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弘!!!”
森雅大喊道。
“羽弘!你在哪?”
但没有回应。
“奇怪……”
她紧皱着眉头看向周围,刚刚她要射箭的一瞬间,头一阵剧痛,回过神来周围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看不到周羽弘,也看不到樱崎和章鹏。
他们在哪?
想到这里,森雅感到一阵寒意。
莫名心悸的感觉。
好难受。
这里又是哪?
黑暗渐渐消散了,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
这里是……?
她现在身处于一个小房间里。
浅黄色的墙纸,高档的实木地板,雅致的家具,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感觉身下软软的,一低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上还放着颇有少女情怀的布偶。
这张床又小又短,明显是一张儿童床,对于已经成年的自己的体格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但她却发现自己躺在上面刚刚好。
手摸到了什么东西。
一把小裁纸刀,还有一些做了一半的纸花。
看到这些,她的心陡然一沉。
与此同时——
咚!
房门那边传来了粗鲁的推门声。
——————————
哐当……哐当……哐当……
“…………呃?”
布克感觉地面在摇动。
往左右一看,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狭窄的过道上,左右两边是窗户,窗外是飞逝的风景。
这里是……火车?
而且是很老式的火车,那种摇晃很厉害,座椅都是木制,而且窗户能随意开关的那种。
布克讨厌火车。
火车总会让他有不好的回忆。
尤其是这种老式火车。
“shit……怎么搞的?这鬼地方……”
噔!
背后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个人形的黑影就站在他背后。
看不清衣着和五官,但身体轮廓看着非常熟悉,而且还有一股难闻的酒味。
这一瞬间,布克的表情完全扭曲了。
“……Dad?”
——————————
“喂……喂喂喂……”
比奇尔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咬紧牙关后退,然而脚后跟已经碰到了墙壁。
这是个一片凌乱的办公室,办公桌翻倒在地,乱七八糟的文件散得到处都是。门只有一个但离他很远,窗户外是十层高楼。
而他的面前是个男人,一个一只手拿着滴血的砍刀一只手拿着左轮枪的男人,一步步逼近。
“我什么都……没有了……都完了……就是因为你们……该死的条子……该死的律师……该死的法院……”
比奇尔想要逃跑,但他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他发现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浮现了血痕。他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腿部已经挨了几刀了,已经流了不少血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因为比奇尔辩护失败而面临牢狱之灾的男人,在押送路上逃跑,就这样杀到他工作的律师事务所直接报复——
“死吧……全都……一起死吧……”
“呜——我错了——不要——不——冷静点——”
——————————
“你们——!?”
巴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看到这一幕。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对那一瞬间记忆犹新。
还是初中生的自己,一生仅有一次的青涩初恋,可爱的青梅竹马,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那时候的他对于从一而终的爱情还抱有无限的憧憬。
那一天,他因为突然有社团活动,没有和青梅竹马的女友一起回家。
那一天,他到活动室时又突然被告知活动取消了。
那一天,他一个人回了家,家里没有其他人在。
那一天,他走上楼梯,经过哥哥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怪声。
以为家里进贼的他从门缝偷偷往里看——
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喂……喂喂喂……”
他那个一向品行不端的哥哥赤着身体俯卧在床上。
而他青梅竹马的女友就被哥哥压在身下,一脸的娇羞。
“你们两个——!!!!!!!!!”
———————————
“羽弘?羽弘!!!你在哪?”
菲丽丝追着追着就跟丢了人,回过神来时,她发现她人已经不在要塞里了。
环顾周围,这里是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仿佛无数水汽氤氲。
这里究竟是……?
“布克……?”
“森雅·谢尔盖……谢尔盖那个什么什么?”
她又大喊了几声,不但喊了羽弘,还喊了其他人,连森雅的全名她都喊了(虽然记不住全名)。
大家都去哪了?
是别人失踪了,还是她失踪了?
这难道是那些雾妖造成的影响?所谓的幻觉攻击?这有这种事吗?
踏!
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哈……嘶……哈……嘶……”
回头一看,一个低着头的,浑身滴血的,提着染血的刀的,看不清脸的男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
妈妈给了我生命。
我是妈妈的好孩子。
我是妈妈的长子。
我是最受妈妈宠爱的孩子。
我是妈妈最强壮的孩子。
为了妈妈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迪拉斯大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迪拉斯大人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我不能让迪拉斯大人失望。
我不能让妈妈失望。
妈妈渴望孩子。
妈妈的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所以我要让更多人获得妈妈的爱。
为此,让我分裂自我,身化万千,我也在所不惜。
但是迪拉斯大人又说了——
这群执拗的、不肯接受妈妈爱意的孩子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个人,留活口”
他这么说了,我可以理解。
“也不要给予他‘母亲的爱’”
他又这么补充道,这我就不能理解了。
妈妈的爱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给予他?
无法理解。
但是,照做吧。
迪拉斯大人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
“哈啊……哈啊……哈……”
我在奔跑。
飞奔。
顺着明明堵车但空无一人的北大街,向钟鼓楼方向飞奔。
我原本所处的位置本来就离钟楼不远,跑快点的话要不了一分钟就能到。
“呜……呜呜……”
隐约听见了哭声。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小孩子的哭声。
谁在哭?
“哈……哈啊……快点……快……”
快点,快点,快点。
为什么要快点?
我去钟楼那边做什么?
有什么在等着我?
心跳越来越快,头越来越痛,跑得越来越快——
就在钟楼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之时,我看到了。
只要来过一次就一定会留下印象的,位于西安市中心的,以钟楼为中心的交通转盘。
本应是车辆川流不息之地,此刻一片寂静。
这里是堵车的源头。
是事故的发生地。
一辆白色小轿车和一辆失控逆行的吉普车正面相撞。
仅仅是看完全变形的车头就知道这是何等严重的车祸。
身穿黑衣的小男孩背对着我,站在这里。
他在凝视着事故现场。
我也凝视着事故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
口中发出不成声的呻吟,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不论过去多久,这一幕都深深印在我眼中,印在我大脑最深处。
我能看见白色小轿车破碎的挡风玻璃里面的景象。
驾驶和副驾驶,一男一女的两具尸体。
浑身是血,面目全非,脖子扭向不可能的方向——
已经过去太多太多年了。
“不…………”
我,周羽弘,再一次亲眼看到了他们遭遇车祸的景象。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心悸,恐惧,悲痛,绝望——所有的负面感情一瞬间在我脑中引爆!我发出此生最歇斯底里的尖叫!尖叫!尖叫!不断尖叫!所有的悲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远远超过了人类心理的承受极限!我不知道现在充斥我全身心的到底是什么,我感觉身体内侧变成了黑洞,变成了垃圾堆,一切肮脏、绝望、污秽之物都不断向我聚集!!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有什么东西伸过来了,有什么东西正向我体内延伸!这是直指人心的某物,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这是人类存在的原质,这是手,是他的手!眼前就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景象,父母支离破碎的尸体,惨烈的事故现场,两包裹尸袋,灵堂中的花圈和肖像——某人走到我面前,有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在不断闪回的画面的间隙中,那个惨白的枯瘦的诡异的孩子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张嘴了,他的嘴越长越大,扭曲的黑暗物质从他嘴里溢了出来,伸向我的脸,我的大脑,我的心,我的灵魂,以及灵魂更深处的——
————————
“感觉,跟着羽弘的话,会很安心”
她这么说了
————————
“弘哥的话,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他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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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羽弘哥哥……怎么……我……”
她这么说了
————————
“羽弘大人,我一生见过太多的人了,请相信我,‘天生的强者’是存在的”
他这么说了。
————————
“一起协作吧,羽弘!”
她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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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间,我好像找回了一丝清明。
我在干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
对,教徒,教徒们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而我呢?
每个人都身处险境,而我呢?
我就这么陷在诡异的幻觉中?
自顾自看着陈年旧事哭哭唧唧?
就这样——这样——这样的——
“给我……滚!!!!!!!”
手中握住了某物,向着面前狠狠刺出!我感觉短刀仿佛刺进了一大团混着冰碴的沙子里,这一瞬间不断闪回的画面,钟楼的事故现场,那个可怕的孩子全都不见了!我身处完全空白的空间中,而我的面前,被符文短刀刺到的——
是一团黑暗。
一团人形的,浓稠的,令人作呕的黑暗。
【啊……啊……哈哈哈……】
伴随着杂音的笑声直接在我脑中响起。
一个五边形金色宗教面具从黑暗中浮现。
面具的两眼与我对视。
【肤浅的小把戏……没有……必要了……】
【你果然……很有意思……让我……见识见识吧……】
【让我迪拉斯……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吧……】
然后,白色的幻境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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