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由西牺牲了大部分的身体，但总算堪堪保住了小部分本体和意识。
“逃掉了？”
夜枭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但他有自信对方无法离开自己的结界。当然，他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对方。
只是眼前已经废掉一手一脚的少年就这么破布娃娃般摔落在地上，有些碍眼。
“用自残的方式换取伤害对方的力量么？恶魔契约者？”
他本想着收拾一下眼前的残局，但看到另一个伏尸于地的少年，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愿打扰死别的最后一刻，便是自己最终也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搭档道别，这样的结果不管经历几次，他都无法释怀。
权当是施舍好了。
他经过呈青身旁，头也不回地追了下去。
“信游，来不及了，吃掉我，打开门，这样我们起码能走掉一个。”
洛由西的身体被破坏的过于严重，已经不能维持人的体态，即便还有部分力量寄宿于残体之上，也在慢慢变得虚弱。
“绝不！”
女人拒绝得十分干脆。
“你一定要回去，我本来就是你的影子，吃掉我，我还有再现的一天。现在不是拘泥于同类相食这种禁忌的时候！”
但洛由西的话更加果断。
“可是......”
女人停下，把一团黑影捧在手心。
那一团正是寄宿着洛由西意识的身体。
“我吃掉了那个男孩儿的一部分血液，吃掉我，你的力量应该能恢复到开门的程度，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能把我再具象出来的。”
洛由西这么劝说着。
“可那样，我们又要分别好久。”
女人不情愿道。
“一开始，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不来人类的世界了。一点都不好玩。”
“好啦好啦，乖啦，信游，快把我吃掉吧。”
......
当夜枭终于找到它们的时候，被叫做信游的女人已经勾勒出一个介乎虚与实之间的门扉了。
“徒手开门？还是低估了你啊。”
他下意识地就放出锁链。
可那锁链飞行到一半，竟如同失去生命般跌落在地上。
女人的样子跟之前不一样了，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夜枭明白，能够徒手开启界门的存在不是自己单独能够应付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直到现在才展露这样的能力。但眼下自己确实是没有办法再挽留了。
要无功而返了吗？
何其不甘。
只是谁也没预料到，一个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女人身后。
女人惊异，正要回头。
噗——
光质化的手臂冲破了她的胸口。
【真抱歉啊，我已经答应过宿主，不会放掉这只九级生物。即便它似乎已经被藏到了你的身体里，也不行。】
来人，正是付呈青。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寄宿在付呈青身体中的那个神秘意志。
女人的脸上挂满了不自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但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那只光质化的手，正紧紧攥着被自己吞下去的，自己同伴的残躯。
“不......”
女人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有所动作，她满目惊骇，摔落到那扇逐渐成型的门内。她明白，自己真的失去了，自己所珍视的什么东西。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门在她的身体进入的一刹那封闭，彻底与那个世界隔离。
而门外，夜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的身体近乎没有一处完好，但其头发和双眸正在逐渐光化，一种银白色的光越来越炽烈。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击穿那女人的胸口后，这些光正逐渐熄灭。
他的身体微微晃动，最终，如山崩塌的一瞬，倒了下去。
“这小子，究竟......”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那少年身前，而不多时，纷乱的脚步身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
不久后，女人带着他的同僚出现在了夜枭身后。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哟，这不是科长嘛，恐怕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再度回到现实世界中，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异态管理局，尽管门口挂着民间协会组织的招牌，这里却确确实实是正儿八经的政府机关部门。
此刻，在跨境妖魔对策科，女人正头疼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哈？遇到了能手动打开两界之门的妖怪？这小子还把那妖怪给宰了？”
“我都说了你不会相信啦，但这就是事实嘛。”
夜枭被自家科长盘问了足足半个月，头发都被自己薅掉了不少。
“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四肢废了三肢的植物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女人怒斥着眼前的探员，她无法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反而更加倾向于对方执行不力反而编了个故事甩锅给这个小孩。
“所以说你们倒是把他送回医院啊，都变成植物人了还要被你们连人带床搬到局里来对质，你要我怎么样才能和一个植物人对质嘛？”
夜枭也有点忍不住了，这已经是这女人这个月第三次把这孩子从医院里调出来配合工作了。
少年的背景资料已经全部都调查清楚了：付呈青，十一岁。今年刚刚小学毕业，和那个死掉的少年原本是同班同学。
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所以导致自己提供的报告完全不具备采信度。
目前，少年的双手和右脚已经基本报废，神经彻底坏死，肌肉因为某种原因几乎彻底溶解。
最要命的是，男孩儿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失，除了还能正常呼吸外，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妥妥的植物人了。
这让自己当面对质的希望也落了空，眼下，夜枭探员正面临着职业生涯巨大的危机。
“他父母都在国外，只有一个姑姑作为监护人，早就报案了。但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太好把他送回去。夜枭，你明白的，这种事情是我们的责任。”
良久，女人才这么说道。
“我明白的，我承认我不该那时候只留一个坐标到打火机上，但真的是紧急情况啊。那种地方万一对方发疯，伤亡的人数可不是现在这种小规模。”
夜枭叹口气，无奈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那个死掉的少年叫叶凉钦，已经通知他的父母，我们擅自处理了他的尸体，对外称是死于意外的火灾。”
女人又说道。
“阿九呢？”
“通知了家人，发放了抚恤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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