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会是一场史上最为失败的演唱会。
爱泽大剧院从来不会为了捧人而开演唱会，但如果动用权力，那就另说了。
蔡不学来到大剧院门口。从门口的阵仗来看，这次演唱会应该有贵宾到来——门口史无前例地有十个胸前有号码的AZPOLICE，而且标号就是1到10。
关于号数，有个重要的信息就是在各行的人工智能“人”里，号越靠前就越强；而有名字的就更甚了，至少是行业拔尖。比如那个标号为1的艾比莉就是顶尖画家。
这十个AZPOLICE里面有名字的是前三个：1号派斯基，2号塞林，3号罗大曼。三个“人”都是寸头肌肉壮硕男，只能通过发色来辨识谁是谁——1号红色，2号绿色，3号蓝色。
如果只论身体能力，蔡不学认为自己面对这些AZPOLICE会毫无抵抗之力。但现在不一样，他没有理由害怕，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怕是毫无意义的。
他一去检票，十个AZPOLICE就齐刷刷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底看穿。蔡不学根本不慌，他也用不着为自己的身份再犯愁了。帕罗黛丝必然会让他进去。
于是，他在后面隔得有些远的人的惊异中被放行了。
后面的人都在好奇“限制级人员为什么能观看演唱会”，但蔡不学已经不关心这种讨论。
他在AZWAITER-2的指引下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已经坐着几个人，看他们的服饰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蔡不学偷偷让小律分析了他们的着装。虽然这些人的服饰看着平平无奇，但有的人穿的是限量款，有的人穿的衣服需要的购物点数超过五位数。
这购物点数就有说法了，它在爱泽市的俗称就是“工资”。这“工资”不是通过工作得来的，而是根据每天做的事情第二天0点结算发放。即使你是学生，一天做的事只是上课，也能得到50的购物点数。
这是什么水平——这个演唱会最便宜的票价就是50购物点数，只不过视觉效果还不如花1购物点数在家看虚拟直播，买的也就是现场的氛围。
蔡不学所在的特等席，不能通过购物点数买到。
这些人感觉到了蔡不学的偷瞄，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他们知道蔡不学目前的状况，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歧视和畏惧。
“小伙子，知道这场演唱会的意义吗？”旁边穿着很方正的灰色服装的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开口问他，他旁边漂浮着一只小狮子。
“啊？”蔡不学只能装不知道。
“人们将不再忍受劣质明星的折磨，明星的标准将大幅提高。”
“为什么这么说？”
“人是不完美的生物，即使有人工智能的协助，依然有人没法变得优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有劣根性，人工智能的科学指引都没办法挽救的劣根性。”
“那么……这又能说明什么？”
“小伙子似乎不是很了解娱乐圈。你可以让你的人工智能助手看看，娱乐圈里的人有多么肮脏。明明有人工智能助手监督，还能劣迹斑斑，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什么都能干出来，你说丑陋不丑陋？”眼镜男一聊起来就跟爆裂的水管一样很难堵住，“现在不一样了，人工智能领域得到了巨大发展，现在人工智能可以在文化界有作为了。之前，画家已经可以被取代；今天，明星也可以被取代。”
他这么一聊，蔡不学就顿悟了——原来今天捧的并不是人，而是人工智能偶像。
“看着吧，等一下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眼镜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蔡不学看了看舞台的两侧，总觉得自己要近距离看到一些脏东西了。
果然不出所料，开幕式的唱歌表演就直接让他大跌眼镜。
这对他完全没听说过的叫什么“奇与诺”的男女组合演唱的情歌《合欢》，看着唱得十分深情，却几乎一个音都没在调上。蔡不学听的歌不多，但这首歌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他还是记得调子的。
“小律，你给他们打多少分？”蔡不学悄声问小律。
“……主人，我全程用原曲对比他们唱的，吻合度不足2%。如果要我打分，大概就是1分。”小律答道。
“你觉得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
小律再分析了这对组合的表情，点了点头：
“应该……是故意的。”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
蔡不学刚想问小律，却感觉侧边有一些不友好的视线汇聚在自己身上，包括旁边这个脸上笑意全无的眼镜男。
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但后面的观众意见可就大了。他们都是花了钱的，来肯定是为了精神享受，然而现在一上来就给了他们“魔音折磨”，就已经有不满的声音了。当然，很多人都猜到了这场演唱会的目的，门票上已经明明白白地引出了一个剪影，也有人查到了演唱会的流程，实际上不满的声音并不是很多。
在他们的交头接耳中，不知情的人逐渐了解了情况，也不再表示不满。
相反，他们的心态变了——在那位压台偶像出来之前，审视一下这些“明星小丑”，当作看搞笑喜剧。
蔡不学可不这么想。这些人明显是故意的，他看得出来，但猜不到原因。魔女应该也不打算告诉他和小律，全程都没有释疑。
“奇与诺”这对男女组合在一片嘘声中回到了后台，但没有回到休息室，而是继续往深处走，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那里站着一个戴电子脑面具的“人”，它的胸前的牌子上写着“AZJUDGE-2”。
“我们……”“奇与诺”紧张地看着他。
“合格，从这里走可以直接到人工智能研究所。”2号侧过身，让出了一个身位，而死胡同的墙面上竟然直接开了一道可容两个人并排通过的门，“到时候会有人会帮助你们处理后续事宜。”
“太好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向门内奔去。
“骗他们真的好吗……”门关上后没多久，白瑞雪神情落寞地从不远处走来了。
“不是谁都有资格定居爱泽市的。”2号的声音变得有些凶狠，“你该不会真觉得一次装疯卖傻就能得到这种机会吧？”
白瑞雪轻轻摇头，然后说：
“蔡不学成功来到现场了。”
“按照约定，现在可以启动对你父母的救治事项。下一步，你要协助莉莉娜，拖住蔡不学，让莉莉娜顺利带走他的人工智能助手。这样，我们能够保证救治的成功率。”
白瑞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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