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盛莽,天地却昏黑的像是一块褪不去色彩的墨。
那一道血红的长衣在风中摇曳不止,猩红的似血海中摇摇欲坠的彼岸花。
白圣平眼眸低垂,半鬓花白的头发此刻已是老态尽显,白发苍苍。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修道到了如今的这个岁月,竟还能被几个后辈逼至如此地步。
他觉得这一切都应该归结于这世事的不公。
经脉尽废的废物,何德何能使出禁忌之术?
年幼丧轻郁郁寡欢的女孩,凭什么能被神明青睐?
那夺舍了自己骨肉的牲口.....他虽然不知道其过往究竟如何,但他所获的机缘,饶是令人羡慕不止。
而自己呢?
出生豪门世家,修道天赋也不过是一个尚可。
如果他没有选择走这条路,或许现在也仅是徘徊在窥天之境,要不了多久的岁月,便会被这些受天地青睐的人儿彻底超越。
他没有选择平凡下去,却仍要被他人追赶,碾在脚下。
命运是何其的不公?
他立在风雪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枯白的发迎风飞舞,先前被斩碎的杀意再度凝聚,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那个君临天下的模样。
他缓缓合拢衣袖,平静道:“我修道数十年,却险些要败给你们.....我确实很受打击。”
“可我输在哪里?”白圣平自问自答:“我只不过是输在了天运,输在了你们这群窃取天运的贼人手上。”
楚临渊抖掉剑刃上的白雪,冷声道:“你不也是那窃取天运的贼子之一?”
白圣平当然不会被说服,他抬起眼眸,凝视着那青衣染血的少年,字字肺腑:“窃取?从古至今,珍物都是有能者居之,你何德何能?”
陆知安擦掉唇边的血液,冷声反驳:“你又凭什么自认清高?”
“自认清高?”白圣平喃着这句话,他忽然笑了,笑的很是沙哑:“我自认清高?你们天运加身依旧未能杀死我,那就说明天命还是会站在我这里。”
楚临渊蹙眉道:“你何以觉你能胜我们?”
白圣平沙哑道:“你们手段倾尽,只是让我在生死徘徊了一遭,但我还留了一剑。”
白初瑶眼眸微抬,轻轻将少年护在身后,但令她奇怪的是,她的心头,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危险将要来临。
她轻声道:“虚张声势,不用怕。”
白圣平冷笑道:“那你可就看好了。”
说着,他按住了自己右臂,用力一扭。
右臂上的肌肤忽然滑落下来,但露出的却不是骨肉。
那是一柄剑。
这也是他隐藏至今的底牌。
骨剑迎雪而出,天地如有感应,纷纷的暴雪就此停止,连绵的乌云顺而消散,山峦静如坟墓。
白初瑶却忽然停在了原地,征征的看着那柄骨色长剑。
那柄剑....
是她父亲的剑。
白圣平冷笑道:“看来你还没忘。”
“这是你父亲曾经震慑东洲的道剑,它随你父亲行走世间,食日月精华,炼天外陨铁,可惜......可惜你父亲根本就不配这么好的剑。”
他像是诉说着胜利的喜悦那般,很开心的笑了:“剑就应该被有能之人握住,你的父亲不配,所以我炼化了它,它只听令于我。”
白初瑶目眦欲裂,本该不会再有多少情绪的眼眸此刻却红了起来。
楚临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在她身旁低声道:“我会帮你拿回来。”
“就凭你?”白圣平冷笑一声。
楚临渊不愿与他废话,数十道剑气瞬间爆发,一道锋芒毕露的剑阵瞬间成型,将白圣平压在其中,陆知安同样也是骤然起刀,身影化作一道黑线砸向白圣平,长刀划过的弧度像是地底中奔腾的熔岩。
白圣平猛然拔出了骨中的剑,但他同时也失去了一只手,他像是毫不在意那般,将剑刃抛举过头顶,以剑意去摧毁楚临渊的剑阵。
剑阵肉眼可见的崩塌出了裂纹。
白圣平的身影也迎上了陆知安的长刀,他一掌拍出,刀刃便被阻拦在他手掌前,寸进不得。
白初瑶却在这时候出现在白圣平的身后,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剑骤然亮起,向他后背直刺而去。
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一瞬就被剑刃洞穿了脊梁,鲜血喷涌,他嘴角却噙着淡淡的讥笑:“雕虫小技。”
那是假身!
楚临渊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将天上盘旋的剑驱向白初瑶。
而那柄在空中与剑阵交锋的青色长剑,却赫然变成了白圣平白发苍苍的模样,他心念一动,化作一道剑气直接垂向了白初瑶。
少女立刻回味过来白圣平的杀招,她素手轻抬,大雪便纷飞向她,化作一道道雪壁,护在她的身前。
白圣平毫不犹豫地举起骨剑,欲要将剑劈向雪壁,但楚临渊的剑阵太过烦人,犹如一直索要他性命的恶鬼,寸步不离的缠着他。
“既然你欲找死,那就从你开始!”白圣平捏碎了楚临渊驶来的剑,化掌一拍,打上楚临渊的心口。
楚临渊以雪剑格挡。
他身影飞速倒滑,双脚依旧扎根大地,在雪夜中倒退了数十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剑骨!”白圣平大喝。
紧接着,雪地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骨剑从雪中拔地而起,在白圣平的身前迅速蔓延,像是无数的花朵在黑夜中盛开,欲要将楚临渊整个身躯扎成人干。
“霜雪,凝!”白初瑶一声清吟。
纷纷大雪忽然掉转方向,像是暴雨落下那般,迅速将那些绵延的骨剑凝结。
风雪盛大,四人又是互换了好几招。
这生死相残的搏杀之中,这片山峦的地形也被彻底改变。
许久之后,白圣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话语平静:“年少之时,我第一次杀人便是在雪原,自那之后,我便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不世出的天才,但我.....”
他冷冷笑着,之后像是启动了身体中的开关,雪原中突兀的响起咔嚓的声响。
白圣平肌肤渗血,他缓慢的将手伸向自己的身躯,将身体中的骨头一节一节的拔了出来。
“我仍有剑在!”
白圣平将精气神尽数拔高到顶峰,将从身体中抽离出的骨头尽数融于骨剑。
三尺骨剑越来越白,剑刃也越来越锋利。
紧接着,骨剑的时光像是被快进了数千万年,在众人的眼瞳中缓缓飞升,愈来愈大,最后竟然遮掩住了那漆黑的月。
他已经不再留手,这已是他毕生所学!
如楼阁一般宏伟的巨剑骤然压下,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众人所在的雪原砸去。
一道石破天惊的异动骤然炸开。
雪原被硬生生的砸出了一道凹面。
少年少女的身影彻底隐入雪中的凹石。
许久。
风雪寂静。
白圣平猛然一口鲜血吐出。
这一剑近乎耗费了他十年的修为,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暮鼓老人,在空寂的雪山中哆嗦个不止。
白圣平眼眸垂地,看着自己皱纹密布的手,轻轻叹息。
没关系.....之后将他们供奉给魔君....一切都还会会好转的。
不过是几个有着天运在身的窃天之人罢了.....天命....仍在我。
白圣平凄凉的笑了一声,将拿着丹药的手靠向唇间,准备以丹药疗养伤势。
噗呲。
鲜血却再度喷涌而出,滚落雪地。
只是这次,涌出鲜血的却是他的胸口。
他征征的低下头,看着那贯穿了自己胸膛的手,又回神凝望。
瘦弱的少年面露讥笑,嘲弄的看着他。
“老狗,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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