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城暂且按下,话说梅肃与岳鑫分开之后,一路跟随柳熊一行人,出手解决了一些阻碍的人。在进入青山山脉之后,距离柳山寨还有一里地时,先动身回到寨中。
青山山脉西部有条长约两百里的支脉,名叫柳山脉,在柳山脉中央有着一个特殊地方,是四条山脊的交叉处,但又没完全重合形成一座山峰而是围成了一个山坑。而在这山坑中只有东面有个平台,其余三面都是陡峭山壁,那个平台就是柳山匪寨的地点了,四周环山封闭且幽静,唯一进出的是在东面山壁上开的一条山洞。
地势隐蔽,易守难攻,这也是柳山匪得以生存发展的基本。当年青山帮成立对青山中各势力吞并时,唯独对柳山匪没什么办法,况且柳熊存心投靠便允许了柳山匪继续存在。近几年,青山帮有意缩小势力范围,只留青山主脉是自己的,将其余支脉都分了出去,相当于默许了其余势力的建立。
一连两天到第二天的下午,柳熊一行人才回到柳山寨中。“小的们,我们回来啦,哈哈哈哈。”一声豪迈的喊叫,将平静的寨子点醒了。渐渐骚动起来,人群从山寨的各个地方涌出,每人都绑着一条绿色头带,穿着灰色麻衣马裤,将柳熊围在中间。
“大当家,大当家终于回来啦。”
“大当家回来啦。”
“全部人快出来,大当家回来啦。”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这次咱们收获颇丰,晚上宰几头畜生吃肉。来,先把这小崽子关地牢里面去。”柳熊看见手下如此欢迎自己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随手将昏迷的白苍交给一位手下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寨子中央的会客堂。
这平台比较大,柳熊在搭寨的时候也用尽了每一寸地方。会客堂建在平台中央,离洞口处约两丈左右的地方,占地却用了六十丈地。以会客堂为中心向三面发散出排列房屋,北面用于训练,西面用于住人,南面用于杂务,余下都是用来种菜和养着一些畜生,总占两百来丈地。
此时的梅肃正在西面最好的其中一间屋子中躺着。通过对周围的感应,已经得知柳熊回来了,他睡目微睁。按照他与岳鑫的计划,仗着自己的身份先保下白苍,然后传与《精洪拳》助其成为修士,再不经意的透露给柳熊,等白苍会《精洪拳》的消息传开来就可以等鱼上钩了。“靠,好麻烦啊。就一本功法而已,融汇三正道的功法,能不能够那资质还是个问题呢?”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梅肃自己身兼佛、儒、道的三家功法,其中道家功法更是多达三种。所以梅肃当年修行《精洪拳》的时候才可轻易知晓其精髓,修行顺畅。可《精洪拳》在梅肃眼中不过是二流功法而已,比不上自己深度修炼的那些,故没有继续修炼,仅仅是入了个门。不过即使这样,《精洪拳》的修炼难度也不是是个人就能练的。身份高贵,不想屈尊出去迎接的梅肃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柳山寨的一众喽啰都忙活开了,被众人围着的柳熊也回到了自己专有的住房之中,跟着他的只有两人。一位是跟着他去白望城的柳青,另一位则是一副文人模样,白服白衫白鞋子,头戴白色平顶冠,手执雪羽扇。此人曾跟随商队入京赶考,路过青山山脉时被柳山匪给截了,见识了柳山匪杀人的情景后下破了胆,声称自己乃天上文仙下凡,特来相助柳熊成就大业。柳熊自然不信这一番说辞,但看他有几分聪明便招上山给了个师爷的位置。可谁知这人因为不认真读书,喜欢游历四方,在洛江州都玩遍了,也晓得了不少商队的运送风格。在几次劫道的行动中,他的见识出了不大不小的忙,让柳熊逐渐器重,最后成为了柳山匪中的第三号人物,比三当家都还要高上一线。而他自己也自以为真是神仙下凡,仿着当年三势分华时期的一位冠绝古今的大谋的模样给自己做了一身。
“二弟,可有尾巴?”柳熊在屋内问着随着自己而来的柳青和邱宫。邱宫就是那位自称天上文仙下凡的人。
“大哥,已经查了,没有。”柳青一路多有留意自己身后,就算回到寨子当中也没放松心眼。
“好。叫你们两来是要梳理一下这次出去的行动。相信青弟也察觉出来了,这一趟种种疑点。”柳熊这才打开话头说起叫两人的目的。
“嗯嗯,但说树林那一战。那妇人临阵突破,用法术将我的分流束和大哥的鬼斩都破了去,却突然重伤倒地。而且回来路上听二狗说,他们根本没寻见周捕头,周围也被白雾所笼罩根本出不去。”柳青一股脑的将疑点全部说出,越说脸上惊恐越重一分,最后好像察觉到冥冥中有人早已操控了一切,背上冷汗湿透衣服。
“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了。邱师爷,那位尊客这几日可在寨子里?”柳熊点了点头,转看向此时正摇着雪羽扇的邱宫。
“不在。手下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在你们离开的当天就已离开了。”邱宫音调高了一度,对梅肃更不称为尊客反而语气淡漠。
“青山帮的吴老恭送尊客前来察看,还说尊客修为高深莫测,这么看来是尊客出手帮了我们。柳青,对尊客一定要加倍服侍好。”
“我说老熊,你对那什么尊客那么好干嘛?充其量不过是青山帮的一个使者罢了,还是做的破木板车前来,能有什么高地位啊。要我说肯定是偷溜出去哪里玩去了,就应该跟咱们手下一样去干些脏活累活。”本在寨中享受着众星捧月般待遇的邱宫对于这位来历不明,无缘无故拥有比自己更好待遇的莫名尊客自然不爽。在他看来,自己才是柳山寨唯一的贵人,没人比得上自己的地位。
“邱宫,不许胡说!”心中已经笃定尊客修为高深的柳熊出口呵斥。可不同于邱宫的自大,柳熊虽然表面粗犷,招式与法术也是不要命的路子可不代表脑子就傻。深知世间险恶,做人低一头,做事留一退路的他非常懂得灭亡必先疯狂的道理。
“柳熊,你敢吼我!”邱宫脸色胀的通红,睁大了双眼瞪着柳熊。“你休想再得到我的帮助,哼!”
看着甩袖离去的书生模样的背影,柳青眼中满是杀机:“大哥,要不要?”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世道太乱,我们的关系网还没扩散出去,那些什么商队的信息也都不了解,目前还是需要他。”柳熊虽然心有不爽,但还是隐忍了下来。“现在需要的是怎么处理那崽子?你有什么想法?”
“唉。”柳青叹了口气,当日还是正在迎接尊客的宴席上得知的噩耗。三弟为了宴席才点齐人马,出寨想要再办他一票,可谁知就生死相隔。当时乘着酒兴,也不想让尊客看扁就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点了几人一起去了。现在把硬着头皮白苍弄回来才发现这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当时所想的是拿白苍来要挟白涛,一命抵一命。现在想来还是欠考虑啊,我们柳山匪势微,连青山山脉的一把手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让白涛乖乖听我们的呢?若是处理不好引得朝廷出兵剿匪,那就保不住了呀。”柳青说着说着,捶胸顿足,一脸的懊悔。
柳熊又如何不知柳青这是在演给自己看呢,到底自己还是大当家不是:“别演啦,回来的路上我也考虑了。这次咱们出去,没有一次是主动报出自家名号,任他们也想不到我们区区一条支脉的山匪就敢入白望城夺子。”顿了顿接着说:“当然三弟的仇还是要报,但是要浑水摸鱼的报。青弟,我交你一件事。”
“大哥你说。”
“你备好重礼,多带些人化整为零的拜访青山山脉中各个势力,包括青山帮。另外扮作青山帮的人散出谣言,让白望城以为这事是青山帮所为。若是大战将起,咱们就乱战之中杀了白涛后另寻他处。若是打不起来也能趁势修养,好生经营,安稳度过。”一番话说完,柳熊给了柳青思考的机会。
“大哥,那尊客?”
“那尊客无妨,看那样子也不是青山帮的人。我让手下好生照顾,让他无暇管这档子事便可。”
“大哥英明啊。”
“少贫嘴,去吧。”
柳青笑着摸了摸头,离开了柳熊的屋子。虽然有了应对之策但也不可急于求成,给柳青的时间是三日之后出发,刚从外面回来总要好好歇息几天。现在,他要找的是那位不知哪来的尊客——梅肃。
拎着两壶酒和两只杯子,柳熊来到了梅肃的屋子门口。还没进门就已听到清晰而温和并遵循着某种节奏的呼声。无奈只能轻轻地扣了扣门,担心梅肃不醒还用上了气。
“进。”
推门而入,柳熊见到了侧躺着面对自己的梅肃。微睁的眼眸透露出的不是高手具有的精光,而是慵懒的睡意。单手撑着脑袋,内服敞露着胸口,下身同样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白色贴身长裤。“柳山匪寨柳熊前来拜见梅肃尊客,谢梅肃前辈救命之恩。”
柳熊进门便拜,双膝跪地一扣到底。动作之迅速让梅肃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俯首贴地。“靠,又来一个让我折寿的。”梅肃施展焰羽闪随着一声叫唤闪到柳熊身后,到底没受到这一拜。“有事说事,别整这些。”没好气的再一抬手让柳熊站起身后才走回到床边坐下。
“小的今日是来给尊客前辈道谢来了。”柳熊笑呵呵的拿过一个台子,摆好酒壶和酒杯,又吩咐手下端来了几盘酱牛肉和烧鸡腿,端起一杯对着梅肃就要一饮而尽。
“慢,向我道啥子谢?”制止了柳熊的动作,梅肃开口。
“尊客修为通天,若非尊客出手相助,小的哪有命从白望城回来?尊客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啊,以后若有用的到小的的地方,小的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柳熊一番豪言壮语说的那是一个声泪俱下,壶里的酒更是一句一杯的倒,然后一句一杯的喝。
“停停停停停,好家伙,酒都快被你喝完了。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应我一件事。”梅肃看着一句一杯的柳熊,脸上一阵抽搐,为了防止酒全被这家伙喝光只能开口制止。“留白苍条命,我有用。”
此话一出,原本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柳熊怔住了,张着嘴看着直接拿起酒壶对嘴痛饮的梅肃。“敢问尊者是要当说客了?”屋内气氛焦灼,如同陷进粘稠的泥潭中被禁锢的身躯无法轻易做出动作。
“你有资格问话吗?”刚刚还焦灼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梅肃一声之下浑身太虚九品修为的气势往外炸开。虽然没有真正的冲击,但是柳熊的心神就如同面对着滔天巨浪,而真正可怕的不是巨浪而是乘着巨浪涌现的高耸庞大无可看清的宏伟身躯,将天空分成了两种颜色:一黑一白。
“……”柳熊干张着嘴却发现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想要挪移的脚步也是分毫不动。下一刻,气势一收。画面回到最初的画面,梅肃照样悠哉悠哉的喝着酒,吃着肉。若不是柳熊身上的衣服在气势收回后的瞬间被打湿,哪会想到刚刚的情景。梅肃释放气势的持久就连整个柳山匪寨都未能察觉就收回了。
“谢尊客不杀之恩。”
“别拜!”梅肃提前出声。“刚刚吓你纯属误会。我跟你说吧,白苍身上有着丐帮绝学《精洪拳》,这是青山帮要的,帮主差我给他拿去。”迫不得已,梅肃只能低声传音给柳熊撒了个谎,也是为计划的进行提前铺路。
“是张帮主要的?”柳熊心神受到巨大压迫已经形成心障,若是没有梅肃出声帮主破障,恐怕以后遇到修为高于自己的敌人,柳熊会直接气血攻心暴毙而亡。
“嗯。”
“小的应了。”柳熊拱了拱手,应了梅肃的要求,随后退了出去,吩咐下人好酒好肉伺候着便走了。
“唉,差点又图增条生命。”梅肃低头喃喃自语。“真是好久没杀人了啊。”继续喝酒,继续吃肉,继续睡觉,继续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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