会进入续约人的世界,面对当下的这个局面吧。

也就不会经历那些痛苦的离别,知晓那些悲伤的过去,可以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蒙在鼓里活在“平凡”的世界了——但也相对的,就不会遇到那些难忘的友人,并结下如此深厚的情谊了。

生命的回忆里,并不是只有痛苦啊,还有很多很多,快乐而幸福的瞬间。

时间不可逆转,历史已成定局,而费柴要做的,就是在过去的基础上,守护住得到的一切。

“有风。”

孟怡不卑不亢的声音,惊醒了众人的思绪。

“从右边传来的。”

感受了一下,许梦蝶接口说。

“奇怪……上次来的时候,只有一条直路,没遇到过旁支啊?”

皱了皱眉,费柴提醒道。

“大概是创生者新造的吧……过去看看。”

稍作沉默,前方传来了孟怡的决定。

于是,众人听着风声摸着岩壁,缓缓步入了右侧的支路。继续深入不久后,洞窟逐渐变得宽敞了起来,前方也渐渐出现了亮光。

“安静点,慢慢过去。”

见状,孟怡立刻发出了警告,同时马不停蹄地摸索着朝出口走去。

光线越来越强,冷风也越来越大。终于,众人走出了洞窟,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只见眼见是一片四面环山的谷底平原,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满是适合生长在阴暗处的蘑菇和稀疏的杂草,而四周的绝壁上则长满了苔藓。

在这小盆地的上空,是布满阴云名副其实的一线天,而降下的雪花,则大多集中落在了谷底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小组织这段时间所准备出来的献祭场所了。

“看来只有这一个出入口。”

警戒变得没有意义,因此环视了四周后,孟怡便离开洞穴走向了中央的高台。

“这就是五天后,‘神龙’将要降临的地方吗……”

咽下口水,费柴和许梦蝶也缓步跟了上去。

脚踩在积雪的枯草上,发出沙沙的空响,在谷间静静地回荡,除此以外便只有北风的轻吟,而再无其它声音了——看来,这里空无一人啊——那你就错了。

“欢迎光临,有失远迎。”

突然,自高台后传来了人声,让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立即靠拢警戒了起来。

“不过可以的话,真希望来之前可以先打声招呼,因为不请自来可是很失礼的。”

“没办法,还只是孩子嘛,也就这样了啊。”

从高台后走出的,是带有高傲自信笑容的纳仪卫和一副玩世不恭表情的加拿大。

“诸位,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纳仪卫走上前,像明星般优雅地鞠了一躬。

“不过还真是有趣啊,想不到曾经互为死对头的你们竟然会走到一起。一个是倒贴,一个是因恨生爱?唉呀,真是片儿里才有的不正常发展啊。”

打量着三人,加拿大饶有兴趣地调侃道。

“……”

孟怡对此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两人继续保持着警戒,同时,背在后面的手静静地取出了一把削刀。

“陶校医……”

见状,许梦蝶也只是百感交织地咽了口口水便不再作声,随即默默地把手伸入裤兜,暗中握紧了里面的水果刀。

“居然躲在后面偷窥,真不愧是密室宅男和色情大妈的猥琐组合呢。”

伴着故作轻松的吐槽,费柴则强笑着摆起了女子防身术的架势。(PS:就属你最逊了,有木有-_-b)

“真失礼啊,我可没有偷偷摸摸的习惯,请不要乱怀疑别人。”

纳仪卫端起胳膊,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怀表。

“我们只是在后面看时间,静候你们到来而已。”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孟怡不卑不亢地发出了质问,同时用余光瞟了眼周围,似乎是在怀疑汪忠涯让天依告了密。

“很简单,是我告诉他俩的。”

唰——

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孟怡本能地转身朝声源所在的入口处甩出了削刀。

“呵,真是和你妈妈一样的危险。”

刀刃被来者以分毫之差轻松地避开,并飞入并消失在了洞窟的黑暗之中。

“不看清来者就发动攻击,可是不智之举……是不成熟,还是太紧张呢?”

不速之客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出了洞穴的阴影。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留有胡子茬,拿着酒瓶,看似乞丐但目光严厉的男人。

“你是——!”

费柴,许梦蝶,孟怡,不约而同地一怔。虽然他们表情各异,但都带有那难以掩盖的惊愕。

纳仪卫和加拿大则显得毫不意外,冲来者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来了,费欲安。”

“真的是你……爸爸!”

费柴不禁惊叫道——本应是父子重逢的场合,此时却变得格外微妙。

“费柴,这两年真是辛苦了。有没有变得成熟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费欲安用严厉的目光打量完费柴,便说着这些径直走向了纳仪卫,与费柴擦肩而过毫不停留。

“原来如此,是预感者啊……”

孟怡一边注视着费欲安与同伴会合,一边摸出了第二把削刀。

“有所耳闻,您的预知能力在历代预感者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看来您不仅预测到我们会来,而且还精确地估算出了具体时间,特意设下这个埋伏等着我们,真是不容小觑啊。”

“过奖了。”

走到纳仪卫和加拿大身边后,费欲安静静地转过身注视起孟怡。

“虽然只是孩子,但你的分析领悟能力却不输思辨者。只是可惜,你和你妈妈一样还不够成熟。”

“什么?”

“别紧张。”

眼看孟怡又要甩出削刀,费欲安立即冲她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放松点,献祭在五天之后呢,今天我只是想和你们谈谈而已。你看,这并不是什么埋伏,现在你们掌握着唯一的出入口,又把我们包围在谷底,这样的安排是否可以表明我的态度呢?”

“……”

孟怡沉默了——没有异议,但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你……想谈什么?”

许梦蝶忍不住插话道。

“靠谈判解决问题的话,那对谁都没有坏处,我们应该冷静,不要把事态扩大化。”

“你叫许梦蝶对吧?”

费欲安用严苛到责备般的目光打量起许梦蝶,让她不禁一个激灵,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在场唯一的局外人,而且还这么的天真……为了自己对费柴一厢情愿的无聊私欲而插手进来,说不好听的,真是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爸!”

费柴不满地抗议道,而许梦蝶则被说得哑口无言,不安地低下了头。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费欲安凝视着费柴反问道。

“现实就是现实,不需要披上任何华丽的外衣和富丽堂皇的理由加以粉饰。无论说得多好听,不管是为了祭品的人权而同舟共济,还是为了完美的结局而自立门派,你们所做所为的初衷,难道不都是为了自己那无聊的私欲吗?面对现实吧,成熟一些,你们只是给自己的私欲加上了冠冕堂皇的名号而已。”

“什……么?”

费柴动摇了。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只是严厉,但并不冷酷,而此时费欲安说的话,却句句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

“许梦蝶是为了讨好你而参与进来的,她其实并不在乎祭品与末日的事。你难道忘了吗,在你宣布成为第三势力的当天,她就劝你为了自保而放弃这个决定,这难道不是她内心想要退缩的表现吗?(PS:见《魔女的大锅9.5》part2)而你也一样,我长不大的儿子。嘴上说是为了创造双赢的幸福结局,但其实难道还不是因为无法下定决心加入任何一方而在逃避问题吗?你只是给自己的退缩找了个好听的理由而已,所以说你们太天真了。”

费欲安用严苛的目光扫视着三人,让他们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

“微组织也是。祈愿者因为无法承受我们所背负的血腥使命,而美言其为了人权平等脱离组织自立门户,可现实是什么呢?微组织真的是为了祭品的人权而在努力吗?认清现实吧,看看他们的成员都是些什么人!这里的孟怡和不在场的常萌,她们加入的理由难道不仅仅只是为了替自己的父母报仇吗?谁与小组织对着干,她们就帮助谁,这才是她们的真心。而另一个不在场的汪忠涯,熟悉的人想必都知道,他只是个喜欢制造混乱看热闹的小鬼而已,他怎么可能会全心全意地替微组织做事?他加入的理由,只不过是想制造麻烦看戏而已。祈愿者之所以会拉他们入伙,只不过是因为天真的小孩子容易利用罢了。”

“……”

戳到痛处的孟怡完全被费欲安所压制了。而她此时更担心的,是天依会不会因无法忍受对主人的嘲讽而暴露自己——但天依并没有现身,看样子多半也被震慑住了吧。

“那……那你们又如何?”

费柴勉强挤出了回击的话语。

“向命运低头妥协,不思进取难道就是所谓的‘成熟’吗?那只不过是为成人的麻木和无能开脱罢了!不要倚老卖老地美化自己!”

“我们?”

费欲安彷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蔑视地笑了。

“陶婧,告诉我的傻儿子,反抗命运意味着什么吧。”

“为什么是我啊?……算了算了,无所谓了。”

加拿大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

“从哪说起呢?啊,从我爸开始吧,你还记得他吗?”

“陶源乡?”

“对,记性不错,是他。”

加拿大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爷爷辈的他,却是我父亲呢?”

“这……”

“因为他试图反抗过命运啊。”

加拿大仿佛事不关己地摊了摊手。

“告诉你们吧,二战结束,第一批小组织来到桃花源时,协助他们创造了这个大结界的创生者就是我爸。”

“竟然是他?”

“对,没错,千真万确。”

加拿大点了点头。

“作为报答,我爸享有不献祭的特权。那时候,父母早逝的他所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成为祭品,是以他一直都很抗拒结婚,并为此避开村民隐居了起来。但是该怎么说呢,爱情是个很有魔力的东西,这世上没有谁可以逃过爱情的诅咒,就算是最冷酷最自律的人也终有一天会拜倒在它脚下,否则只会陷入疯狂的悔恨和无尽的痛苦当中。所以,在与世隔绝地生活了数十年后,他终于无法继续忍受孤单而接任了村长一职,并随后与妈妈相识又成了婚,可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

“就是这样啊,命运是逃不过的,越是抗拒,得到的就是越大的痛苦。我不也一样吗?用公平的手段对抗校长,真是飞蛾扑火啊。用生活对抗命运,就像用法律手段对抗制定法律的人一样,真是可笑啊。(PS:以上两段详见《魔女的大锅8》)”

“现实就是这样。”

纳仪卫也插话道。

“命运就像礼节一样,没有对与错,只需遵守即可。就像我们都知道的,陌生男女不应随意**,但其它的生物却不都是这样通过随意繁衍而延续种群的吗?不过,既然人们已经定下了这个礼节的规则,那我们就必须要遵守而不能越界,否则就会被视为失礼和犯错。命运也是如此,不遵守就是错,而顺应才是对。”

“明白了吗?”

费欲安总结道。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属于自己的使命,而生活的意义就是去寻找并完成使命,这个过程就叫做人生。我们为完成使命而来,我们因使命完成而去,我们的人生就是我们的使命。所以,认清现实并接受使命才是成熟的表现,而你的使命,就是成为‘赌注祭品’。”

“赌注祭品……?”

在费柴茫然一怔的同时,孟怡默默地皱了皱眉。

“他们没跟你说吗?呵,明明也寄希望于此的,却到现在也不把这个双赢的途经告诉你,真是狡猾啊。”

费欲安冲孟怡别有含义地一笑。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了,我就直说吧。儿子,你要成为这次献祭的最后一个祭品,并且要自杀牺牲才行。”

“什么!”

费柴和许梦蝶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这是个万无一失的双赢赌注。”

费欲安解释道。

“在微组织成立后不久,我们想出了这次的计划……那就是,验证神龙有没有感情。”

“感……情?”

“是的。”

费欲安点了点头,目光依旧严厉逼人。

“微组织事实上也寄希望于此,因为这是个双赢的赌注。就是说,如果神龙有感情的话,或许,它会因为你的牺牲而自行停止末日献祭。但是,我只预测到这个情况确实有可能出现而已,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取决于你的表现和神龙的感情。不过,即便失败了,我们也会因为你的牺牲而挺过这次续约,得以另想对策。至于微组织,则恐怕是打算在失败后与神龙翻脸,强行阻止续约吧。”

“怎么可以这样!”

许梦蝶忍不住呼喊道。

“他可是你的儿子啊!你居然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计划?”

“有什么不可以的?”

费欲安用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许梦蝶。

“他想要的,不正是这种双赢的结局吗?那有什么理由不为这个可能的未来尽一份努力呢?倒是你……还想为自己的私欲欺骗他多久!”

“……!”

许梦蝶僵住了,结结巴巴地无力反驳道。

“我,我没有……”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但费欲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许梦蝶的辩解。

“一直以来,你的付出不正是为了欺骗费柴吗?你想要的,不就是让他陪你进入自己那虚假的世界吗!”

唰——

当——

“你想干什么……”

费欲安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在上个瞬间,他用手中的酒瓶挡下了孟怡的削刀。

“想让我闭嘴吗?都这个时候了,差不多也该告诉费柴真相了吧?还是说……你对许梦蝶动了恻隐之心呢?”

“……”

孟怡一言不发地取出了第三把削刀。

“适可而止吧,你不是创生者,别浪费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与费欲安对视片刻后,孟怡最终选择了静观其变。

“好了,那么,就来说说许梦蝶的事吧。”

转过身,费欲安再度凝视起许梦蝶。

“我儿子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约定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他吧——”

“不,不要!”

拔出水果刀,许梦蝶疯狂地扑了上去。

哐当——

毫无预兆地,从天上扣下了一个囚笼,把许梦蝶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大人说话时,小孩子插嘴可不礼貌哦。”

纳仪卫轻轻一笑,放下了伸直的手指。

“安静地听着吧,不然,我就让笼子里长出倒刺。”

“怎么可以……”

许梦蝶颓然地跪在了地上,无力地支着地面陷入了绝望——普通人和续约者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不过,在说你的事前,或许应该先告诉你一些真相。”

瞥了许梦蝶一眼,费欲安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费柴心里也清楚,其实,他·从·没·喜·欢·过·你。”

“什——么!”

这次,轮到费柴抓狂了。

“不是么?”

费欲安质问道。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小学时,你之所以会一直帮助许梦蝶,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呃——”

锐利而严苛的目光让费柴无法动弹,而许梦蝶则惊愕地听着这意外的真相。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费欲安反问道。

“你小时候没什么存在感,表现平平的你一直很孤单,所以,当你看到一事无成被人欺负的许梦蝶时,便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了援手——目的很单纯,通过她感受自己存在的价值。”

“……”

无法否认,费柴低下了头。

“对你而言,许梦蝶只是用来感受自我价值的道具而已。只要她还是一事无成,她就还需要你的鼓励和支持,你也就可以继续享受到被人需要的存在感。所以,那时候你才会一直围着她转,这根本不是什么喜欢,而是利用。”

费欲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个真相。

“然而,不成熟的你最终还是怕了,并选择了逃避。就拿那个凤蝶为例,喜欢凤蝶只是你随口一说,但没想到已经喜欢上你的许梦蝶竟信以为真,并坚定不移地让自己也喜欢上了凤蝶,这种对你绝对忠诚的表现让你产生了罪恶感。而另一方面,由于你的鼓励,许梦蝶渐渐恢复了自信,成绩也开始有所提升,但这对你而言却并不是个好兆头,因为只要她不再受人欺负,也就失去了依赖你的理由,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存在感也就会随之而去。因此,你选择自己主动摆脱对许梦蝶的依赖,而方法就是……那个约定。”

在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下,是空无一人的操场。操场的一角有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而在她面前,是个手里握着散发银白色光辉的凤蝶发卡的男孩。

“又被别人欺负了吗?要和我说啊,不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呜呜……可是……他们说得对,我又丑又笨……”

“那只是现在而已!你的名字里不是有‘蝶’字吗?美丽的蝴蝶,小时候就是又丑又笨的毛毛虫哦!”

“嗯?真的吗……”

“当然了!这个送给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破蛹化蝶的!”

“哇,好漂亮的凤蝶啊!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当然!来,低下头,我替你戴上。”

“嗯……”

“……好了!”

“那个……好看吗?”

“很适合你哦。”

“谢谢……”

“不用客气啊!不过,等你化蝶以后,不论我在哪里,你一定要找到我,让我看到你那时的样子哦!”

“嗯!”

“还有啊,我就要搬家了。所以,在你化蝶前不可以来找我。如果你做到了,那我们以后就一直都在一起吧。这也是约定,可以吗?”

“如果,到那时,你忘了怎么办?”

“如果我以后因为忘记了约定而让你痛苦的话,你就杀了我泄愤好了!”

“明白了,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绝对!”

(PS:久违的回忆……见《魔女的大锅2.5》part5)

“最后一句约定,原来是……”

费柴木讷地嘀咕着。

“想起来了吗?”

费欲安扫视着低落的两人。

“你送给许梦蝶发卡并做出这个约定,其实只是为了和她绝交并做些补偿而已。但没有想到,当你们再度重逢时,费柴已经忘记了这段黑历史,而许梦蝶则趁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绝口不提,反而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已经履行了约定,并用编造的回忆来填补你的空缺,造成小时候你一直喜欢她并发誓以后要在一起的假象,以期通过让你感到歉疚来独占你的感情,进而得到约定的结果来逃避自己的违约在先。这就是真相,明白了吗?”

“怎么会……”

“不可能……”

无论费柴还是许梦蝶,都是一副半死不活难以置信的表情——长久以来维系两人的羁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破碎垮台了。

“真是讽刺啊。”

眯起眼睛,费欲安用严苛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原本是你想独占许梦蝶的,现在却反过来变成她想独占你了。一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存在感而假装喜欢,另一个则是为了逃避违约的事实而假装爱……呵,真亏你们还一直用‘这份感情是真实的’来安慰彼此,只可惜现实偏偏是——你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是假的!”

“不要说了!”

许梦蝶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许梦蝶,不用听他的。”

然而,费柴却从父亲的话中受到了启发。

“我承认,或许,我们都天真的做了一些傻事……但是,那是过去!”

抬起头,费柴直面着父亲的凝视。

“就算初衷是假的又怎样?这两年来,我们所共同经历的事是真实的。这两年来,我们所积累的感情也是真实的。这两年来……我们对彼此的爱,更是真实的!”

“什么?”

费欲安嗤笑道。

“我的傻儿子,你怎么还是这么的天真!事到如今,你还要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你吗?”

“我是真心喜欢费柴的!”

许梦蝶的宣言打断了费欲安的质问。

“过去,我因无助而依赖他感激他。后来,我因违约而寻找他欺骗他。现在……我因喜欢而需要他追随他!他至今都相信着我,所以我绝不会让这份信任落空!”

“就是这样,许梦蝶!”

仿佛受到了鼓舞,费柴主动质问道。

“你说许梦蝶违约了,也就是指她在变得优秀前找过我吧?而在我的记忆中,自那以后到重逢之间,我应该只见过她一次,并且是十分异常的一次……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趣……以前孟怡禁止许梦蝶透露这个消息,是怕对你产生不可预期的影响。(PS:见《魔女的大锅4》)”

微微一笑,费欲安答非所问地说道。

“不过,现在差不多也该说出实情了。”

昏暗而空无一物的地下室里,一个男人静静伫立在中央,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头戴凤蝶发卡的女孩。

“那个……叔叔,费柴不在家吗?”

“嗯,东西已经都搬走了,他回来就和我一起去新家。”

“我想和他告别,再见他最后一面……所以忍不住就跑来了,但我不能让他看到。”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们约好不能找他的。”

“这么说,你违约了?”

“嗯……啊!发卡,发卡!还给我!”

“这是他送你的吧?很珍贵吧?”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求求你!快还给我!”

“对不听话违约的孩子,就该给予一些惩罚才对。”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客厅里出现了一个笼子,而在其中,关着一只头上长角的幼马。

“去,用这个杀了它。”

男人一只手高举着发卡,另一只手向女孩递来一把水果刀。

“不想失去你最珍贵的东西,就照我说的去做。”

“诶?我,我……”

“害怕吗?不想要这个发卡了吗?是谁违约在先?是谁罪有应得?”

“我,我……”

女孩颤抖着接下了水果刀,缓步走向了笼中的生物,然后握住刀柄举起了双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可是,可是……”

伴着恐惧和眼泪,女孩最终刺了下去。

“啊——!!!”

银白色的液体自幼马伤口处喷涌而出,伴着一声哀鸣,女孩无力地瘫倒在了地板上。

“这样可以吗?”

另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轻轻一挥手,牢笼和幼马便消失不见了。

“没问题。独角兽是纯洁的象征,那些有银色光泽的东西就是它的血。根据传说,杀害并接触到独角兽之血的人,将会失去灵魂和肉体的纯洁,并得到永远被诅咒的生命,背负起不死的命运(PS:见《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创生者可以在符合世人基本印象的基础上,对传统概念加以扭曲来创生出空想的事物。这一点,以前的创生者已经证明过了,相信你也没有问题。(PS:见《魔女的大锅7》part4)”

“不过,这个女孩,会因此成为新的怜生者吗?”

“这需要些时间来验证……要不是那把水果刀原先的主人许下那种荒唐的愿望,我们也就不用费心创造新的怜生者来填补空缺了。”

“试一下也好,要是我们可以人为创造出符合要求的祭品,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爸爸,你在里面吗?”

“我儿子回来了,跟我进去躲一下。”

“爸爸?你在吗?”

男孩走进了昏暗的地下室,只见身上沾满银白色液体的女孩,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手边是一把水果刀。

“哇!这是怎么了!……诶?许梦蝶?是许梦蝶吗?醒一醒,许梦蝶!”

“呃……费,费柴……”

“许梦蝶!你怎么了!还好吧!怎么样!”

“对不起……我都听到了……”

“什么?听到了什么?”

“费柴……我……抱歉……”

“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的身体,已经……不再纯洁了……”

“是谁做的!告诉我,是谁做的!”

“不用了……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所以……请你用这把刀……”

“不行!你和我的约定怎么办!”

“我……已经不能履行约定了……对不起……请你……用……这把刀……”

“我……怎么下得了手啊!笨蛋!”

女孩再度陷入了昏迷,受到刺激和打击的男孩像发疯般哭着跑了出去。

“毕竟还是孩子,这种场面对他的冲击应该不小吧?你最好追上去处理一下。”

“我会让他平静下来,然后忘记并离开这里的。这个发卡你替我还给这女孩,然后处理一下现场,把她送到钱大夫那里吧。”

“怎么样,有趣吗?”

费欲安反问道。

“之后就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钱大夫假借医疗费之名,长期和许梦蝶保持着联系,一直尽责地照顾着她。”

“原来一切都是你们搞的鬼!不可原谅!”

费柴怒吼道。

“先是车美和常萌,现在居然连毫不相干的许梦蝶也因你们而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你们还是人吗!”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啊?”

纳仪卫耸了耸肩。

“许梦蝶难道是人吗?既然是结界产生的假人,那为了献祭而牺牲一下又有什么问题?它们的存在意义,不就是维持献祭的顺利进行吗?”

“居然把她当作道具看待……可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以为自己能怎么样?”

纳仪卫自傲地嗤笑道。

“你迟早也会成为祭品的,不是吗?啊……说到祭品,是不是到动手的时候了?”

“你们要干什么!”

无视费柴的质问,费欲安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纳仪卫随即凭空抽出了一只雕花步枪,将枪口瞄向了囚笼中的许梦蝶。

“什么!”

伴着惊叫,许梦蝶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架在胸前做出了无力的抵抗。

“不用担心,我可是不死之身!费柴,你要小心自己啊!”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纳仪卫举起枪微微一笑。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只要污浊的罪痕被毁灭了,不死的肉体也就随之毁灭了……就像这样!”

砰——

飞射而出的子弹带着致命的速度,准确无误地击穿了许梦蝶手中的水果刀,嵌入了她的身体。

“毛虫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拥有了一切……可当它从梦中惊醒,就会变回毛虫从空中跌落……梦境的结束就像生命的结束,而我现在就像活在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失去一切……”(PS:引自《魔女的大锅4.5》part4)

梦,化蝶之梦。这场短暂而幸福的梦,今日,终于迎来了尾声。

哗啦——

水果刀滑落于地,紧跟着,许梦蝶缓缓地倒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凤蝶发卡掉落一旁。

“许梦蝶?许梦蝶——!!!”

微微一怔,费柴随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号。

“替她高兴吧,她所犯下的罪,现在得到了偿还。”

吹去枪口的硝烟,纳仪卫优雅地收起了步枪。

“这个笼子和当年关独角兽的一模一样呢,只不过,这次换做她在里面了。”

“许梦蝶!醒一醒!许梦蝶!”

扑到笼边的费柴抓起发卡,疯狂地呼喊着那没有回应的名字,而就在下一瞬间……

噗哧——

飞扬的围脖,散开的长发。回过神时,沉默至今的孟怡已经用手中最后的一把削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孟怡?你干什么!”

这下,费柴彻底崩溃了。

“呵……干什么……这还不清楚吗……”

伴着发丝停止飘动,孟怡瘫跪在地,汩汩鲜血自口中涌出,染红了面前的雪地。

“许梦蝶死了……祭品刚好六个……只要我死了……就可以成为最后一个祭品向神许愿……这可是……我最后的手段和机会啊……”

强忍住咳嗽,跪在地上的孟怡用尽最后的力气仰天呼喊道。

“神啊!请让我妈妈复活吧——!”

魔女的大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我是舰娘》《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道诡异仙》《NoBattleNoLife》《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

目录 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